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推门进来,刚好看到魏承着魔似的对着一盏坏掉的灯自言自语,他吓了一大跳,心里想:魏承这家伙怕是要发疯了吧?
向南可不敢再让他一个人待在包厢里一个人喝酒了,所以魏承第二天再去“醉江南”的时候,向南早早的就堵在醉江南门口,他一见到魏承就拉着他把他带到另外一个包厢,一进去,就看见里面人声鼎沸的,坐满了人。
向南和魏承不一样,魏承虽然事业上很成功,平时涉及到工作的时候,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跟在小肥后面,可在私底下的时候,他这个人的生活就很清寡了,没有几个谈得来朋友,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喝酒。
可向南可不一样,他的生活就热闹多了,他家庭背景又好,现在事业又成功,身边和他同样家境的朋友有一大堆,虽然有的私底下交情不深,但玩的时候还是很多人一起,热闹得很。
向南是因为被昨天魏承那个鬼样子吓住了,他使劲的拽着魏承,生怕他跑掉,他忽悠魏承说:“哥啊,你这几天都一个人喝酒,肯定早就觉得没有意思了吧,你看我把我的朋友都叫过来了,给你凑凑热闹,解解闷,你要是不想说话的话,就自己在这儿喝酒,不用管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不会阻拦你,但你得在这儿喝,你看行不?”
魏承知道一定是昨天晚上自己喝醉后的鬼样子吓到向南了,向南是担心他了,他心里领了向南这份兄弟情义,其实,在哪儿都一样,无所谓,他还是喝自己的酒,于是也就答应了,不想让向南担心。
里面男的女的都有,总共有二十来个人的样子,很是热闹,向南的一些朋友魏承也见过,所以里面的一些人也认识魏承,看见他往里面走,就都挪位置给他让座。
魏承其实不想加入他们中间,他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自己坐了下来,然后礼貌性的招呼他们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就坐这儿就行,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
大家看他不愿意坐一起,也没有面前,就都坐定了下来,继续玩自己的。
向南也要来一瓶酒陪着魏承喝,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茶几,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旁边围着的男人都一边搂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的很少,一直肩膀上的衣服已经滑落了一半,只见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很大的骰子筒,然后高举着摇了起来,她边摇色子还边很大声的喊着:“现在开始押注啦,买定了就不准改啦,输了就得认罚,连喝三杯!”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他们哪里是在赌钱呢,只是随便玩玩,活跃气氛而已,魏承知道这里的所有女人都是这里的小姐,大家在一起玩些好玩的游戏,让大家都开心开心而已。
魏承还是自顾自的喝着酒,过了一会那女孩又用很高的声调说:“不行,有人耍赖,说了压定了就不准改的,你们两位老板怎么能赖皮呢,还让我喝酒,明明应该你们自罚三杯才是。”女孩说着,还故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呢,魏承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的笑了一下。
向南玩了这么多年,早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他注意到魏承露出了难得的笑脸,于是朝那边渴了一声,对刚刚说话的女孩使了个眼色。
女孩收到向南的暗示,朝着他眨了一下眼,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用很大的声音对着魏承这边喊:“周总,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啊!”嗓门大的把向南一惊,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就喷了出来,他心里想着:这个死女人真笨,哪有女人说话这么大声的,一点温柔样都没有,她就不会自己悄悄地挪过来,然后招呼魏承么,凡事还有点品位的男人都不会对她感兴趣的,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培养,怪不得现在顶多也就是个二流小姐,和人家一流的小姐还真是差远了。
向南正在心里把她骂了一通,还想着不该叫她过来的,却没想到魏承那边竟然应声到:“好啊。”刚刚差点喷出的酒,现在可真是被向南喷了出来…
魏承走过去在琵琶旁边坐下来问她:“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名字。”
“琵琶,犹抱琵琶半遮面,很有诗意吧?”
魏承笑而不语,然后轻声对她说:“你过来,坐我旁边来。”
琵琶很听话,马上从桌上下来坐到魏承旁边,还拉着魏承的胳膊,看着大家说:“来来来,大家一起玩”于是包房里更热闹了。
这里坐着的人旁边搂着的都是自己的老相好,每次来都会固定的找这些人,可琵琶不是,她只是向南安排进来活跃气氛的,“醉江南”里的小姐可不是谁想当就当的了的,不仅对身材,脸蛋,气质要求很高,甚至很有学历上的要求,所以很多财大气粗,又喜欢装作高雅的人,都喜欢找这儿的小姐,但也有几个例外,就比如说像琵琶这样的,她其实也很漂亮,但没有其它小姐们的气质高雅,性格大大咧咧,说话也总是很大的嗓门,还会经常不顾形象的去娱乐大家,她的这种性格只能招来那些暴发户的喜欢,所以她现在也只是个二流的小姐。
琵琶很自觉,她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应该坐怎样的事,所以这个赌桩的游戏规则是:要是她输了,她就自罚一杯,要是那些客人们输了的话,只需要他们之间有一个人象征性的喝一杯就行了。
琵琶自然是做魏承的旁边,当大家都坐定之后,又都接着玩了起来,琵琶又输了,于是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准备自己接受惩罚,这时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接过琵琶手上的酒说:“我替你喝。”魏承端起酒对琵琶说:“你接着玩,不用怕输,输了我替你喝酒,你玩的高兴就好。”包房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记,琵琶也愣了片刻,鼻子抽泣了一下,羞涩的看着魏承说:“那谢谢周总了。”于是大家又接着玩,琵琶还是输了很多次,于是魏承就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那天魏承最终还是喝醉了,大家各自离开的时候,大家都起哄,于是琵琶就跟着魏承走了。
魏承整晚都浑浑噩噩的,头脑根本是不清醒的,第二天一大早,魏承一醒来,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头是靠在一个女人的小腹上,那女人还睡着,但是坐在床上的,上半身靠在枕头上,一只手撑着头,斜靠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魏承愣了一下,然后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终于想起来她是自己昨天在醉江南里认识的小姐琵琶,琵琶正好这时候醒了,她看见魏承盯着她看,于是微笑着拍了拍魏承的肩膀。
琵琶拍他的肩膀时,眼神里露出安慰的意思。他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家里,好像是在醉江南的客房里,肯定是向南故意把他们两个安排在这儿的,向南原本的意图魏承也很清楚,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是谁在琵琶的小腹上呢。
那边的琵琶已经下了床,自己很随意的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她回头看了看,魏承,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衣服发待,像是在疑惑什么,她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打趣的对魏承说:“周总,你放心,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你昨晚是什么也没干。”
魏承头很疼,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问:“那我怎么睡你肚皮上了。”
琵琶嘿嘿的傻笑着:“你昨晚肯定是想你妈了,所以就趴在我肚子上一直哭。”
魏承疑惑的看向琵琶,琵琶却又补充道:“你昨晚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你叫的是莫然。”
魏承的头更疼了,眼睛也难受的睁不开,他闭上眼睛,不想再想了。
琵琶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头发,把包背在自己的肩上对魏承说:“周总,你昨晚喝那么多的酒是因为莫然吧?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没读过什么书,但我妈妈经常跟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再艰难的日子也总会熬过去的。”
魏承仔细看着这个女孩,女孩还很年轻,清晨的她也不似昨天浓妆艳抹的,卸去了妆容的脸上露出清纯的脸,看着自己的眼睛也很清澈,一脸的真诚。
魏承对她说:“谢谢你。”
琵琶摸了摸自己的头笑了:“我们老总说了,他说如果我把你哄好了,这个月多奖励我五万块。”
魏承愣住,随后油笑了:“你倒是很诚实。”
琵琶低下头害羞的笑了,魏承摸出身上的钱包,问她:“你们老板已经说了给你红包,那我还需要给消费么?”琵琶傻傻笑着没有答话。
魏承于是掏出一叠钱递给她说:“你会不会做饭?”
琵琶很一脸的茫然,回道:“我虽然会做,但只会做一些基本的家常小菜,上不得台面,我妈妈死得早,家里有弟弟妹妹要照顾,所以我只能自己做饭他们吃。”
魏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打开皮夹,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递给琵琶说:“你以后不要在醉江南做了,跟着我吧,我包养你。”
“啊?”琵琶有些傻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魏承接着解释道:“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事情,只需要你在我家里帮忙做饭洗衣服,简单收拾下房子就醒了。”
琵琶怎么觉得魏承这哪里是要保养她,其实就是想找个帮忙做家务的保姆嘛,她嘟了嘟嘴回答说:“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得回去跟老板商量。”
魏承没有看他,直接往浴室走:“你去吧,不过可别忘了管他要红包哦。”
琵琶心里很高兴,她依然用自己的大嗓门对着魏承大声说:“周总,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魏承又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他认真地注视着琵琶脸上灿烂的笑脸说:“以后叫我魏承吧,不准叫我周总了。”
琵琶使劲的应了一声:“是!魏承!”
魏承这才笑笑,这笑容依然是寂寞的,他轻轻的的对琵琶说:“你先去吧,晚上直接让向南送你去我家,他知道在哪。”
琵琶就跑了出去,魏承看着她出了门,才走进浴室,关上门,脱掉衣服,站在喷头下,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他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我要过正常的生活了。
自从让琵琶住进自己家里以后,魏承就再也没有去醉江南喝酒了,他每天正常的上班,下班,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异样,每个月他会给琵琶很多钱,但真的只是让琵琶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而已,别的事情她都不会要求,琵琶也算不上是被她包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算雇主,还是朋友?或许琵琶只能算是一只被圈在笼子里的金丝鸟而已。
别人都认为魏承太宠爱琵琶了,每次有什么应酬都会把琵琶带上,有人故意开玩笑对他说:“周总现在的口味怎么越来越重了?”他知道,别人是在耻笑琵琶的出身,但魏承却只是笑笑,也不解释什么,有时候打牌的时候,他会让琵琶替她玩两把,几次下来,琵琶已经输了很多钱了,但魏承依然面不改色,更加不会责备她。
很快,有些想看热闹的人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杨子,还说,看来魏承真的爱上这个小姐了,杨子只是不屑的回答:“我了解魏承,他的品味还不至于突然变得这么差,他怎么可能爱上这种女人。”杨子潇洒的回答着,自从上次从魏承的办公室离开后,她就没有主动找过魏承,其实她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她希望魏承当时说的只是糊涂话,她自认为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还满怀信心的以为魏承会回来找她,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的信心渐渐被磨灭了,她开始劝服自己说:该死心了。
离杨子决定对魏承死心的那一天没过多久,这个城市刚刚进入秋天,魏承,钱波,杨子,魏承,在办公室里讨论着一些事情,魏承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琵琶在电话里大声的说着:“魏承,我逛了一天的街,脚都快走断了,我到你这儿来找你,然后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魏承是很纵容琵琶的,他拉开窗帘往楼下看了一眼,接着问她:“你已经在楼下了么?”
“恩啊,我正好刚刚在你们公司对面的商场逛的街。”
“那你现在上来吧。”然后挂了电话。魏承转身的时候发现身后的两个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坐下来和他们继续商讨着。
才过了三四分钟,琵琶就踩着高跟鞋“咚咚咚”的进来了,她门都没敲,直接闯进魏承的办公室,也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人,就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将高跟鞋甩在一边,一边揉着脚,嘴里还说着:“魏承,我累死了,我的脚都快走断了。”琵琶说完了,抬起头想看魏承,这时才注意到办公室了除了魏承还有两个人,她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校,然后对着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但那两人理都没理她。
魏承看了琵琶一眼,然后视线收了回来,轻轻的说:“你想喝什么去找黄辉给你准备,我这儿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忙完了,下班和你一起回去。”
“哦,我知道了。”琵琶还算懂得看形势,于是穿上鞋,站起来出门找黄辉去了。
直到现在,杨子才彻底绝望,钱波也大吃一惊,第二天杨子就放了一份清单在魏承桌上,开除了自己要求的补偿,魏承什么也没说,按上面的清单给了杨子要求的一切。于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算彻底结束了。
之后的日子就一天天这么过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刚刚好进入夏季,而钱波结婚了,钱波的老婆是某高校大学教授的女儿,她自己也是个博士生,年龄貌似比钱波还大三岁,当初钱波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她爸爸的关系,当时魏承他们公司是做生物制药的,而当时公司里迫切需要组建一个生物制药方面的专家团队,恰巧她的爸爸是这方面有名的专家,于是他才去追求他现在的太太。钱波本来就不喜欢高文凭的女人,何况还是个博士生,觉得她们心气太高,看不起自己没文凭,于是谈了没多久,两个人就出现了矛盾,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以为他们两个最终还是会以分手告终,没想到今年两个人就决定结婚…
婚礼上魏承自然是把琵琶带去了,婚礼最后的环节,是新娘在台上抛花球,新娘的一大群女同学和伴娘都站在下面推着挤着,都想自己能借住花球,讨个好兆头,魏承自然是逃的远远地,站在了人群的最后面,新娘抛了花球,下面的一群女人乱哄哄的抢着,结果抢来抢去,花球竟然掉到了魏承手上,结果自然大家鼓掌叫好,魏承就很自然的把花球送给了琵琶,琵琶接过魏承手中的花球,嘿嘿的傻笑着。
典礼结束之后,新郎钱波送魏承出来,他把魏承送出门口,拍着他的肩膀说:“魏承,你也早点找个人成个家,安定下来吧,以前我自己也想不明白,觉得还是一个人的好,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人的一生其实很短,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有些人说没就没了,你抓都抓不住,还是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吧。”
魏承笑了笑,也拍着钱波的肩膀说:“谢谢你钱波,看着你现在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我也就放心了,也为你的幸福感到开心。”
钱波又劝道:“其实琵琶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就早点把你们的事定下来吧,她的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她能和你好好的过日子。”
魏承的眼睛往在车旁边等着他的琵琶,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把琵琶留在身边,当第一次听到琵琶的大嗓门时,他竟然有一瞬间以为是莫然在说话,琵琶单纯活泼的性格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莫然,他之所以选择琵琶,之所以纵容着她,是因为他在琵琶身上看到莫然的影子。
“我知道了。”魏承回答钱波,然后说:“你才刚结婚,我就要去舟山,公司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你辛苦了。”
钱波知道,是舟山那边的制药厂出了一些问题,魏承必须马上赶过去处理,否则后果很严重,所以刚结婚的他并没有时间和妻子度蜜月,而得马上接手公司的事情,他自己也理解,于是他拍拍魏承的肩说:“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说了些道别的话,两人就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