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先一人卸了衣甲,从腰袋子里托出一个茶杯来,道:“鄙人李清茶,这位是我兄弟……”一手摊开朝右,众人随他目光望去,却只见身旁气喘吁吁黑衣人,和地上的一堆散乱的盔甲衣衫。
铁冰河骇然失色,道:“这……”他原本欲说“这是怎么回事”,只说了一个字,便感觉马背上人影一滑,背后的丫头已随风而遁。铁冰河嘴里趑趄迸出三个字:“韩梦魇!”
原来刚才的影子便是江湖间传言,可以闭着眼睛杀人于无形的杀手韩梦魇,诨号“魇梦罹人”。
韩梦魇夺过了阿巧便靠到李清茶身边,将她顺手推给李清茶,叫他带着范五湖两人快走。李清茶三步并作两步,走得很干脆,众人哪敢哪敢怠慢,二十五骑摆开阵势将其团团圈住,马蹄溅起泥土,正欲合围三人。却只在瞬间便倒如蒲草,二十五人均是扯紧了脖子翻白眼,鲜血喷涌,摔下马来。
二十五柄镔铁弓同时掉地的时候,铁冰河突然胀大了眼球,惨白的阳光斜斜照过韩梦魇的右手,只见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束盘丝,盘丝的另一头,却分为二十五股,如影随形缠上了幽灵骑士们的脖子。
“阁下是谁?何以要救我这种不三不四的亡命之徒?”眼见环伺的强敌死于非命,范五湖舒了一口气,却不解这两人出于何种目的要救自己一命。
李清茶向范五湖作揖以示感谢,然后道:“我们是无名宫的人,这次来这里,是为了救郡主回去的。”范五湖咦了一声,不明地道:“谁是郡主?”韩梦魇头朝阿巧一扭头,道:“这位殷姑娘便是。”阿巧双眼溜溜一转,根本不知道何以自己又跟“殷姑娘”扯上什么关系。
那铁冰河眼见自家兄弟全数惨死在李清茶和韩梦魇二人手中,面部抽搐,道:“你们是无名宫的人?”
李清茶一笑,走到一具僵卧在地的尸首前,抠开喉咙,那人尚未死透,四眼暴吐,惨叫一声硬起脖子,铁冰河大喝:“十四弟!”十四弟的喉咙鲜血涌出,李清茶揭开茶盖儿,正将茶碗凑到血淋淋的窟窿接下十四弟的血。范五湖剧烈咳嗽,嘴里喃喃道:“这……”阿巧险些吓得晕了过去。韩梦魇揩干盘丝上的血迹,也是会心一笑。
却见铁冰河早就按捺不住,一把镔铁弓横地抛出,飞打李清茶后脑勺,动作如飘风一般迅捷,双手龙虎爪跟着抓到。李清茶接了小半碗热血,正仰脖子品茶,那张镔铁弓运上了极为诡异的劲力,李清茶左扭右闪间已与之周旋了三四个回合,手上稳稳托着茶杯,嘴里鲜血满溢地道:“好喝!好喝!”
原来这李清茶练就了一身极是阴损的功夫,性嗜饮血,有苍狼一般的野性。他躲过了连环弓的袭击,铁冰河的龙虎爪当头罩下,猛恶的阵势势欲撕裂一切。李清茶怒极翻身,胸口上中了一抓,衣襟飞碎,另一抓却被他生生避过。要知这一抓力量非同小可,但他面色不改,跟着一个“铁板桥”架势打地横撑,卸了七成锋锐,嘴里却像鱼鳔一般鼓得溜圆,一口血喷了铁冰河一脸。
铁冰河目不见物,呜呜惨叫,却是脖子上被绞了二十五股盘丝,那韩梦魇集力一扯,铁冰河再叫不出声,脖子里鲜血狂喷,一颗头颅被生生卸了下来。
李清茶看看铁冰河的无头尸体,叹息了一声。
尔后范五湖与两人相互见礼认识,李清茶道:“咱们走吧。”黑衣人道:“去哪里?”韩梦魇道:“如果阁下暂无去处,可以跟我们一起回无名宫。”黑衣人当然知道自己无处可躲,只要惹上了易府的势力,除非他从人间蒸发,否则难逃追杀。
而这个“无名宫”就是这样一个从人间蒸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