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摸了摸石壁,没有什么奇异之处,石壁坚硬,金石难破,可是刚才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由石壁传送而出,刚才的情形仿佛石壁是一张纸,又像一滩软泥,轻轻一拔就是另一方天地。石壁之外应该别有洞天,只是以他如今的阅历以及实历,有太多的东西他不明白,也想不通,索性不再想,顺其自然就好。
打定了心思,他并不着急,深吸了口气,双目微闭,体会着重回人世的感觉,这份感觉好像再世为人,好像大病初愈的病人重新吸到新鲜的空气,又像双目失明的人再次看到光明,看到多彩的世界。
青羽一时入定,没有行动,过不多时,手中宝剑竟然再次撕扯着他向前行去,好像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他能感觉到手中宝剑的兴奋之意,这种兴奋就像离家的游子再次回到久违的家。
通道狭长仿佛没有尽头,其间行来更多岔道,若不是宝剑在前带路,单凭他一人之力面对如此多的分岔口,想要走出这条通道,也是万难。谁知道每一条通道后面究竟藏着什么,说不定是死路,说不定暗藏凶险,说不定机关重重,说不定后方是万丈深渊。
青羽起初跟着宝剑前行并未觉得什么,可是一路行将下来,看见一个又一个应接不暇层出不穷的岔道口,才觉得此地凶险,就连这条通道也暗藏玄机,若非自己拥有这把宝剑,而宝剑又似乎对此地十分熟稔,只怕换作他人早就会迷失在这里了,又如何能得到通道后面藏着的珍宝。
想到此处,青羽心中一阵后怕又一阵庆幸。后怕的是,这条通道表面寻常,但是纷繁交错,如果对此地不熟悉,这些岔道每一个都有可能把他带入死亡,甚至万劫不复;庆幸的是,这把被称作信物的宝剑似乎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他不需要作出什么抉择,只须跟着宝剑,它就会作出相应的选择。
青羽对此当然没有疑义,既然如此密密麻麻的岔道难以分辨,就让宝剑代为作主,也省得了自己绞尽心机,况且就算自己一番思量,到头来说不定还不如宝剑的选择,那还不如自己放手,完全听凭宝剑心意,他现在可是对宝剑越来越有心意了。
它此刻能够主动出击也省却了自己的威逼,前番若不是自己威逼利诱怎得宝剑大力相助,又如何能出得了死亡之地。想到此处,青羽心头大喜,对宝剑俞发青睐有加,此刻宝剑主动相助,更是心上感激。
宝剑不知青羽心意,对于他的一些小心思更是懒得理会,只知一路前冲,早些赶到那个令它魂牵梦萦的地方。青羽走得慢时,宝剑不由分说,一番强拉硬拽,拖着他的身体前行,对于应接不暇的景色以及各条通道的变化,他都很难仔细瞧上一二就进入了下一个通道。
如此七拐八拐,也不知到底拐了多少个岔道,不知走过了多少路程,青羽突然感觉脚下一松,宝剑竟然慢了下来,似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青羽得空仔细观察,却是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大洞,里面物什,隐隐约约,不近眼相瞧很难看得清楚。
青羽观察之际,手中宝剑却起了变化,在青羽手中不断的跳动挣扎。剑尖竟然弯向青羽,不断的跳动,仿佛在苦苦哀求;剑身那层土黄色光芒分外柔和,那条栩栩如生的龙纹似乎活了过来,开始在剑身腾挪转移,一团团云雾喷出剑身。
宝剑如此情形,青羽知它必有奇遇,也不阻拦,手中一松,任由宝剑离去。宝剑觉察到主人心意,当下激动莫名,绕着青羽飞舞盘旋了数匝,如是几番,方才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远方,然后稳稳的落在了一个地方。
宝剑飞离,青羽细心打量山洞。两侧有石壁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倒不像数千年无人居住的地方,而整座山洞大则大矣,却无甚事物,没有谷物也没有普通家禽,却不知生活在洞里的人如何生活。
青羽继续前行,转瞬间也到了山洞的尽头,豁然看见手中的宝剑赫然插入了一座石龛中,石龛雕琢成剑,上有龙纹隐现,剑柄刻梅兰竹菊。观此模样花式与自己宝剑无异。
难道数千年前宝剑就藏在这个石龛中?怪不得宝剑一从死亡冲出就有一种他乡遇故知、故地重游的感觉,原来这里本是他数千年前的藏身之所。游离了数千年,如今得以重回故地,当然心中激动。还道是宝剑彻底的听从自己,不忍自己多走冤枉路,倒头来只是这家伙急切回家。
青羽心头郁闷,但是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虽然宝剑并没有完全听从自己,但是在关键时刻不止一次的出手相助,也是不争的事实,况且就算宝剑不是出于帮助自己才迅速冲出通道,但是自己却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省却了自己一番苦苦摩挲。
对于宝剑的一举一动,青羽也没有过多要求,毕竟自己一人凡夫俗子能得此神奇之物,已是求之不得,哪里敢要求太多,更何况这把宝剑也是多次救助自己于危难,于是也不再拘束它,且由它去吧,既然选定了自己作主人,还怕跑掉不成?
青羽放眼打量石龛之后的石壁,不同与他处,这里石壁不但粗糙,而且上面还挂了两幅画。画中所画却是老者骑青牛图,老者须发皆白,头顶却大的出奇,仿佛长了两个脑袋,手持红木杖,杖上悬一淡黄色葫芦,飘飘然若出尘,双目深邃似能洞察古今。
青羽紧紧盯着这幅画像,突然觉得牛上老人冲其笑了一笑,笑容神秘诡谲,然后再见那人手持红木杖冲其虚点了几下,接着就再没有了动作。青羽一时莫名,却不知这老者意欲何为,为何突然活过来似的。
许久,画上一旁突然出现了一行蝇头小字。道教老祖,老子,字伯阳,谥号聃,又称李耳,以五千道德,教化万民,而后骑青牛西出潼关,其后不知所踪,相传入胡地,传无上功德,点化蛮夷。
老子,这么说却是天地间一大圣人,功德当是无量,只是不知为何不显于世,更不闻其名,难道此人生前并无多大作为,只是死后方为人知?
青羽一时想不通,就没有多想,转而看向另一幅画,此幅与前一幅却有不同,画中也是一人一物,只是那物太过巨大,却是一只鸟,两翼垂天,背倚青云,脚踏大海,似乎一起一伏就能遮天蔽地。鸟背上隐隐然有一人,其人与鸟相比虽然微小,但看上一眼,却令人无法自拔,忍不住顶礼膜拜。
那人本是盘坐在鸟背,闭目养神,待到青羽盯着,竟然张开双目,站在鸟背,若有所思的看着青羽,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壳,接着那人伸手一指,却是一对蝴蝶翩翩飞出画纸,蝴蝶一出画纸就绕着青羽飞舞一周,然后飞回画内化作一股青气。
那人收回青气,也不多言,当下一拍大鸟,大鸟一个转身竟是以背向着青羽,一幅不欲与他相见的样子。然后那只大鸟双翼一振,竟自飞去,只留下茫茫一虚空,汪汪一片海。
再接着,海水中涌出一行行小字,上书那人平生。庄子,与道祖老子并称为老庄,是道统圣贤般人物,曾为漆园吏,鄙视权贵,掌万物生灵,通晓百兽言语,文辞更是蜚然,曾经梦入蝴蝶,知游鱼之乐,相传此人曾于天外驯服鲲鹏为其坐骑,须臾间逍遥天地,快活无比。
庄子,似乎也是天地间大能,可是十多年来听闻族长讲述天下奇闻逸事,却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以他能力,在这世间当不是藉藉无名之人,这个大陆应该留有他们的传说,可是自己为何不曾听闻族长讲过?
这老子、庄子,同为道家先贤,可是为何自己不曾听闻这么一个教派,也从未说过有什么道士。难道他们只是隐于山野间?这些都是他们自吹自擂,不能作真?
可是,那老子为何冲自己神秘一笑,而且庄子见到自己转身消失呢?能够在一幅画中显现神通,足可以证明此人实力非同小可,说是改天换地也大有可能。可是他们拥有这样的能力,却只是无名小足,青羽一时想不通,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何。
而且自己那把剑,似乎本就属于这里,那两幅画也同样悬在这里,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为什么数千年来只有自己是有缘人得以进入幻海迷雾,而其他人只能困死于洞外?
青羽想不通,想的脑胀欲裂,仍然难以想明。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两幅画却起了变化,它们飞离石壁,然后交缠在一起,不断旋转飞舞,最后以老子画像为骨、庄子画像为脊化为一本书,上书四个大字“道德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