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蓝杰不耐烦的举动，温特斯加快了速度：“总之，泰瑞古洛夫博士离开URG之后，据信是跑到你现在所在的迪萨特星上去隐居了。”
“你是说博士就在这里？”这句话可终于发挥温特斯所要的效果，蓝杰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别惊讶，真的是这样，至少上面的人是这么说的。”温特斯露出一种彷佛自己握有什么重要机密的自满笑容：“不过他们说，泰瑞古洛夫博士已经在三个月前去世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没有发布？为什么？”机器人之父在边境星球上去世，可以算是本世纪一大要闻，但他都过世三个月了竟然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我想上面的人是有他们的考虑的。”温特斯似乎不太想质疑上层人士的决定：“泰瑞古洛夫博士虽然已经隐居了，不过听说这十五年来还是有继续在研制更进步，精密的机器人。至于内容是什么，URG也不太清楚，只是据说在他去世的时候，他的身边确实是还有两个机器人在照顾他。”
“两个？”
“嗯，我这里的资料并不多，你等一下…”温特斯的脸忽然离开了屏幕，三秒钟之后又再回来，同时屏幕上也闪现出正在传输数据的字样。“我把我这边的东西传给你看，但东西不是很多，只有那两个家伙大略的外型，机能，可是真正的实力还不知道，因为连URG对他们也都还不太了解。”
传输时间大约耗费了三分钟左右，但从地球传到这里来已经算是很快的了。蓝杰按了个按钮打开档案，看见的是两个机器人简略的数据以及两张不太清楚的半身照片。“他们就是…”
“都是类人类的外型，一男一女，男的叫安迪，女的叫做七月…真是个怪名字。”温特斯低语：“他们说这两个家伙是最后留在泰瑞古洛夫博士身边的机器人，而且就在博士的葬礼结束之后宣告失踪。”
蓝杰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外型很拟真，是吧！果然是机器人之父，两个都是杰作。总之，URG很想把他们找回来，所以才会三度派人进机器人坟场的。”温特斯没注意到蓝杰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地说着：“蓝，你在机器人坟场也晃过一段时间，有没有看到类似的机器人？蓝？”
蓝杰忽然抬起头，用一副访若大梦初醒的表情看着温特斯：“你说什么？”
“他们可能有武装，而且很聪明，怎么说呢？也不能说聪明，计算机都很聪明嘛！应该说，他们的行为还有反应都跟一般的机器人不太一样。那几个人是怎么跟我解释的？对了，服从，上面的人说，这两个机器人似乎并没有服从人类的程序。”
“不是可能有武装，根本就有武装。”蓝杰咕哝了一声：“而且他们大概从来就不知道服从是什么。”
“蓝，你是一个人在碎碎念什么？”温特斯说：“数据不是很齐全，所以我想很危险，但是蓝，如果你不接这个ｃａｓｅ的话…”
“温特斯，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回收这两个机器人？”蓝杰把身子向后摊在沙发上，好像彻底地放松自己。
“有提到一点，不过…”温特斯忽然紧张地四处张望一下，然后压低了音量：“我觉得他们有很多重点都没跟我说，所以后来我又自己去查了一下，你可别泄露出去呀！”
“他们对外的说法是要照顾泰瑞古洛夫留下的机器人，但事实上却是另有意图的。”温特斯说：“他们想要那个叫做安迪的机器人，是因为据说他的身上有永恒的爱程序的原型。”
“永恒的爱？”
“你也知道，永恒的爱是十多年前泰瑞古洛夫博士发展出来的机器人情感控管系统，因为大受好评，所以被URG大量使用。可是永恒的爱的专利权一直都在泰瑞古洛夫博士的手上，也就是说，这个程序是他当年离开URG时，唯一坚持要保留的专利权。”
“对于这一点，URG也觉得很伤脑筋，这十几年来一直想把永恒的爱的专利权给买下来，但泰瑞古洛夫博士就是不肯放手。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死了，总算可以搜刮他的研究成果了吧！结果你知道吗？当URG的人一接到死讯，火速赶往他家时，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全部都已经先处理掉了。那两个机器人口风也很紧，而且就在不久之后失踪了。”
“所以他们才这么急着要把两个机器人给找回来吧！”蓝杰说。他可以理解URG的想法，就算已经把数据，器材都处理掉了，但两个机器人本身就是庞大的数据库，身上或许还藏着博士不为人知的研究成果。
“就是这样。”温特斯用力点头：“我这边找到的数据上是说，当初第一个永恒的爱的程序好像就是在安迪的身上开发出来的，但是详细情形并不清楚。上面的人大概是想，只要有了原型程序，他们以后就可以自行开发改良，不用受限于专利权的规定。”
“那七月呢？他们要她做什么？”
“这个嘛！据说，她并不是完全的机器人。”温特斯忽然故做神秘地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蓝杰感到有点愕然。
“她似乎是一个经过全身改造的生化人，也就是说，除了脑子及部分必要的器官是人类之外，其余皆经过机械改造。”温特斯叹了一口气：“科技的进步真是惊人，目前的生化改造技术能做到人造四肢跟人造器官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泰瑞古洛夫博士竟然已经做出全身百分之九十以上改造的生化人了！”
蓝杰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左腿，三年前装好的义肢依旧正常地运作着，除了在潮湿的天气偶而会感觉僵硬，其余都没有问题。但那只是一条腿而已，他仍能保有人类的血肉跟骨头，而经过全身改造过的生化人，还能算是人类吗？
他们想要的是这门技术吧！有了这种技术，就算全身历经重大伤害也可以修复，说不定就连传统定义的死亡也将变动，肉体虽已经毁灭了，但只要脑子还在，人也可以死而复生。
“蓝，听起来是很棘手，不过要是你成功了，可以说是替URG立了大功喔！”温特斯兴致勃勃地说，一边紧盯着屏幕上蓝杰的表情，反应。
“再说。”蓝杰起身切断连结，温特斯褐色的大脸在一瞬间消失。
虽然前一天晚上才灌了不少威士忌，到现在头还在隐隐作痛，但听了温特斯带来的消息之后，让蓝杰又不禁想再开一瓶酒了。他将身子往后一倒，侧躺在沙发上，正对着窗外的一片蓝天。
早知道刚才应该继续作梦，让温特斯自动放弃好了。不要醒过来，就像他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走到终点了一样。他忽然想起彩虹拔掉自己的电力供应系统之后，那双无神的空洞眼睛。如果那就是死亡的话，她看见了什么？
蓝杰实在是很不愿意在白天时出门，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又要承受两个太阳的荼毒，只是抬头看两个发光体一眼就要头昏眼花了。蓝杰叹了一口气，戴上墨镜，下意识地摸摸外套底下的枪，彷佛一种确认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