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铁牛在智者安排的小木屋中休息,不觉天色已暗,铁牛也早已醒转。所幸四贤并不是歹毒之人,如今醒来,除了有些疲乏之外,并无大碍,青羽紧悬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闲来无事,又得智者相允,压在青羽心头的大石缓了一缓,人也比往日俏皮了许多,虽然与之前的顽皮大相径庭,但也轻快活泼几分。
晚饭后无事,青羽约铁牛出来闲聊。清风月明,凉风习习,林木阵阵,山花送香,山下星火点点,天上月悬中天。
二人一跃来到了屋顶,以手支颐,听闻夜风喁喁私语,看着流萤飞舞,抛却数日烦恼,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无忧无虑,回到了从前的天真烂漫。
二人闲叙分别种种,青羽把幻海迷雾的种种奇遇一一道来。铁牛听闻青羽在生死幻灭中无尽的生死轮回,惊得了张大嘴巴,虽然明知已经安然度过,仍自担心。待到听闻青羽得到道德心经功法以及玉京子前辈毕生经验相授,又为青羽感到高兴。
“你小子数日来肯定也有不少际遇吧,否则又怎能与四贤相斗?”
青羽嬉笑,如今既然平安,往日再怎么凶险毕竟已成往事,况且福祸相依,能得到如此天大奇遇,自当心满意足,不敢再作他想。
铁牛回想当日总总,虽不像青羽那般数犯险境,但是却也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些好处,虽然与青羽相比,仍有差别,但是一身实力也非同凡响,日后只要勤加练习,就可再进一步。
当日,铁牛与青羽双双跳崖,本以为没有活命机会。可是风平浪静以后,他没有死,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触手绵软丝滑,睁眼一看,躺在天蚕丝织就的雪白大床上。
铁牛放眼打量,身处莫名山洞,山洞一尘不染,收拾的极为整洁。其余别无他物,唯有一张石桌,几张矮凳,石壁光洁,山洞各角镶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亮整个山洞,一时间亮如白昼。
铁牛心下诧异,急忙起身,找遍左右,只有他一人,与他一起跳崖的青羽音讯全无,也不知青羽安危。
铁牛想走出山洞寻找青羽,然而找遍所有的角落,才发现,四壁完整,毫无门窗,不知何处可出石洞。如果想要走出这里,只有找到隐于暗处的机括,唯有如此才能脱身。
铁牛摸遍每一个可能设为机括的突起,可是他失望了,找遍了所有能找到的,没有一个能开启石洞。以他的能力想要走出这里,千难万难,更不要说寻找青羽。
铁牛垂头丧气蹲坐在雪白的大床上,也不管自身脏污,搂起丝被一顿撕扯揉拽,发泄心中郁闷。
“这天蚕被可是由极北雪山天蚕丝织就而成,刀枪不破。”
突然石洞中响起苍老的声音,语声和蔼,没有恶意。铁牛停止撕扯,转眼四顾,打量着面前石洞。石洞一角,一阵光影流转,渐渐由石壁走出一个老者,灰衣灰袍,身材瘦削高挑,颧骨高耸,额宽眉深,头发灰白,山羊胡,腮边一颗大痣,痣上一撮灰毛,令人捧腹。
老者笑呤呤的看着铁牛撕扯着被子,看着铁牛惊恐的眼神,笑意更甚,痣上灰毛随着两腮一起抖动,滑稽可笑。
铁牛可笑不出来,诡异的山洞,诡异的老者,这些都已超出他的认知,就是以族长智慧都未必能理解得了,何况是他一个小小少年。铁牛目瞪口呆看着款步而出、笑意盈盈的老者,手中抓着被子,却一时忘了动作。
“孩子,我等你很久了。”
老者不见有何动作,一抬腿,瞬间出现在铁牛面前,洞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待老人坐在床沿,那些残影才逐渐消失。
这一连串情景,早把铁牛震惊的不知东南北,嘴巴张的如瓢大,眼睛瞪得如铜铃,身体如石化般一动不动。
“想学吗?”
老者坐在床沿看着惊成呆子的铁牛,笑意盈人,一双眸子盯着铁牛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无功不受禄,为何传我?”
铁牛听闻老者欲传功于他,心中鹊跃,但是并未放弃警惕,这等天上掉功法的好事,如何能轮到他,可别说什么合脾胃的话,他可不信。
“你合老夫脾胃,老夫看你顺眼,就这么简单。”
老者得意的看着铁牛,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情景,这面容憨厚的少年一定是感激涕零,慌忙跪伏在地,然后自己再送个什么礼物,拜师大礼也就算成了。这么多后来,还是头一遭做人师父,这种感觉当真美妙啊。
老者想到深处,喜笑颜开,精瘦的身体也开始轻微颤抖。铁牛诧异的看着老者,这老头儿莫不是疯了吧,自己又没答应,至于乐成这样?
“这个,你还什么企图?”
他可不信这等好事会轮着他,他不过山野里的小子,不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可没什么财宝。他可不想学得一身本事,到时候为虎作伥,行那助纣为虐之事。
企图?你一个毛头小子老夫能企图你什么?要钱,你没有,要宝,你更没有,难道老夫会看上你小子。老者听闻铁牛言语,早已气得七窍生烟,魂归天外。自己纵横天地间数百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亲自传你小子功法,不但不知感激,反而语出冷漠。
“老夫能图你什么?”
但是宫主早有交待,这小子日后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务必要用心栽培。老者只得强忍心中一团怒火,心平气和,温言软语反问铁牛。
“这我怎知?”
铁牛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他认准的理,就是十头猛虎也休息把他拉回来,对老者的和声细语,不闻不顾,冷冷回道。
“你,你小子…”
老者听闻铁牛冷漠言语,勃然大怒,抬起手掌,聚起一团光气,就要拍在铁牛脑袋之上,但最终还是无奈缩回了手。栽了就栽了吧,认栽吧,这小子怎么和自己年轻时一个得性,认死理的人,十头驴也拉不回来。老者无奈轻叹了口气,出道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如此吃憋,动又动不得,说又说不了。
铁牛不闻不顾,他想管也管不了,人家实力在那摆着呢,要杀要剐随便,反正就是不从,你奈我何?
老者也不多说话,说也无益,索性由怀中取出一颗丹药。丹药通体晶莹,表面有丝丝光晕流转,显得神妙非凡。然后老者趁铁牛一个不备,闪电般捏着铁牛下巴。
铁牛疼痛难忍,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只得张开嘴巴缓解疼痛。老者见机,丹药顺势抛入铁牛口中,药丸滑不溜啾,只停咕嘟一声被铁牛吞到腹中。
老者松手,铁牛忙爬下大床,扣着喉咙想要把丹药吐出,可是丹药入口即化,如何吐得出来。
“你个老不死的给我吃了什么?”
铁牛大怒,冲着老者大吼。老者圆目一睁就要发火,却又强忍下去,兀自闭上双眼,不再管他是哭是闹。
丹药入口,不多时药效就显了出来。初时只觉得体内有一团气,慢慢的在腹脏中积郁,铁牛感觉到身体暖暖的,好像有一团气在托着他不断上升,意识几乎脱离了身体。
可是随着药丸的药性逐渐发作,气体越聚越多,腹脏已经无法承载,开始在铁牛体内四处流蹿。它们像猴子一样时而流到这里,时而流到别处,就这样在铁牛的经脉间流走。
铁牛不堪忍受体内气体乱蹿,早已疼得蜷在了一起,一双手紧紧的捂着小腹,眉头深锁,豆大汗珠不停流下。疼到痛时,不断的在地上打滚。
老者见铁牛如此,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在地上不停翻滚,却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小子你就多疼会吧,疼到无法忍受就会主动祈求老夫解救。老者心中另外作着其他打算,他可不相信铁牛能忍得下去。
铁牛不断的翻滚,身体像要炸了似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一个火炉,熊熊大火不断燃烧。炙烤他的内脏,灼烧他的灵魂。可是他并没有叫出声来,至始至终也不曾哼哼过一声,他不想在那人面前示弱,死也不能。
“唉,这又是何苦来哉?”
老者叹了一口气,觉得再不出手,这少年就真的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宫主就算不怪罪自己,也难逃其咎,更何况他也没想要了他的命,只不过是想修理一下他一根筋的毛病。
老者不多言,将铁牛拉了起来,扶正,端坐床上,然后双手抵其后背,一股股精纯灵力顺着铁牛的经脉游走。功行一周天,存于铁牛体内的乱蹿气体终于暂时平复下来。
“滚,别碰我,谁让你救我了。”
铁牛睁眼一看救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置自己于险境的老者,当下勃然大怒,不免骂将起来,语出污秽,对老者的一番好意更是不理不问。
“你,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