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决定了,演出结束就跟团回国,这样会省下很多麻烦,他坚信回到祖国的怀抱之后,对妮娜的思念会慢慢死去,而且这本来就不是一段应该活着的思念。
大家都在收拾行李,里昂终于把CD机还给了小张,小张反过来对他感恩戴德。
装扮一新的里昂看起来已不再那么忧伤颓废,团长因为他的出色表演答应回国后就给他办正式入团通知证。里昂努力地笑着说谢谢,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是一副梦想成真的兴奋模样。
“大家都上车了吗?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东西,要不然可不值得再往美国跑一遭的。”团长站在车头说。
里昂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物,恍若隔世。
与此同时,妮娜刚刚赶到旅馆,在得知京剧团开车去飞机场的消息后她又马不停蹄赶到飞机场,她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一刻可能会影响一生。
团长兴致勃勃地在路上炫耀着这次演出所取得的巨大成功。里昂根本听不进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那天演出时刚刚上台的霎那。想到前程,他还是怀疑和迷茫,那天的活力状态在京剧的舞台上再也没有遇见过。
马上就要到机场了,兴奋过度的团长开始收大家的护照,准备登机使用。这时候汽车的电台里突然放起艾米利亚的《BigBigWorld》。那天晚上他和妮娜在去卢卡斯的酒吧的路上所合唱这首歌的场景充斥在他脑海中。他突然发现妮娜如此根深蒂固地盘踞在他脑海中,这些天所做的努力全是徒劳。
“嘿,清风,你的。”团长走到他面前说。
“对不起团长,我不去团里了,谢谢你的肯定和好意。”
“什么?”团长没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里昂拎起背包走到门口,“司机,停车。”
妮娜赶到机场时,那列航班刚刚起飞,她瘫坐在地上,看着空中越来越小直至不见的飞机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妮娜抬起泪流满面的头看见了里昂,她不敢相信这也是现实。
“你没有坐飞机走吗?”
“考核失败,剧团拒绝我了。”
“太好了。”妮娜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解释道:“我是指他们没眼光。”
“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想是的。里昂,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说完我就走。你知道吗,我天天是怎么度过的吗,酒精,每天在醒来的痛楚和醉后的麻痹之间轮转。我真是觉得自己完了,我不仅失去了你,还是去了写作的欲望。我以前觉得自己在悲伤的时候才能写出好作品,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悲伤,它是可以摧毁一切的,连你的爱好都没有了兴趣,你最喜欢的食物失去了味道,你最喜欢的风景没有了色彩,一切都空洞无味。我只有喝酒,在离开你的这几天我喝的酒空酒瓶摆起来可以绕汤姆斯镇一周了。有一天,我酒醒之后突然发现你送我的卡子没了,你还记着那只卡子吗,这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是你留在我身边的除了回忆和悔恨之外唯一的东西。我天天戴着它,只有在洗头的时候才摘下来一会。那天我发现它不见了,你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就意味着我把你又弄丢了一次,我翻箱倒柜,几乎把所有的房间都翻了个遍,最后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戴在头上。里昂,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能问你一个愚蠢的问题吗?
“说吧。”里昂心底已经充满了感动,所有的情绪都体验着复苏的美妙。
“你还爱我吗?”
里昂没有回答她,而是撸气衬衫的袖子,露出了胳臂上的刺青,那是一串数字:359195。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里昂。”妮娜轻声在他耳边说,“猜拳好吗?我赢了你就留下来。”
“你出什么?”
“剪刀。”
“好吧。”
里昂伸出了布。“你赢了。”
妮娜踮起脚尖吻了吻里昂的额头。
“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有些事有必要澄清一下,但能否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留下来,不是考核不合格那么简单吧。”
“当我准备离开美国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不要再做一个懦夫,再痛不欲生一回,更重要的是,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原来,有时候爱情是不需要理智的”
“不管怎么样,让我们在一起。”
“妮娜,很抱歉我现在仍然不能给你任何关于明天的承诺,但是,亲爱的,我爱你。”
他们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紧紧相拥而泣,长长地亲吻着,一直到机场管理人员强行把他们去除出去。
“我们现在去哪?”妮娜语调明媚地问道。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