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羽身上的伤,铁牛明白了所有。为了救他,青羽甘愿被蛇咬,都不曾动手驱赶,甚至没有叫一声,只是苦苦忍着疼痛,忍着毒气上涌,直到他爬上山崖。
铁牛把五年前的事讲了出来,哭的像个泪人,他虽然竭力强压心中的酸楚,可是看着青羽,听闻娘亲对青羽的看法,他忍不住泪眼迷朦。
青羽听闻铁牛把以前的秘密和盘道出,背转过身,稚嫩的脸庞紧紧的皱在一起,五指分开覆在脸上,仰天长长出了一口气,才把即将流下的泪水猛一吸溜,收了回去。
“那你们回家说的与现在为何不同?”
铁牛娘将信将疑,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孩子,狐疑道。她实在有点不敢想象,这么多年,她眼中的坏孩子曾经救了自己的儿子。
“这都是青羽的主意,他不想我回家挨打。”
铁牛双肩颤抖,不停的流着泪,声音哽咽着,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他也能缓口气。可他没有想到的事,众口铄金,当年青羽为保护自己而撒谎竟造成如此后果。
“苦了你了,孩子,我们家对不住你。”
铁牛爹,走到青羽的面前,大手拍在他的肩上,长吐一口气,缓缓的一字一句说道。
“爹,娘,一个视自己如兄弟的人,如今有难,铁牛当如何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而无动于衷?如果铁牛有难,青羽定然不会不闻不顾一心助我,这才是好兄弟,不会共福,只为共患难。而如今青羽有难,爹娘却要阻我,难道你们希望铁牛是一个只知享福不能共患难的人?”
铁牛说到情动处,慷慨陈词。他的父母低垂着头,一旁的邻里得闻曾经秘事,看向青羽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
“好孩儿,你能如此想,爹很欣慰,我与你娘也不会拦着你,放心的去吧,别再让青羽委屈。”
铁牛爹转身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他的面前不再是被他们打骂的孩子,而是一个已经成熟的成人。是鸟儿就应在天空翱翔,他们是时候放手了。
“好,很好,青羽为父闯青山,铁牛为兄常相随,一个可感动天地,一个可歌可泣,你们都是寒烟村的好汉,无论前路如何,寒烟村都以你们为荣。”
族长适时总结,花白胡须随着说话而不停抖动,双目精光流露。他看到了希望,整族未来系于眼前少年。
“叔父、婶娘,此行凶险,但是有青羽在,铁牛就不会身险境。“
青羽知道改变不了铁牛相随的事实,只能向二老做出保证。他的一番话斩钉截铁,慷慨有力,听在众人耳中,充满豪气。
两少年辞别众人,踏上通往青山的大道,稚嫩的身影逐渐消失于天际,只留下一个黑点仍在众人眼中跳动。
族长回到家中,长舒一口气,然后神情紧张的看看四围天空,没有一个人影,只得对着堂外一棵老树一揖。
“小老儿已按照英雄要求行事,青羽已经离开寒烟前往青山,还请英雄放过我等。”
族长微低身躯,立在树前一动不动,言语恭谨,淡然的神态不复存在,十分紧张,又十分害怕。
堂前只有风吹树叶落,没有其他,更不要说人了,又怎会有回应?
却说青羽与铁牛一路奔青山而去。二人初出无常山,但因惦记着青羽爹,对于沿途美景没有丝毫流连,更无心欣赏。
行约半日,二人来到了一片林子,林中树木繁茂,不知广圆几何,凄然阴森,更有阴风阵阵,时不时有风吹来,地面飞沙走石,难以睁眼。
此地环境恶劣,人迹罕至,只有凶兽盘踞于此,寻常人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可是他们二人却无法绕开这片林子,这是通往青山的必经之地,虽然凶险不及三大险地,但是步履维艰寸步难行。
二人方入林中,一股寒意油然而升,由脚底沿着身体不断攀升,好像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掐着他们的喉咙。
他们不多言,只知埋头赶路。不久后,林中深处起了一层雾,黄与紫两种颜色,泾渭分明,好像有人对峙。
“恐怕有妖吧?”
如此诡异的雾,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看着这雾,心中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铁牛有些害怕,小声询问。
“这片林子环境如此恶劣,什么妖会在这里修炼,放心赶路吧。”
有妖没妖,谁能知道?可是为了宽心,也只能安慰自己,欺骗一下自己。若说真的没妖,青羽也没有底气保证,只是强作镇定。
二人不管诡异的雾气,埋头在浓雾中穿行。行有盏茶功夫,隐隐约约传来打斗之声,只听一阵兵器交戈的刺耳声音在林中回荡。
再向前行,眼前林子被光芒笼罩,分为黄紫两色。林子上空,两团光焰于林间跳跃,闪耀着黄紫两色,上下翻飞,互相纠缠。下方林木仍旧安然,光焰对此片林木却无甚损伤。
“前面有人斗法,我们还是停下吧。“
铁牛心惊胆颤,小声建议,刚离开寒烟村就遇上争斗,心中不免害怕。
“还是赶紧走出这片林子吧,绕也绕不过,逃也逃不了,如果继续留在此地,万一被人灭口,可就后悔莫及。”
前方非人即妖,是人,走与不走都不会有太大凶险;是妖,如果留在此地,岂不是羊入虎口?
二人对于远处打斗充耳不闻,远远的绕开打斗之地,以妨池门之灾,可是却无法离得太远。
打斗的是两名妙龄女子,一名身穿浅黄色衣衫,一名身着紫色衣衫。二人悬于空中,黄色衣服女子手持宝剑,剑端一团黄色光焰伸缩不定。
紫色衣衫女子两条衣袖当空挥舞,虽然没有什么光焰在表面流转,舞到密处却如一团火焰,似乎蕴含莫大威力。
黄衣女子长剑如鸿,剑剑不离紫衣女子周遭要害,每一剑都如长了眼睛般直奔紫衣女子。而紫衣女子衣袂飘飘如凌波仙子,两条宽大的衣袖飘飞不定,从容破解飞奔而来的攻击,长剑虽然犀利,却攻不破三尺广袖。
“你奈何不得我,我也不想伤你,不妨就此收手吧。”
紫衣女子对黄衫女子的攻击全然不放在心头,更不在意,流云袖的神妙,她再清楚不过。
“哼,流云袖只守不攻,且看你如何伤我。想独吞流云珠也得问问我手中长剑是否同意。”
黄衫女子可没把她那番说辞放在心里,流云珠势在必得,如今宝物近在眼前,焉有收手之理。
黄衫女子厉色一显,由衣袖中取出一颗朱色丹药,约有拇指大小,然后吞服了下去。药一服下,整个人如发了疯,秀发纷乱,衣袖飘舞,道道血丝爬满了洁白的面庞,狰狞可怖。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不断涨大,一丈,两丈,直到三丈才停止了疯长。
“如此可有战胜之力。”
黄衫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紫衣女子,满是轻蔑之意,长剑轻轻一指,举手投足间威力无比,下方草木尽折,沙石狂舞。
“一颗流云珠,你竟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竟以绝命丹提高法力,难道你不怕生机流失?”
紫衣女子见她如此行为,心中骇然,更有些微害怕,绝命丹可以增幅法力两到三倍,自己断难抵抗。
“只要流云珠到手,这些流失自然会得到补偿,受死吧。”
黄衣女子对于宝物势在必得,也不想多说。单手持剑,一手掐决,檀口微张,念念有词,每一字念出,就有一个淡黄色的字由口中飘出,围绕着长剑盘旋飞绕,随着念出的字越来越多,剑尖形成了一个仿若实质的黄色圆球,表面浮着一个个流转不定的小字,散发出耀眼光芒。
黄色圆球如一颗太阳,照耀着下方的一切,仍有不断变大的趋势。待到圆球大到直径丈许时,停止了变大,脱离了剑尖,缓缓由林中升起,每升起一分,整个世界就明亮一分。
“交出流云珠,给你转世机会,否则的话,别怪我辣手催花。”
圆球升至半空,稳稳停着。黄衣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惊慌失措的紫衣女子,一阵轻笑。
“要杀要剐随你。“
紫衣女冷冷拒绝,族中宝物怎能落得别人手里?珠在人在,珠亡人亡。
再次被拒,黄衣女子心头火起,不再多言。单手一指,指向紫衣女子,空中圆球急速奔向下方。整个林子狂风大作,树木崩裂折断,百兽四散而逃。
“青羽拔剑吧,要不然,我们会死的,我撑不住了。”
铁牛把刀插入地底,苦苦支撑,可是仍然无法抵挡林中大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走。
“我且试试,铁牛撑住。”
青羽拔出手中的剑,一道光划破天际,手中宝剑不受控制,脱手而去,飞向天空,悬在空中。剑柄朝上,剑尖斜指下方,仿佛有人持着,由上至下,轻轻一挥,一剑劈向空中圆球。
光球如鸡蛋般破碎,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更没有掀起丝毫波动。林中狂风顿止,二人身上压力立消。
危机解除,一道流光,飞闪而至,直入鞘中。抬头看天,早已没了对峙二人。打斗的下方,散落着一地的羽毛以及一只昏迷不醒的白色狐狸。白色狐狸长着九条尾巴,胸前一滩殷红血迹,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