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日正中天,明朗异常,这一场战斗却还在无休无止地进行着。
风雨楼的女弟子们正在轻车熟路想东北方向赶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抢在所有人前面。这无疑是魔鬼一般的速度,她们的护手钩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武器。护手钩百发百中,每一次出击,都是钩尖双股扎入天灵盖、眼窝、小腹,死在护手钩下的人,无一不被开膛破肚。
这就是风雨楼的行事,也是陈紫雨的风格。
几千人中,没有一个人是陈紫雨,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指挥,她们杀人的自觉性太灵活,太诡异。她们的出手,也不分正邪,只要不是风雨楼的人,全部都该杀。
无疑,她们出手的时候也是恰到好处,三方厮杀火热的时候,她们在休息;当三方都杀的精疲力竭的时候,她们才开始动手,而且动作麻利,根本就是杀人为业的杀手。
陈紫雨真的没有来?但没有来却为何行动如此有组织?要是陈紫雨来了,那么她又是怎生一副尊荣?她在人群中,到底藏在哪里?
青衣女子们组成的队伍像清道夫一样,所过之处,不留一个活人,战况之惨,简直惨绝人寰。她们的目光简直比母狼还森冷,奔跑的速度简直形如鬼魅。这世界上有一种最小损伤的杀人就是从背后出击,一击致命,这就是她们行如鬼魅的原因,她们都是绕道敌人的背后,然后护手钩迅速撕裂对方。
现在的敌人还剩下易江陵周围的不到一百个人,夏侯雷的身边的几个收下也已走散,前面的队伍还剩几千。
冷锋就站在冷于冰的尸体身边,他捡起了地上的绝情剑。这把无疑是世上绝世无双的剑,也是把令人走火入魔的剑,拥有它的人,都会变得孤独和残忍。但对一个练剑的人来说,又有谁能忍得住敝屣弃之?
他手握着绝情剑,突然感到内心无比的满足。然后士兵们都跪了下来,赞声不绝。
然后一个身影突然窜入人群,这人背上背着一个乌木剑鞘,正是易惊雷。冷锋眼神狡黠,突然瞪了他一眼,心以为他是来夺剑,正好试试剑锋。
但易惊雷似乎并不是连夺剑的,他话都没说就突然窜开,朝另一个方向发足狂奔。冷锋不以为意,心底却略感诧异。
然后紧接着又一个身影闯进人群,这人面目苍老,却极度深沉,真是夏侯雷。
他奔进人群,首先看到的就是死在地上的冷于冰,接着眼光就集中在了冷锋的右手上,他的手里正是令他心神一荡的绝情剑。
“人已死了,剑是我的。”
“你有本事来拿么?”
“你看我有多少人?”
“你只有一个人。”
“错了,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
“哦?”
夏侯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的脸上虽然带伤,却也带着幸灾乐祸。他的话音刚落,冷锋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大家小心,背后有人!”
几千张人面出现在士兵们背后,却无声无息,包围圈在一瞬间就显现出来,两个人藏在一个人的背后,突然默契点头,几千个人就齐刷刷站了起来,护手钩像白骨一般戟起…原来全都是风雨楼的人。
最诡异的地方,就是她们居然分工如此明细,出手如此一致,不禁叫人冷汗直流。
剩下的这批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足可证明这些人的训练和底气是多么可怕。残兵败将,就算拼尽了头颅也赚不回失败的局面。
破脑,挖眼,碎骨,截腿,这一切来得这样令人措手不及,鲜血和脑浆飞溅在她们脸上,竟没有一个人感觉恶心。冷锋迅速出手,绝情剑掠地而起,却感觉出手异常笨拙。
绝情剑的剑锋看似薄如蝉翼,握在手里却力重千钧,他居然挥不动这样一把绝世无双的好剑。但风雨楼的人却丝毫没有放松,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两队一的夹攻就轻松结束了。
冷锋的手心里都是汗水,他抓紧了手中的绝情剑,大喝:“风雨楼的人,你们是风雨楼的人?”声音干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人回答他,这些人像僵尸一样立着,她们开始脱衣服。脱掉了青衣,里面一层就是紫色的斗篷。这无疑就回答了他的体温。
风雨楼的人都是紫衣服,这是路人皆知的,当然,也是因为风雨楼的主人叫陈紫雨。
冷风又大声喝道:“你们谁是陈紫雨?只有她才有资格跟我挑战,我的剑下不杀无名之辈。”他的声音有恢复了很镇定,却失去了应有的威信。
紫衣女子们围上了他,一个少女走了出来。她的面容看起来跟其他人并没有一丝特别的地方,既不显年轻,也不显苍老,她手也握着一双护手钩,她的长相更是平凡,根本没有一个特点。
冷锋问:“你就是陈紫雨?”
少女淡淡地道:“你认为是,便是;你认为不是,我便不是。”
“什么叫我认为,你要不是陈紫雨,我就根本不会出手,我不想哪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死在我的剑下,那简直是污了我的剑。”他忽然觉得说着句话的时候有了哥哥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快感,这是他非常满意的。
夏侯雷道:“冷大城主,你把剑给我,你用你的宝剑,我用绝情剑,这里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对手。”冷锋只感觉这种为了夺剑而不择手段的人极端恶心。
少女道:“我说这句话的意思你根本就没有明白……”
冷风道:“你是什么意思?”
冷锋道:“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陈紫雨,每一个人都跟她的武力相当,我们行事从来都是集体行动,所以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代表陈紫雨。”
她目光如炬,又仔细打量起一旁的夏侯雷,仿佛打量陌生人一般,道:“这一次,你还需要领教么?”声音显得那么轻柔,仿佛情人的呢喃。
夏侯雷尴尬地揩了揩衣袖,然后眯着狐狸一般狡猾的眼睛,道:“我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就请双方尽情地发挥,我老头子肯定互不相帮。”
他话虽说的光彩,其实衣襟皮肤上早已满身伤痕,说是旁观,只不过为了坐山观虎斗而已。
冷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全是鄙夷的神色。
冷锋还是不明白少女所说的话,但听了她的话,内心却开始不安起来,嘴里却道:“一派胡言。”绝情剑上指,重磅一挥,径向少女的小腹截去。少女的反应也异常灵动。他急速滑步,身子像玩具套上绳子一般,一扯倒退。旁边的六个少女立刻涌上来,掰开门户,结成了一个七星阵法,推在后面的少女双钩拄地,顺势一撑,立刻长身而起,像陀螺一样翻滚着落下来。双钩呈圆环状飞舞,破风之声呜呜作响,直向冷锋的真正划落,如果退步稍慢,必定就会有分身之祸。这样的七星阵越聚越多,几千个人训练有素,每个人的钩法都配合得有模有样,珠联璧合,几百张七星阵移转有素,此起彼伏,阵法上头的一个主杀者像车轮一般滚落下来,下身则是险恶诡谲的地堂刀法。冷锋的绝情剑本来操纵困难,此时门户被封,更加施展不开,直累的呼呼喘气。但庆幸的是绝情剑锋利异常,只要钩光一擦道剑弦上,立刻断为两节。
他使力挣扎,仗着剑锋之利,立刻从败局的死缝里反应过来,趁势斜身,引开来钩,全身又闪入一个宽敞的角落。
其中一个紫衣女子道:“现在你懂了我说的话了么?”
一旁插手而立的夏侯雷伸了个懒腰,显得很悠闲,道:“冷大城主,你看看你的子民吧,简直都惨不忍睹。”冷锋停下了手中的剑,不由得回头一望,只见狼藉的腥风中,已没有一个自己的士兵和村民。
夏侯雷慢慢走到他身边,顺手指着其中的几个女人,眼中雾蒙蒙地看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他道:“她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她们每一个人都是陈紫雨,可能一个陈紫雨不足为道,但一旦合并起来,必定就威力无穷了。”
冷锋道:“陈紫雨不是一个人,是所有人的名字?”
夏侯雷道:“差不多如此,她们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非常肯定地道,“你知道这套阵法的名字么?”
“七星剑,千人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