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全部暗下来的时候,路灯亮了起来,一片昏黄,三人的脚下都积了一堆烟头。马路上过往的汽车更多,还夹杂着不少自行车和摩托车,这是下班的人们在赶着回家,交通有些拥挤。
“龙,差不多了!今天放假,那家伙估计快到了!”安晓亮打破了沉寂,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八点一刻,然后转头对李龙道。
“哦!给杰发个短信,让他准备!”李龙道,说完便转身抓起了绳子,眼睛凝视着马路一头。
因为马路太宽,叫起来不方便,所以他们选择用短信通知!
仁杰收到短信,定了定神,抓起绳头同李龙一样盯向了马路一头。三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沉闷中挣脱出来,之前的时间里,三人都想了很多,关于过去,现在还有他们不明的未来,这感觉很难受,很难缠,就像钻进皮肤的吸血虫,怎么都甩不掉,阴魂不散,他们现在急需一场刺激,来掩盖这沉闷的感觉!
终于来了,安晓亮第一个看见了那家伙,就是上午那个大块头,此刻正从马路尽头骑着自行车奔来,速度很快,交通拥挤的情况下,自行车便占了优势,从车与车的缝隙穿梭而来,比汽车都快!安晓亮碰了碰李龙,又指了指大块头,拿出手机又给仁杰发了个短信!
“目标出现!请注意!”
仁杰看到短信差点笑出来,这家伙把自己整成神探了!
大块头越来越近,他的前后都是一片车流,没有人注意地面上那条蠢蠢欲动的绳子。就在大块头的自行车快要压上绳子的时候,突然,绳子唰地一声飞起,绷得紧直,尘雾在路灯下飘散,随之,急刹车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司机、还有与大块头同时过来的骑车的人都大声叫骂起来,质问是哪个缺德玩意坐的这种缺德事!而大块头早在绳子拉起的瞬间便直直地撞了上去,然后又被绳子弹回,朝后猛地摔在了地上,晕晕乎乎,爬不起来,自行车独自向前跑了几步,跌倒在了路边,车轮还在徒自转动。
正当司机行人们气愤难当的时候,从马路两边窜出三条人影,戴着同样的帽子而且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杀手?”“土匪?”“恐怖分子?”人们在看到三人冲出来后,各自猜想着,没有一个人再敢叫骂,马路上变的安安静静,车流止步,只有灯光闪烁。
三人没理会这些,快速地穿过车与车的缝隙来到了大块头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暴打起来,拳打脚踢,个个都像是发疯一般!看到这一幕,司机和行人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忙着将头缩进了车里,或者骑上自己的坐骑朝既定的方向驶去!幸亏大大块头是在马路边倒下的,不然这些车辆还得绕道而行呢!
很快,马路又恢复了原貌,车流继续流动,路过的司机最多朝这正打成一团的几人瞅几眼便急急地离开,像上班的人们欣赏路途的美景一般,想停却不能停还不如早早离去!
仁杰三人的拳脚上下翻飞,蒙着脸,所谓的蒙面巾是下午在百货商厦里买的三条小孩子用的红领巾,正好使!地上的大块头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很经打,三人的拳脚不停招呼下硬是没叫一声,只顾包头蜷缩在地上。仁杰和李龙什么都不说,只是喘着粗气,使劲招呼,安晓亮是边打边骂:“小王八蛋,狗日的,王八羔子,你不是很牛吗?很能打吗?来呀,来打我呀,笨蛋!”
“看来周星驰的电影还是很有用的!”李龙手脚不停,心里对安晓亮的骂词做了评价。
“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狠,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仁杰看着安晓亮的动作心里道。
就在这档口,从仁杰的裤兜里传出了《触电》这首歌曲的声音!三人都知道这是有人给仁杰打电话呢!
“真他娘会赶时间,你们继续,我先接个电话!”仁杰道了一句,收回拳脚向路边的石阶上退去。
“行!你忙你的,这儿有我们就够了!”安晓亮摆了摆手,很自信地道,脚却不停继续朝着大块头的光头猛踢。
仁杰拿出手机,来电显示“阿燕”两字!仁杰看到这两字,呼吸更加急促,有点兴奋也有点害怕,手都颤抖起来了!
“啊,呼!”仁杰来了个深呼吸,按下了接听键。
“喂!阿燕呀!怎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
“哦!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你!”
“哦!”仁杰不知该说什么。每次通话都是这般,听着熟悉的声音,却无话可说。
安晓亮和李龙还在继续,地上的大块头满身灰尘,他似乎感觉到攻击比刚才少了许多,忽然,大块头右腿猛的一伸,正好蹬在了安晓亮小腿上。
“哎哟!”安晓亮尖叫了一声爬倒下去。地上的大块头趁势一滚,等安晓亮重重地跌地之后,又猛地往回一滚,压在了安晓亮身上,用胳膊勒住了安晓亮的脖子!
“我靠!还,还还手,放开,放开,放不放,放不放!”李龙见这般状况,照着大汉的上三路猛踢,吼一句踢一脚。
可大块头怎能轻易松手,李龙打的越凶,他勒的越紧,安晓亮的脸都涨红了,就他那点力量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大块头的束缚,只能无奈地用力敲打着地面!
仁杰还在一边通电话。
“杰!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你的声音变了!还有,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哦!没事,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仁杰想起了自己在戴着蒙面巾说话,忙摘了下来!
“还是那样吧!”对方微叹道。
“可我觉得,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记得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这样,老是没精打采的,对什么都没兴趣!”对方道。
“出去找点玩儿的,或者看看周星驰的电影,也许心情会好起来!”仁杰思索着轻声道。
“唉!帮帮忙!这王八蛋不松手!”李龙眼见没法让大块头松手,情急之下向仁杰求救。
仁杰回头,这才看见安晓亮的状况,忙跳过去,照着大块头的腋下,猛地踢出数脚,然后又朝肋部猛地一踏,那大块头便应声翻了过去,面部扭曲,痛苦异常。安晓亮见自己被松开,大大地吸了口气,以缓解缺氧的痛苦,然后转身双手一使劲,身体向上一跃,正好骑在了大块头身上,提起拳头照着大块头的脸部就是一顿暴打!李龙在一旁帮忙,以防大汉再度反击。
仁杰又走上石阶,继续通电话!
“哦!阿燕!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你很忙吗?如果你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以后再说!”
“哦!没有,没有,我不忙,你继续!”
“哦!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啊……没有,你又没错,我干嘛要恨你!”
“那你为什么选择退出?”对方的语气有些责备的意味。
“因为,因为我不想再纠缠!”仁杰道,声音微弱。
“那你喜欢我吗?”
“呵呵!哈哈!!这,还需要我说吗?”仁杰大笑着道,似乎这问题很滑稽。
“我不信,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不会放弃!”
“哦。”仁杰低嗯了声,“我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我不希望咱们三个人最后连朋友都没的做!”
“……”对方沉默了片刻,“我是不是影响了你们兄弟的感情!”对方语气严肃起来。
“没有,你不要瞎想,谁也没有错,这种事情没有对与错,所以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无须自责!”仁杰抬头望着夜空,眼光闪烁地道。
这时,正和安晓亮扭打的大块头正愤愤地盯着仁杰的脸,仿佛要将这张面孔映入心底!仁杰在转头间,发现了这眼神,起身走到大块头近前,脸上显出一种无奈而不甘的表情,猛地提脚,对着大块头的头颅就是一顿猛踢。
“看,看什么看,不认识啊?看清楚了吗?还看,还看!”不知为何,仁杰突然很生气,好像心底积蓄已久的浊气一下子爆发了一样,势不可挡,于是只能将气撒在地上这家伙身上。
“杰!你在和谁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对方听到了仁杰刚才近乎咆哮的怒骂。
“哦!没事,有个家伙直瞪我,我教训了他一顿!”仁杰喘着粗气道。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暴躁!”
“呵呵,改不了了,这就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我走到你很痛苦,可是我真的不真的怎么办!你想不到,这有多难!我谁都不想伤害,可却都因我而伤!”对方道,起初是喃喃自语,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成了大声质问,还带着隐忍的抽泣!
“阿燕!你不要这样!别,别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没关系,什么都无所谓,你怎么想就怎么做,我只希望你高高兴兴的,我想李峰也是这样想的!”仁杰显得很紧张,从石阶上站起来,来回走着道。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能隐约听到微弱的呼吸!仁杰仿佛能闻到那熟悉的呼吸的味道,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远的仁杰都感觉有些陌生了!
地上扭打的三人也接近了尾声,都已筋疲力尽,从一开始的凌厉攻势成了现在无力地推拉!
好一会儿,仁杰捂在耳边的手机重又传来声音。
“杰!对不起,我累了,我想先睡了!”
“哦!好吧,不要胡思乱想,做个好梦!”
“哦,你也一样!挂了!”
手机响起了忙音,仁杰将手机装进裤兜,对着夜空长叹了一声,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算沉重也不轻松,不高兴也不悲哀,总之是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