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一人沉沉应答,语多慌张,虽然沉稳,但是也有几分惊惧,战战兢兢失了平和,不知是惧于飞天夜叉还是惧于他的主子,但能想象到他恭谨的神色。
“飞天夜叉?此地距镐京已不远,不是有都卫军守卫的嘛?怎么还会出现如此多夜叉。”
毁宜臼剑眉微锁,古井无波的面容更有几分诧异,倏的站了起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轻声细语,似是说与别人,又似沉声思索而自言自语。
“北行三百里即到镐京,以虎兽脚力如果全力行路两个时辰即可到达。”
车外一人并未回答姬宜臼的问题,而是估量着此地距镐京的距离,小心提醒,紧守本分的做着侍从应该做的事,并无逾越。
“罢了,既如此还是一并解决了吧,也省得都卫军出动,平白让他们分去了功劳。”
姬宜臼眉头舒展,十分自信并未将飞天夜叉放在眼里,当下,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出得香车。
一旁默不作声的青羽闻听飞天夜叉,起了戏耍之心,欢欣雀跃。当年曾听族长讲过一些夜叉的传闻,知其厉害,更多恐怖,世俗之人常以其凶止婴孩夜啼,百试不爽。如今青羽法力傍身,虽然不知飞天夜叉比之于夜叉威力如何,但是自侍法力,却不放在眼里。艺高人胆大,此是其一。
其二乃是这一路行来,车中烦闷,了无生趣,姬宜臼不开口,一旁侍从更不敢多言,这可就苦坏了他这个常年嬉耍不受拘束的少年。可也无奈,他心知这一切还是因为姬宜臼没有得到凤首箜篌而心存隔阂。
因此青羽有心缓解沉闷之气氛与姬宜臼重修旧好,同时也想出香车活动手脚感受一下新鲜的空气,更想长长见识,日后也能与铁牛炫耀一二,还有香炉里的香气闻多了都有些头昏脑胀。
青羽微微一笑,四顾无人,紧皱鼻子,用力扇了扇飘荡而来的层层香气,身形如鹄倏的蹿出了香车,并肩落于姬宜臼之侧。
定住身形,环目四顾,但见眼前之物狰狞异常,比之于幼时对夜叉的想象更加可怖,如若以前只怕早就吓得黄汤滚滚,大叫而逃。
四面八方共分布约有四、五十只形色各异的飞天夜叉,四面种类各不相同。其中南方夜叉白骨森森,全身无一丝血肉,整个身体只余一张人形骨架,骨架之外隐隐生出一对若有若无的骨翅,瞧不甚分明,冷风吹在骨架之上,传出令人心焦的金戈交鸣之声。而夜叉两只空洞黑幽幽的眼眶内跳动着两团绿色火焰,如风中燃起的蜡烛,望之而毛发皆竖。
西方夜叉与之稍有不同,闻之欲呕,望之而头皮发麻,其形容惨不忍睹。此方夜叉并非全然只有一副骨架,而是骨架尚有皮肉相连,皮肉早已腐烂不堪,烂而未透,仍然附粘在骨架之上,每走一步,悬着的腐肉都会随风摇摆,不时传来令人恶心的糜烂的腐肉之味。
其背后,一双肉翅,几可见骨,血水连连,上面同样有许多大大小小不停蠕动的蛆虫,在其周身更是围着许多不停飞舞的各色蝇虫,以其一身血肉为食。
再观此物面部,青羽心脏跳动加快,几欲脱体而出。它们面容污黑,仿若一块烂肉,上面更有一团团蛆虫在不停蠕动,口鼻之处早已模糊看不出原本样子,原本洁白的牙齿之上更是粘连一丝丝肉沫,肉沫之上挂着数之不尽的细小虫子。
如此且还罢了,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夜叉的两只眼睛。一只眼睛已经空洞无物,只有一滩血水和着蛆虫不断流下,另一只眼却是如青蛙一般突出眼眶之外,但是并没有脱落,仍有一丝肉筋连着,眼珠惨白如死鱼一般。
至于北方夜叉形容倒好上了许多,但仍是狰狞可怖。这些夜叉不是森森白骨也没有一身令人几不忍闻的腐肉,就从形体而言倒有几分生气。它们身高丈二,周身遍布各色毛发,或黑或红或绿,五颜六色,闪着幽幽寒光,似乎十分锋利,毛发长约尺许,将一身血肉完全遮掩。
它们面孔倒正常了许多,宽鼻阔耳,口大如瓢,与其面孔极不协调,头上长有独角,寸许来长,上有一圈圈诡异的纹络,虽不知为何物,但却能感受到一丝丝危险之意。观其面容却不像人类所化,只是不知何物,如此丰伟。
其背部同样长有一双翅膀,翅膀同样与其他夜叉稍有不同。它们的翅膀遍布密密麻麻毛发,毛发坚韧如若金钢,闪耀着森然寒光。不知究竟是毛发组成了翅膀还是翅膀布满了毛发。
东方夜叉最为不同,它们被一团血红雾气包裹,若隐若现。个个鲜红似血,无血肉,但是骨骼血红如火,丝丝纹络清晰可见,好像血液凝成。这些血色夜叉虽然仍是人形,但是个个高达两丈余,骨骼宽大,手大如蒲扇,指节长有尺许。
而其面容更异常人,也不同于森森白骨。血色面庞闪着细小鳞光,细一看却是一片片如鱼鳞状的鳞片,鳞片晶莹散发着幽幽红光,光晕流转处,一道道神秘花纹隐现,望之而令人心神皆颤。
它们双眼并非空洞仍有眼珠,眼珠通红,只有中间一点黑漆还能辨出仍是眼睛,目光所及处,所有事物化作血色,因此这些夜叉前方通红无比。
血色夜叉背后同样长有双翼,同样血红醒目,与其他夜叉相比并无奇特之处。南方夜叉形容最不骇人,但是偏偏其身上散出一股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十分危险,却最令人惊惧。
与虎兽香车遥遥相对的仍有一只夜叉。
此夜叉形容魁伟,几与常人无异。只是周身上下身无寸缕,却由血肉凝聚出一身森森骨甲,将之周身、四肢以及面容紧紧笼罩。骨甲之上印有一朵银色花朵,几与骨甲同化,若不细瞧,很难发现。
它的背后同样长有翅膀,不同于其他夜叉,它的是三对翅膀。三对翅膀皆为骨翅,晶莹似雪,根根白骨正是其上翎羽,翎羽张合,昏天暗地。两对翅膀完全成形,长有丈余,四散而开,第三对翅膀,紧紧伏于两肋并未伸出,不知是没有完全成形,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它并没有动,悬在白云这上注视着姬宜臼与青羽等人,手持一把骨刀,森寒诡异。它不动,四方飞天夜叉虽然蠢蠢欲动,想要大快朵颐一番,但是仍然待在原地,不敢越雷池一步。显然,它正是四方夜叉的统领,没有它的允许,其余夜叉不敢妄自行动。
“三对翅膀,凝出骨甲,没想到传闻中的不死飞僵竟被你我遇到。”
姬宜臼见青羽自香车中而出,苦苦一笑,对这不死飞僵生了惧意,更多忌惮,随之大手一扬,数名侍从,围成一个圈,把他和青羽围在中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死飞僵?很恐怖吗?”
青羽见姬宜这般阵势,微微一楞,心知有异,但仍不解,区区数十只飞天夜叉如何能奈何得了他们?
“飞天夜叉战力不过仅比常人高上一分,最恐怖之处乃是其不死之身,刀剑难破,破碎之后仍能复活,端的是难缠,寻常人等遇之,恐怕只有命丧的份,断无生还可能?”
姬宜臼没想到青羽一身法力也是不俗,对这些却一概不知,当下摇头苦笑一声,转身过来为其讲解。
“寻常人等?我们可不是寻常人等,你我虽不是世间大能,但一身法力也是不俗,区区数十夜叉难不倒我们吧,想要毁了他们的身子也只是时间问题,并不棘手。”
青羽双手抱胸,对这些飞天夜叉并未放在心中,相反他倒觉得姬宜臼有些紧张过度了,不就是一些会复活的夜叉嘛,那有什么了不起,一剑把它们斩个稀巴烂,随它复活去。
“若只是四周这些飞天夜叉,宜臼怎会如此紧张?这些怪物交给他们几人就可,只是我们正前方的那只不死飞僵真正难缠,恐怕集你我之力也不能敌。”
毁宜臼无奈指了指四方夜叉,又指了指身旁侍从,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些夜叉并不值得他出手,只不过担忧的是不死飞僵。
“不死飞僵又如何?你我联手既不能胜,也能不败,只要将它缠住,待他们几人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这些小喽啰再与你我汇合,还怕解决不了?”
青羽当真自信满满,听闻姬宜臼一番解释反而更起了好胜之心,瞬间自以为是的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分开?我们几人若是分开,别说毁灭它们了,只怕会死的更快。它们个个难缠,我们只能聚在一起,然后击退来犯夜叉,若是我们几人当真分开了,以你我法力不被它们分尸最后化作夜叉就出了奇了?”
姬宜臼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小子明明法力不俗,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面对成群的夜叉不思怎样逃离,反而想分散兵力各个击破,当真异想天开。也不知说他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粗鲁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