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清道,一个人正在后院静坐冥思,却是南宫独木。杨蕴音悄悄走到南宫独木身后,调皮的用双手突然蒙住了南宫独木的眼,笑道:“猜猜我是谁?”南宫独木先是一惊,随即道:“蕴音,别胡闹。”杨蕴音将手放开,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南宫独木道:“我在想婚礼的事情。”杨蕴音疑道:“师父派去玄清道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都很赞同我们的婚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南宫独木脸色微微一变,道:“我在想无悔啊,看得出来无悔对你用情很深,你嫁给了我,总觉得对不起他。”杨蕴音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未入他家门,便不是他家人,况且我与他在一起也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现在这样对你、我、他都好。”南宫独木点了点头,道:“只希望无悔不要怪我。”杨蕴音道:“到时候我去给他说,我相信他会体谅我们的。”南宫独木轻轻一叹,杨蕴音从身后抱住南宫独木,道:“别叹气了,师父说了,我们就在论道之日成亲。”南宫独木一愕,道:“这么快?我师父他们怎么说?”杨蕴音嫣然一笑,道:“自然是同意的。好了,在外面坐久了,该回房去了吧。”说罢拉着南宫独木走了开去。
八月十五,论道之日。天空隆隆作响,空气不自然得压抑人心。幻清道上下千余人全数到场,等待着玄清道人的到来。大院之中,灵清坐在上首,圣月坐在下首,再下去便是圣月的师妹们。时值正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为首的正是柳杨与呼觉,然后是元灵、朱松、玄虚三位长老,再接着便是华南与胜东夫妇,后面还有常青、常静、冲灵、冲悔等众多优秀三代弟子,声势之浩大,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玄清道。
圣月正要站起身来相迎,灵清却一摆手,示意圣月坐下,圣月只得照做。柳杨见到灵清,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目光,随即一拱手,道:“柳杨见过灵清师太。”灵清冷冷的道:“柳杨师兄别来无恙,请入座吧。”玄清道众人见状,心中不悦,暗道:“灵清师太怎的如此无礼?”但对方是名动天下的高人,谁又敢多说什么?只得乖乖入座。灵清见众人已入座,这才站起身来,高声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论道,各位远来辛苦,先休息片刻我们再开始吧。”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非常有力,传入众人耳中竟久久不能散去,众人不禁一惊,暗叹灵清的功力高深。
呼觉笑道:“哪里,些许路途何足道哉?倒是师太执掌的幻清道,井井有条,能人辈出,当真了不起啊。”灵清看了看呼觉,疑道:“这位是……”柳杨站起身来,道:“这位是我大师兄呼觉。”呼觉是两大家名人,同辈中人无人不知,但灵清却是幻灵的关门弟子,只听说过呼觉的名号,却没见过呼觉本人。现在这个风云人物就在眼前,灵清心中不禁一震,态度也必先前要好了许多,道:“原来是呼觉师兄,我是先师的关门弟子,所以一直未曾见过师兄,还请见谅。”呼觉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幻清道外远远传来:“呼眠前来拜山!”这声音犹如惊涛拍岸,字字烙在人们心上,众人大失惊色,然后又从心底生起一股愤恨之意:呼眠拜山?这天杀的竟然还没死?又惊又怒的气氛中,一列人已进入了幻清道,为首那人,不就是两大家恨如骨髓的切齿仇人呼眠么?再看后来人,慕容孤独、黄元宗以及三大堂主齐至,还有许许多多的灭天教门人。
呼觉见到呼眠,满眼的不敢相信,大叫一声:“逆贼!受死!”猛的飞身一跃,便是一掌打向呼眠,呼眠也是一掌拍出,双掌相对,只听“啪”的一声,呼觉一个后翻,站定于地,而呼眠却是稳如泰山,明显分出了优劣。呼眠把持不住情绪,两眼含泪的道:“大哥!你听我说!”呼觉怒道:“你还认我是你的大哥么?那你就快快自刎谢罪!”呼眠颤声道:“大哥,我……”不待呼眠说完,呼觉便抢话道:“我不听你狡辩!你没死正好!我今天要亲手了结了你这个畜生!”说罢双手并指成剑,凌空划出了数到凌厉剑气攻向呼眠。
呼眠虽然一早就知道,只要自己一出现,必免不了争斗。但面对呼觉,心中还是不愿与自己的大哥动手,偏偏嗔吾即将出世,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于是双手一挥,架起一道气墙,将剑气全数化于气墙之中,虽然如此,但自己的双肩都已被余劲所伤,这便是六重玄阳劲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呼觉一击得手,立刻飞身抢上,双手舞动如风,已是一式剑招刺向呼眠。呼眠将气墙运到掌上,接下了呼觉这一指,呼觉又是一指,凌空画出一个“离”卦,剑气便排成了“离”卦形象,直取呼眠。呼眠左手成掌,在“离”卦剑气上画了个圆,这一剑便被软绵绵的化解开去。呼觉回指再出,又一个“乾”卦攻向呼眠,呼眠也是画了个圆将其化解。呼觉连出八剑,画了八个不同的卦象,却都被呼眠化开。呼眠见呼觉将八卦全数使完,右手微微画了一个小圈,一掌推在呼觉的腹上。呼觉大惊,急向后连退了数丈,才让这一股气劲消散。
这一回合,呼觉施展出了玄清道最高层剑法“神剑玄道诀”中的“太玄八卦剑”,呼眠也施展出了“神剑玄道诀”中的“太玄济柔剑”来应对,两者均是最上层武学,但呼觉是以指为剑,却比呼眠化剑为掌略逊了一筹。二人以柔对柔,看似柔弱的招式实则蕴含了无穷劲力,每一击都可以让对手的五脏六腑粉碎。面对自己的亲大哥,呼眠怎下得了手?刚才那一掌呼眠已经拿捏准了力道,意在逼退呼觉,就算呼觉中了掌,也不会有丝毫的损伤。但呼觉却认为呼眠要对自己下杀手,所以连退数丈以卸去劲力。谁能理解呼眠?又有谁给过呼眠解释的机会?
柳杨、元灵、玄虚、朱松奔到呼觉身边,齐声道:“师兄,我们一起对付这个魔头!”这几人是一等一的高手,本来不屑与人联手对敌,但呼眠的功力之强,绝非一人之力可以胜过的,所以也顾不得这许多,准备一起出手。呼觉点点头,却听有人大喊道:“师父!掌门师叔!众位师叔且莫动手!”呼觉等人闻言一惊,只见一人急急忙忙跑道呼觉面前,跪倒在地,却是林无悔。林无悔的身后又来了两人,正是唐紫衣与冥神魔君。
呼觉见到林无悔,问道:“无悔?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无悔叩了几个响头,道:“徒儿有事要说!”呼觉道:“不管你又什么事!先等我杀了这畜生再说!”说罢便要攻上,林无悔连忙拉住呼觉,道:“正是呼眠的事情!”灵清师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道:“众位师兄,不妨先听一听。”呼觉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怒火,道:“你说吧。”于是林无悔便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呼觉听完,大怒道:“无悔你糊涂!嗔吾早在数百年前就被彻底封死,怎能重生?这只是呼眠为了脱罪捏造出来的谎言!”林无悔急道:“师父,此事千真万确!徒儿万死不敢欺瞒师父!”魔君也走了上来,道:“这是真的。”呼觉喝道:“关你什么事?”呼觉愤怒不已,已是失去了理智,竟然连魔君这种人也敢呵斥。魔君冷哼一声,道:“算我多管闲事,我且在一旁看你们如何厮杀。”然后纵身一跃,跃到了房顶坐下。
呼觉高声叫道:“独木!将无悔带下去!”南宫独木连忙来拉林无悔,却怎么也拉不动,林无悔又道:“师父!以天下苍生为念!勿要因为私仇而废了大事啊!”呼觉气得满脸青黑,喝道:“住口!你是在教训我么?”林无悔身子一震,道:“徒儿不敢,但这事情绝不是呼眠的谎言!嗔吾即将降世了啊!”呼觉放声狂笑,笑声传出千里,含着无比失望的感情。笑罢,呼觉冷冷的道:“你与灭天教的人在一起,已经是犯了本门大忌,现在更为呼眠辩白,更是罪不可赦!仅此两罪,我便该将你置于死地!念你我师徒之情,我便饶你不死,但从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叫我师父了,你也不再是我玄清道的弟子!”
此言一出,玄清道上下震惊,南宫独木颤声道:“师伯,这……无悔他……”呼觉将手一挥,道:“无需多言!”南宫独木只得将呆住了的林无悔拉到一旁。林无悔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喃喃的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唐紫衣跑到林无悔身边,蹲下身来,轻声慰道:“无悔不要难过,大伯他是在气头上才这么说的,呆会就好了。”这时,另一个人走了过来,却是被林无悔深深爱着的杨蕴音。杨蕴音道:“林师叔,你就别难过了,呆会我请师父找师伯祖说说情。”林无悔见到杨蕴音,按耐不住心中悲伤,一把将杨蕴音抱在怀中,哭道:“蕴音,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唐紫衣见状,心中难受不已,将头转了开去。谁知杨蕴音一下推开林无悔,道:“师叔你别这样,我……我已经与南宫独木……定下婚约了。”说得那样的“婉转”,字字敲打在林无悔的心头。
天空一声闷响,林无悔讶异的看着杨蕴音,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杨蕴音眼中满是愧疚,道:“无悔,我对不起你。”然后转身跑了开去,忽然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却是魔君。魔君出现得如此突然,杨蕴音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人。魔君仔细端详了杨蕴音一阵,眼中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神色,道:“凝霜?真的是你!”杨蕴音一怔,道:“你认错人了。”然后又跑了开去。魔君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不是凝霜?对,不是凝霜,凝霜已经不可能再复生,世上竟然有相貌如此相似的人。”又跃上了屋顶继续坐下,继续他的自言自语。
林无悔怔怔的站在原地,慢慢的看向南宫独木,不敢相信杨蕴音说的是事实。但南宫独木那充满愧疚的表情告诉了林无悔,这是真的。林无悔仰天大吼:“啊!”声音凄惨而荒凉,仿佛在说:“我只是为苍生着想,却落得个被逐出师门的下场!我深爱的人与我敬重的人一起背我而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好在慕容孤独专注于呼眠与呼觉之间的事情,若是他也知道这个事情,只怕大喊的就不止林无悔一人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无悔如何接受的了?这变故来得如此迅速,让人淬不及防,林无悔就这样彻底的被重伤。脑中突然两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断开了一样。
天界,太上老君心中猛然一跳,顿时汗如雨下,道:“遭了,给惊鸿将军施展的三甲金锁,已经断了两道了,若惊鸿将军恢复那一段记忆,他是否能禁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