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集家的日子很悠闲,没有什么特别,初到伊集院时,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那人工造景,美轮美奂的池塘旁,望着鱼群发呆…
荷塘里的鱼儿,悠哉悠哉地游呀游的,总让人称羡,可惜鱼儿在水里的眼泪,也让人忽略,悠哉却受限,就像自己…
唯一不同的是,鱼儿离不开这荷塘,我有选择地可以不在塘边发愣,却也离不开这牢锁…
“你怎老爱在这荷塘边发呆?!这里的风景,真让你这么着迷?”一名年轻男子站在我身后,拉拉杂杂的说了一串,我压低了眉,眼底尽是无解,再度回头,我只盯着那群游来游去的鱼群…
“Youlikehere?”年轻男子走到我身边,蹲下身,用着国际语言,问我。
我看着他好一会,没有摇头,也不点头,不懂他的here是哪儿?是这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荷塘?还是渐渐失去温度的人世地狱?
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一抹没有办法具体形容的情愫,而我那受伤的神情是否在这一刻,也被看穿,看透了?
他说。”伊集籴滕”是他的名字,在这院子里,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
春夏秋冬,一季一季的转变,看过了春天冒上枝头的新芽,赏过了樱花季,看过了枫叶飘落一地血红的景色,也看过了那梅花高挂在枝头,映着雪色的冷清,转眼两年,我学会了这院子里的主要语言—日本话,可以伪装成一般人,假装生活的很习惯…
然而,两年如一日的空白生活里,心底藏着无数个秘密…
七百多个日子的晨昏交替,以着借住的外人身分,客气礼貌的自居,这院子的主人希望我怎么过生活,我就配合着他们想法过日子…
不哭不闹,不多话不反抗,就像两年前的那个模样,学会把情感遗留在没有空气的领域,这样就不会随着空流震荡,学会封闭多余的情绪感官,不要介入别人的生活,当然,也别让他人介入自己的生活,这样,就不会受伤…
当着一尊好看却没有灵魂的傀儡,夜里消极地祈求,希望他们早点厌倦,然后随手找个垃圾桶,丢弃…
然而,这伊集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阿狗阿猫,几乎没有没人把我当成outsider看待,他们对待我,宛如视同己出,尤其是伊集总裁…
我感动,却要自己不要感动!
虽是因为飝家的关系,我和哥哥相隔两地,我们却依旧着关心对方,感觉上就和小时候一样,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这两年来,我们谁也不曾见过谁,两年之间的微小改变,是我怎么预想不到的巨变!
十二岁那一年,在伊集家见到分开多年的哥哥,我又叫又跳开心地跑向他,却在下一秒被他狠狠的推开,他的眼神里泛着让我陌生的温度,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哥哥,那样子的他让我满脸错愕。
那时候,有股声音轻轻地在我耳边诉说:官正式宣告,从这一秒法开始,我唯一剩下的亲人,离开我了…
哥哥变成了飝誩檙,飝誩檙却不是我熟悉的哥哥!
同一年,伊集总裁正式收我为干女儿,取蓉的日本音改名为阳子,而这之间不知夹带着是同情,还是利益,故不得那么多,我学会只是更安分的数着时间。
对外宣布成为伊集院的干女儿后,我遭到妙名突击,近半年的时间就在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昏迷又多于清醒的交替分格线间度过,下意识中,我似乎也不想要清醒…
这突然间的改变,让我意会到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美梦,是一辈子都不会清醒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要醒过来!!
渐渐地,越演越烈的继承问题,隔着海峡的两个岛屿,火药味儿从飝家也飘到了伊集院。
在伊集院,我学日文,我学做菜,我学茶艺,我学织物,我学…我更是学会不过问伊集家的任何鸡毛蒜皮,更是对飝家低默不闻…
除此之外,我最常做的事情,依旧是对着那荷塘发呆发愣…
出入伊集院的人,老老少少全都明白,被飝家流放过来的小姐,根本无心于任何一件事情,她唯一做的,就是虚度光阴…
要医好”心病”,就要用对”心药”,这是医生对伊集院上上下下的全体人员给予的解释。
有人怀疑是半年多前的突击事件,造成这解不开的心结,也有人认为是长时间地待在这宅子,让我闷出所谓的毛病,总之,伊集院里里外外更是加强戒备,伊集总裁硬是让籴滕带着我到处游山玩水,做为散心…
整个伊集院的人儿,全都认定那次的突击,幕后的毒手是飝家!
那次的突击,谁是幕后真正的推手?而在我心底留下地又是怎样的阴影?至今,终究没人知道…
其实,突击事件之后,避开众人包括伊集紫筑,干爹曾带着伊集籴滕夜访,那睌,干爹开口,要我开始学习身为继承人所该学会的每件事情,飝家大小事务,佑派的帮规信条,飝家和伊集家几个世代以来的深远关系,护身武术等等,可以想象的所有事情…
那个夜里,左肩那层层绷带依旧泛血,我只低着头,始终没答应…
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们,我无心于继承这件事情…
似乎看出我的决心,干爹最后只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到,不论将来我是否改变对飝家继承的心意,却要我答应他的一件事,就要懂得保护自己…
基于伊集籴滕对我的宠爱,极力反对也坚持不让我练武术,而我总是用着一零一号冠冕堂皇的理由,次次的拒绝,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隔了一年,第二次在伊集家遇上飝誩檙,传言他和紫筑在热恋…
远远地望着他和她的背影,不觉地却也明白,那时,我少了一个哥哥,也多了一个敌人。
至于两人是在何时何地,冒出五彩缤纷的爱情火花,那又是另一个谜题。
转眼间,我也十五岁了,年过多年,再度踏进飝家的宅院,眼前的早已人事已非…
姑姑的选择,哥哥的转变,在我心底留下说不出口的难堪,熟悉的景物,彷佛痴笑我依旧看不开,学不会如何忘怀…
回到飝家后,日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置换到另一个牢狱,变相地,只是更加的为难…
真相慢慢一点一滴的暴露,而我也开始了解到某种程度的严重性…
年满十六的那一年,也是我第一次握着枪,冲着飝家老头扣下板机…
我的眼框泛着满满的泪水,双手无止尽般的颤抖,不懂为什么眼前的丑陋是怎么样的惩罚?为什么爷爷要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死命的往前奔跑…
记得自己在手腕上划过一刀,滴答滴答一滴一滴玫瑰般地鲜血,顺着我的指间滑落,恍惚之间,我好似昏了过去…
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却被推回现实的我,发誓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