老罗头走了,前几天刚走的。罗良伟心里有些憋得慌,不过还好老罗头留下了不少的烧刀子。这些烧刀子都是老罗头来不及喝剩下的,不过罗良伟认为这是老罗头念及他二十多年的孝心,专门留下来给他疗亲情伤的。
老罗头一辈子活了五十岁的样子,其实罗良伟也不清楚老罗头到底多少岁,老罗头不说,他也懒得去问。
“老罗头啊,你倒是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还没给我娶媳妇呢,真是太不负责任了。”罗良伟语气中虽满是责怪,但脸上涌起的那抹歉容却是看的出来。
凝望着老罗头孤零零的灵位,那是自己在厨房里面找的一块木头亲手刻上去的。没办法,小山沟里就是这样,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照相馆都没有,不然也能为老罗头留个邋遢的遗照。
老罗头是谁?罗良伟站在他的面前就算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但事实是他是他生的,他的名字是他给取的,罗良伟怎么滴都要叫上一句老子。
老罗头今天刚过完头七,另外一重意思就是罗良伟今天解放了。巫山沟里有句老话,你就算再怎么不孝,最起码死者为大,头七还是要守过的。
更何况,罗良伟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孝子,大大滴孝子。不然怎么配得上老罗头给他取的名字?
良伟,这两个字的含义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先做一个良民然后在良民的基础上成为伟人。
至于老罗头想要罗良伟成为什么类型的伟人,早在罗良伟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目标。
“这小子是个愣头鬼,长大了会很骚包!”
不错,罗良伟今后就是要做骚包中的骚包,骚包中的领袖伟人!至少,他自己是觉得是有那个潜质的。
目前二十二岁的他,还是停步在良民的基础上。每天也就是上山抓抓野鸡,下地放上两泡尿滋润一下大地。
至于何时才能真正的成为伟人,罗良伟一直认为只是时间未到,心里也是有点怨恨老罗头。咱是伟人之家,怎么能因为巫山这个词就搬到了这么一个小旮旯里面。
瞧瞧,都住了二十多年了,还不是没有翻起几朵云?雨倒是下了不少,你老人家今天出殡还在下呢。真是害了自己,还搭上我二十年的青春。
罗良伟心情似乎有些不好,烧刀子猛灌着,竟是很快又少了一坛。
“伟哥,伟哥!“门外,传来两声呻吟。罗良伟一口烧刀子刚入喉,顿时就被吓了一跳,烧刀子全喷了出来。
罗良伟东瞅瞅西瞅瞅,那呻吟却是没有再响起。这不免让他心里有些发毛,听人家说头七的晚上,刚去的人会回来看望亲人。
“老罗头,你走了也就走了,你可不要回来吓唬我呀!”罗良伟嘴中嘀咕的说道,但是双眼内却是出现一种打死他也不承认的惊喜。
门外,只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罗良伟更是毛骨悚然起来,心道:敢情老罗头回来不是惦记着我这个儿子,是念着门外那几株烟叶啊。
越想越是来气,好歹我也是照顾了你几十年。别人都说生儿子是要债的,你生儿子倒好,纯粹为了追债。就连走了也不留点东西给我,我这一穷二白的咋成为伟人啊?
一把打开门,门口地上趴着一个人。人身上满是鲜血,神色凄然的望着罗良伟,大声哭号:“伟哥!伟哥!救命啊!”
“我草!”罗良伟忍不住爆出粗口,这才刚刚跨入二十一世纪,自己还迷信什么头七还魂的,真是时代在进步,伟人大退步啊。
“鸭娃子,我知道老罗头走了,你想祭拜他。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吃猪血,不吃鸭血的。”罗良伟扶起鸭娃子,责怪的说道。
鸭娃子叫做黄亚娃,在巫山沟里除了罗良伟的名字最有水平之外,就属鸭娃子的。
据说鸭娃子的老爹一次上山打猎,捡到了一张很漂亮的纸。于是很欢喜的就带回了家,找到巫山沟里最有学问的老先生一问。
原来,这张纸说得是一个比赛,说什么比赛要比出个冠亚季军来。鸭娃子的老爹一共两个儿子,于是乎大儿子黄忠义有了一个外号就叫冠娃,小儿子直接叫做亚娃,要是哪年再生了一个就叫季娃。
罗良伟和鸭娃子在巫山沟里,被那位有学识的老先生称之为狼和狈。平时,两人一起上山打猎下来之后,罗良伟就喜欢带着鸭娃子串串别人家的门子。
如果仅是串串门聊聊感情也就罢了,偏偏罗良伟这家伙一到了别人家里,就竟瞅着人家姑娘。其实瞅瞅人家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每个人对美好的事物都充满好奇。
可是,罗良伟在人家里呆不到两分钟,就冲着人家爹娘嚷嚷着把姑娘嫁给他,而鸭娃子就在旁边说罗良伟一个劲的好。
什么打猎能打三斤兔,挑粪能挑八大桶!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良伟的名声愈加的响亮起来,到现在巫山沟里每个人都知道,千百年难得一出的绝世骚包,在这个小旮旯里面诞生了!
“伟哥啊!我当然知道罗大叔只吃猪血,我也不是来放血的。只是咱巫山乡乡长的儿子那厮,将我打成了这样啊。”鸭娃子说完,又是好一阵哭天喊地。
罗良伟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冷冷的问道:“鸭娃子,你和说说,那乡长的崽子怎么会动手弄你啊?”
鸭娃子脸上也满是愤恨,说道:“还不是因为黄柔,那崽子不知抽什么风了,今天好端端的跑来咱们巫山沟里,走进村子就说要找黄柔,黄柔当时被逼得没有办法,就出来和他见面。可是这崽子的,和他见了面还不行,居然硬拽着黄柔说去乡上饭馆里喝几杯小酒。我呸,这摆明了就是调戏良家妇女嘛。”
“伟哥,人家都欺负咱地盘上来了。我一直谨记伟哥你的教诲。当时就冲上去将那崽子踩在了脚底下,但还是架不住那边人多,就成这样了。”
罗良伟一听,更加火了。黄柔是谁?那可是巫山沟里第一大美人儿,而罗伟人也早就认定了黄柔是他的马子。
“这小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抢我的女人。”罗良伟语气阴森的说道,大有一种现在就想冲到乡里把那狗崽子狠狠的蹂躏。
巫山沟里直属与巫山乡管辖,乡长唤作王大富,王大富有一崽子名唤王得贵。这王得贵可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官二代”,平时游手好闲的就喜欢干些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
而且最为恼人的是,这王得贵天天以自己的偶像韦小宝自居。逢人看到他,都要恭敬的喊声“小桂子公公”!
按理说现在已经进入了社会主义新时代,公公这个职位也早就被取缔了。但是小桂子公公却是多少英姿勃发的青少年的神话,偶像!
以前,王得贵也没有招惹到罗良伟,所以尽管看不惯他玷污了自己的偶像,但秉着老罗头的谆谆教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那王公公可是骑到了自己的头上。不仅在拿着锄头,挖自己的墙角。还敢动手将鸭娃子打得这么惨,自己要是不表示一下,那要是名声传出去了,自己还不被道上的朋友给笑话死?
“鸭娃子,你看老罗头的头七过完今天就好了。俗话说的好,死者为大,就算咱有天大的冤枉,也要过完今天再说是不?所以你先回家,我好好思量一下,明天定要为你报仇雪恨!”罗良伟眼中满是阴冷的笑意,对着鸭娃子说道。
鸭娃子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来到老罗头简单的礼堂前深深一拜,然后把衣服脱了下来。
罗良伟顿时疑惑了起来,说道:“鸭娃子,你这脱衣服干吗?”
鸭娃子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吞吞吐吐的说道:“罗大叔不是喜欢吃猪血吗?其实俺衣服上的是我家今天刚杀的大母猪身上的。”说完,鸭娃子哪里还有一副刚刚要死不活的样子,化作一溜烟飞逃而去。
“靠,鸭娃子明天老子连你一起办!”罗良伟怒火中烧,将手中空着的酒坛子砸了过去,当然这家伙是不舍得砸有酒滴。
“咚咚咚……”墙上挂着的摆钟,在罗良伟千等万盼间终于是到了十二点了。
“美好的一天又来到了,小桂子就等着你伟哥将你弄成小鬼子吧,哈哈……”
罗良伟看着摆钟哈哈大笑,只是他的眼角似乎总是不禁意的看到了那块刻着老罗头名字的灵位,叹了口气,罗良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躺躺顺便想想要怎样才能大变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