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云再次踏入霍家外城时，他几乎认不出周围的景观了。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街上大人小孩来往不绝，商铺摊位买卖声热火朝天，置身其中，便如同节令暗换、天时逆转，丝毫感觉不出半点年关的寒意。
牵着小角徐行，直到走入内城，霍云才发现这一方真正的热闹所在——
宝华楼。
人山人海、比肩继踵……
“不会霍城全部的武者都聚到这里了？”
霍云头疼地看着那基本人贴人的场面，很迟疑是不是换个时间再过来。
距离祭祖和族比正式开始还有二十五天的光景，时间说不上多，但利用得好也能让修习增益不少。
他本来是打算将从“凶魄”严令身上得的一些好东西换成家族贡献点，然后去武库换本第二等以上秘宝，又或者换些修复千炼剑用的材料，却不想会碰到这般火爆的场面……
转头看了看小角，赫然是一副极不耐烦的躁动模样。
这样子挤进去，只怕光是被踩踏咬伤的就要不下百人，何况还有倍数增长的事后处理……
霍云轻叹了口气，干脆地放弃了硬冲的念头。
“霍云小弟，是你？”
身后惊讶声传来。
霍云回身一看，却是一副跟自己略有一两分相似的陌生面庞，十八九岁的少年，衣着花俏而华丽，俊挺的眉眼却满是洋溢着惫懒。
“不记得我了？”
惫懒少年拍了拍额头，一副凄惨欲绝的模样：
“霍启之啊霍启之，亏你自认为义薄云天、知交遍天下，结果却连堂兄弟都把你给忘了……失败啊！！”
霍启之，堂叔霍庆之子，上次族比第九。
三代血亲为宗家，五代血亲为旁支，这一脉虽然不属嫡系，两代以来却也在霍家内城生活，当年的小霍云也确实跟这人有过数面之缘。
“原来是九哥。”
霍云点了点头。
既然是泛泛之交，就算这位九哥真的过目不忘、豪气干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表现得如此亲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霍启之对霍云狐疑的目光恍如未觉，自来熟地凑近几步，却是艳羡地打量起小角来：
“这是什么品种的混血儿？居然荒兽血继纯度高达六成以上，只怕都有六阶实力了吧？”
不等霍云回答，他又急切地说：
“云小弟，这混血儿卖我怎样，一口价，黄金十五万！”
黄金十五万两，这数额还在击退太行三十六骑之上。
而一匹真正的被驯服后的六阶纯血荒兽市价也不过黄金十万，何况先天不足的混血儿？
霍云看了他一眼：
“抱歉，九哥。”
“别这样嘛，嫌低？还可以往上加啊，黄金十七万——云小弟，实在是你这匹混血儿太怪异了，我才见猎心喜的。霍启之这名头虽然不响，但在霍家城还算有几分信用，怎么也不会蒙你这样的自家人啊。”
“……”
劝说半天，见霍云依然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霍启之只能叹息着放弃购买小角的念头。
他恋恋不舍地冲小角身上抽回目光：
“对了，云小弟，听说你今年才等级归宗，那这次族比你是第一次参加吧？”
戏肉来了。
霍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正是，九哥果然消息灵通。”
“哈哈哈，哪里称得上什么灵通，不过是朋友多了些，手脚大了些罢了。”
霍启之大笑摇头：
“那云小弟可有信心夺冠？”
“有的。”
“呃——”
意料之外的回答，霍启之顿时哑了。
霍云微微一笑：
“呵，九哥法眼，想也能看出我修为不高。”
这话说得貌似谦虚，却始终没有表态刚才的回答是否说笑，倒是自信之意溢于言表。
霍启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因之被噎住了话题，只能干笑着转移说：
“哈，你小子风趣！既然有信心，那我就先期待你族比时的表现了，很期待能见识到你那一剑压制霍鸣的《霍家剑诀》。”
他装作无意地表明了自己跟霍鸣等人并非一伙的友好立场，看了宝华楼一眼，又问道：
“云小弟，可曾到里面下注了？”
“下注？哦，还没。”
霍云恍然，原来宝华楼正在操办族比的赌盘，难怪如此热闹。
南荒历来没有禁赌说法，但大规模的赌局、赌盘极难组织，向来只有三大家族在某些重要比试、决斗时才会举办，像一年一度的霍家族比便在此列。
“那你算碰对人了！”
霍启之双掌一拍，低声说：
“不瞒你说，这赌盘坐庄的跟我有几分关系，云小弟你若是有看好的人选，不如交给我来帮忙下注。”
猜了半天，原来是拉赌的……
霍云一阵无语。
才待婉拒，突然心思一动：
“九哥，不知这赌盘是否接受家族贡献点的下注？”
“自然！”
霍启之一脸的理所当然：
“大家一年到头辛苦才赚那么点贡献，要不是有这一年一度的族比和赌盘，想换些高等秘宝、灵药还不是都要存个好几年？”
“不过族里有规定，外姓人只能赌银两、黄金，只有宗家和旁支的子弟才能拿贡献点下注。”
霍云微笑点头：
“多谢九哥解说，既然可以赌贡献点，那我也凑份热闹，不知这赌盘都设了什么名目？”
“哈，那可多了，族比排名、单次胜负等等……这里说话不便，你随我来。”
两人钻出人海，三转两转间，就进了一家挂着“楚红阁”的秀丽楼阁中。
“……”
入眼所见，尽是一片依红偎翠、红袖招摇，莺莺燕燕往来期间，尽是寻欢作乐之辈……这货居然带他进了一间大荒特色的青楼。
好吧，尽管两世为人，霍云却始终不曾涉及过声色欢娱场所，身临其境，不自然多少会有一点。
“哈哈，云小弟，你该不会是第一次上青楼吧？”
霍启之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惊讶表情，马上又换成“你碰对人了”的暧昧眼神：
“这楚红阁在我们霍家一带可是最具盛名，等会九哥招呼几个清倌儿让云小弟你好好开荤。”
也不管霍云的反应，他一把搭过肩就推着往楼上走。
霍云无奈地被推着走入阁中的“梅厅”，身后却有两双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走，去找安童大哥，就说我们看到霍云跟霍启之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