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是龙虎滩。何况之前族长曾说过,龙虎滩水势湍急,水下更是凶险,处处旋涡,行人见之而回头,船家见之而弃棹,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沙砾,哪里有半滴水,你不会在空中摔傻了吧?”铁牛显然不信这碎石遍地的地方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龙虎滩。
“如果我说我们立脚之地便是龙虎滩的河床呢?设想一下如果这里蓄满了水,又会是何种景象?”青羽不疾不缓解释道。
“四平八稳的怎么可能蓄水,如果这里洪水滔天,整个大陆恐怕也会被淹没。”铁牛没好气的道。
“你啊,就是不注意观察,看看四周,是不是有逐渐增高的趋势?我们是不是正处于最低处?”
“那为何我们处在这里会如此平稳,如果真的是河床,应该趋势比较明显,怎么会如此平稳?”铁牛不解的问道。
“你不妨挖挖沙子,看看这里的厚度,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的沙子比其他地方的要厚上许多,正是这些沙子才使们没有觉察到河床的变化。”青羽笑着道。
铁牛依言开始挖着脚下的沙石,果不其然,他们立脚的地方沙石堆积的厚度远远超过其他地方,也正是沙子的影响,他们才没有明显的感觉。
“如此说,龙虎滩且不说其中凶险,单就宽广恐怕也有数千丈,我们在此竟然没有看到河岸,就以如此水势,若说凶险确也名符其实。”铁牛起身看向四周,入目的只有沙石,未见泥土,甚至花草也没能得见。
“宽广数千丈,只怕没有,之所以看不到河岸是因为沙石已经将河床与河岸连在一起,它们连成一线,坡度也不明显,自然难以看到。”青羽解释道。
“龙虎滩干涸却是天助你我,原本的凶险也荡然无存,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万一突然涨水了,我们可应付不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铁牛提议。
可是,铁牛话音刚落,一声高亢的啸音突然响起。响在空旷的龙虎滩,回声在河床上空回荡。啸音过后,沉寂了一段,然后低沉的音调开始响起,声音沉郁,如泣似咽,似乎是有人吹奏陶埙。
这应是一个老者,埙音中流传出那些过往的故事。时而轻快如童年的快乐;时而蓬勃如激昂的青年;时而庄重如沉稳的中年;时而衰落如垂暮的老年。然而当这些音调流转过后,埙音突转高昂,听在二人心间热血澎湃,一时难已自抑,似乎唯有跟着节奏跳动才能解脱。
二人沉浸在音调中不能自拔,当他们醒来,埙音中一股杀伐之气在河床上空激荡,音波仿佛实质般击打在下方的沙石,一道道划痕清晰可见,音波与空气激撞更有爆鸣声响起。
“我们不会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吧,先是诡异的跌落高空,再者是莫名的龙虎滩干涸,接着是使我们迷失心智的神秘声音。这好像一个局,不可能是一个巧合。如果只是巧合,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跌落在此,为何诡异的毫发无伤,为何会听见这样的埙音?”铁牛由刚才的沉迷中醒转,再见音波的力量,如果那些音波全力攻击青羽与自己,他们避无可避,将会被莫名的屠杀。
“我也觉得有几分蹊跷,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种种巧合的令人生疑,倒真像一个布置精妙的局,只是我不知他们对你我布置这样的局到底有何用意,你我只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身上既无宝物也无功法秘籍,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对你我并无恶意,如果心存恶意,我们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哪里还会让我们察觉其中的不妥。”青羽虽然心中也十分迟疑,但是并不慌张,唯有静静以待。
二人心中怀疑,埙音再起变化。澎湃如江河之水,激荡在心中,忍不住与之共舞。这一曲天地齐动,白云开始激荡,大地开始震颤,河床里的沙石不停的抖动,如果附近有什么花草,也会随之摇摆。这一曲,万物共鸣,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都会跟着埙音的高低起伏共同呼吸,陶埙的节律便是万物的生命旋律。
河床开始剧烈震颤,碎石在空中乱蹿,碰撞在一起,摔落在地。地动山摇,青羽与铁牛二人相互扶持着,仍然难以站立,如秋风中飞舞的木叶想要抓住早已脱落的枝头,形势岌岌可危。
“青羽还能动吗?再不离开我们恐怕要被这些碎在埋在这里了。”铁牛焦急道。
“站都站不稳,怎么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河床都开始跳动了起来,我们无论走到哪里,这些沙石都会把我们淹没。”青羽无奈。
风沙肆虐,二人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待风静沙止以后。他们灰头土脸的埋在沙里,只余两个头颅,只是头上满是尘土,远远望去倒像两个沙人,除了头的大小不符合尺寸以外,其他一切无可挑剔。
“青羽快点儿把那根牛毛变出来,把我们救出来吧,我都快憋死了,唉呀,铁牛不行了。”铁牛气喘吁吁,叫苦不迭。
青羽也着急出来,心到意到,那根牛毛飞离他的脖颈,两头对折,然后迅速变成了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两把铲子,疾速飞动。
不多时,二人终于脱离沙海,得见自由。抖抖身上的尘土,二人心中有苦难言,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无端端的起什么风沙,这等如夏日飞雪般的事情竟能发生在他们身上,好不容易龙虎滩没有了水,却遇见了风沙,这都是什么事,如此的倒霉当真罕见。
可是接下来的事,他们只能目瞪口呆,因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远处的地平线本应是沙黄色,此刻却是一丝黑线,并且在缓慢的蠕动,偶有野兽嘶吼夹杂其间,地面也不停的颤动,只是这次不同于先前与埙音的共鸣,这次律动井然,仿佛一只军队整齐划一的迈步前进。
青羽环视一周,三面被围,只余一面可以避退,只是由于相距甚远,尚不知来者何物。埙音消退,三面被围,这其中有何关联,不得而之。
“青羽,我怎么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发冷,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那些移动的黑线是何物。”铁牛接连遭遇不可思议之事,心力交瘁,再遇变故,已是无力应对,只盼着别发生什么不妙的事,可是心中的不详之感越来越强烈。
“我们相互倚在一起,小心对付,只怕来者不妙。”青羽提醒道。
远处不断移动的东西很快便可辩出身影,却是一只只野兽,黑压压的一片压了过来,略一估摸足有近万只野兽由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地面是爬虫走兽,天空则是飞禽掠阵。奔走间尘烟四起,践踏得沙走石飞,上万野兽气势汹汹而来。看这情形即使再多上数十个青羽与铁牛,也不够野兽填满肚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我们刚出寒烟村就灾难连连,如此这般我们何时能到得青山。”铁牛见群兽环伺,心下紧张,不免抱怨。
“或许这是上天对青羽诚心的一次考验,考验我有没有恒心与毅力救治父亲,只是连累了铁牛。”青羽一脸歉意的道。
“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些没用的,想法渡过眼前大劫才是正事,至于其他,以后再作考虑。”
“三面被围,我们只能退向他处了。”
二人速度显然不能与野兽相比,这群野兽很快便将他们围在里面,只余一个出口,还未合拢。上空有飞禽,下方有走兽,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以他们的速度怎能逃出升天。面对如此众多的野兽,心中再有不舍,也难以摆脱。
正当它们绝望之时,神秘的埙音再度想起,律调中更有几分严厉,似是苛责,又似鞭笞。兽群闻听埙音,好像十分惧怕,竟然放着到口的肉食不顾,纷纷避退,眼睁睁的看着青羽与铁牛退出了包围。
青羽、铁牛虽然暂时保留了性命,但是仍没有脱险,这群野兽仍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二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先前发生的一切肯定有人在暗中操控,逼着我们走向绝路,否则的话,为何埙音响起,兽群开始闪退,放着我们不吃?”铁牛嘀咕道。
“管不了那么多,不管前方等待你我的是什么,只有一条路,向前走就是了,不然只有葬身兽腹,何谈救父?如今前行,却还有一丝希望,青羽无论如何也要把握。”青羽紧握双拳道。
二人在前,群兽在后,亦步亦趋,紧紧相随,兽群既不接近也不走远,始终保持着一原有距离,却像羁押赴刑的犯人。
退了许久,赫然发现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云雾缭绕。二人一时傻了眼,龙虎滩怎会出现这种地形,难道其中暗有乾坤?
只是如今前无去路,后有野兽环伺,他们二人却是无路可走,无路可退,一时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