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离去后,大桃红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向外看了一眼,随即关上房门,回头对柳清月说,“小姐,他已经走了。”
柳清月唇边微笑如花般绽放,语气轻松愉快,吩咐道,“快磨墨,我要修一封急书送三王爷……”
就在王总管与柳妃共同商议如何以侧王妃为突破口,揪出幕后黑手的同时,林云儿也在她房内忙得不亦乐乎,为她自己的大计积极准备。
小翠坐在大红木桌旁,两手托着腮帮子,盯着林云儿手里的东西好奇问道。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呀?为什么不让奴婢帮您呢?”
林云儿手拿毛笔当刷子,在纸上涂抹厚厚的米糊,涂到一半,顺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鼻涕,头也不回答道,“纸喇叭。”
“什么纸喇叭?”
小翠扑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林云儿,继续好奇。
林云儿粘上最后一片纸,用手捏了捏厚度,然后将她自制的厚纸板卷成喇叭状,用米糊粘好接口,拿起纸喇叭放到嘴边,对着小翠吃力大吼一声,“啊!小翠!咳咳……。”
小翠被吓了一跳,从圆凳上蹦跳起身。
林云儿用布帕狠狠地抹了一把清鼻涕,得意洋洋地向小翠夸耀她的杰作,“怎么样?咳咳……小翠,用这个纸做的喇叭,声音听起来就变大很多了吧!咳咳……。”
“小姐,您好了不起哦!”,小翠两眼闪动崇拜之光,激动道,“没想到您可以把那么多纸就变成一个东西!您一张也没剩呢!”
“嗯……这是什么话?”,林云儿愣了一下。
林云儿只愣短短二秒,小翠的激动神色就突然急转直下,转变成一脸沮丧。
“不过,小姐,奴婢的耳朵没有问题呢,您不用纸喇叭,奴婢也能听见,还听得很清楚呢!”
用布帕抹着又涌出来的清鼻涕,林云儿急忙解释,“这咳咳……不是为你准备的,是为咳咳……我咳咳……准备的。”
小翠一脸惊慌,担心大叫道,“啊!小姐!您不要吓奴婢,您的耳朵病坏啦!。”
“不是咳咳……,我这不是流感了吗,那个咳咳……没医德的莫问不给我药吃,王老头又威胁咳咳……我,我嗓子疼咳咳……说话可吃力了,我不能等死,我要去找他们要药咳咳……吃!”
“小姐,您还要去啊?您咳得这么严重,还是等病好了再去吧!”
小翠拉着林云儿的手,忧心忡忡,极力劝阻林云儿不要再去犯险。
林云儿看着小翠,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语气坚定地说,“我是一定要去,我必须去,我只能去,我没选择,没退路。咳咳……小翠,我嫁到王府已经第……”,从林云儿嫁入王府,她就不再以日历表来计算日子,而是以嫁入后第x天为计数单位。她偏着脑袋想想,扳着手指头数数,“第九十五天了,现在又生病,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小翠,病是等不好的,拖不好的,病是治好的。轻伤不下火线,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咳咳……。”
林云儿痛苦地咳嗽着,心里悔恨自己没有学医,没有学中医,只学了一门在古代根本毫无用处,不能为她光热的英格丽西,不然她就可以给自己找几株草药,煎服后蒙头大睡一觉,醒来便药到病除。
“小姐,您不会死……奴婢不要您死……”,小翠看着林云儿,声音哽咽,眼里泛起泪光。
小翠的眼泪让林云儿深受感动。两人并肩作战总好过一人孤军奋战哪。
林云儿轻抚着小翠的手背,安慰道,“小翠别哭,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回家呢。现在你是唯一关心我的人,咳咳……你可不许再自称奴婢了,我们是姐妹,是生死与共的好姐妹,不是主仆,懂吗?我们要同甘共苦,同心协力咳咳……你会支持我,对吧?小翠……”
小翠含泪点头,“小翠一定支持小姐!”
结庐轩的厨房内,一位容颜清秀的白衣女子坐在药炉旁熬药,王总管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旁。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美眸注视着药炉,冷冷问道,“就是这妙计?这个淫妇的计策可靠吗?。”
“应该没有问题。到目前为止,柳清月还什么都不知道,以她的行事风格,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房门“吱”一声轻响,莫老神医从门外走进来,问道,“飞雪,药熬好了吗?。”
“快熬好了。”,白衣女子仍盯着药炉,目不斜视,冷冷回道。
看见莫老神医进门,王总管急步上前,凑近莫老神医问道,“王爷对此事是何指示?”
莫老神医没有作答,只问道,“经此一事,她有没有怀疑王爷?”
王总管肯定答道,“没有,依老奴观察,她并没有怀疑王爷。以前只怪老奴太大意,以为一个脑子不好使的疯子不会有问题,所以未能对她多加留意,如今,她的一举一动皆在老奴掌控之中,不会再有半点差池。可是,老奴仍有一事未明,”,王总管迟疑问道,“她真是彩云之南的公主吗?”
莫老神医一脸不屑,冷笑问道,“她?公主?是总管知道天下有彩云之南国?还是总管去过此国呀?”,笑毕,对王总管正色道,“王爷岂会信她的胡言乱语!王爷吩咐,只要她没有怀疑,就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暂且不杀她,留她性命,采用柳清月的计策查出真凶。不过,王爷不同意老夫再见柳清月。”
“不同意您见柳清月!”,王总管脸露惊讶之色,焦急道,“王爷此次进宫,因受内伤后浸入热泉,即将大功告成的神功险些毁于一旦,我们的计划必然向后延迟许久,如若莫老此时不与柳清月周旋,很可能引起柳清月的怀疑,要是露出破绽,你我等人生死事小,王爷可不能冒此大险啊!”
莫老神医摇头叹道,“唉――,自从太子事件之后,王爷伤好以来,老夫这几年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暴怒,王爷现在很不冷静,老夫也不敢多言呐。恨只恨你我都瞎了眼,被这女子轻易蒙蔽双眼,任由她装疯卖傻骗取王爷信任。此女表面疯癫,实则内心狠毒,深藏不露。蛇蝎心肠、心思缜密远胜柳清月……”
“报!”,一名黑衣男子在门外单膝跪地。
“说!”,王总管厉声道。
黑衣男子禀报道,“那疯女人又来了。”
通向结庐轩的一条小道上,有一队人正赶往结庐轩。
林云儿怀抱一圆凳,凳上放一纸喇叭,腰间插着两根粗木棍。她身旁是同样怀抱圆凳,凳上放一茶壶的小翠。二人身后则紧跟着那六个王府丫鬟,这六人排成六人长队,同样各自怀抱圆凳。
小翠回头看看,凑近林云儿,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您强逼她们来不好吧?她们好像一直都很不乐意呢?。”
林云儿满不在乎地答道,“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我只不过求她们来捧捧场,给我挣点人气。要是就你一个听书人,我能坚持几天哪?莫老头还没被我的故事吸引出来见我,我自己早就泄气了。这叫人多力量大嘛……。”
林云儿还在喋喋不休,远处迎面走来一个红衣丫鬟。
一现远处走来的红衣女子,林云儿就大声热情地打招呼,“喂――,下午好啊,你就是……”,林云儿的声音卡在此处,她知道自己认识这红衣丫鬟,可待到红莲走近,她却怎么也没能想出红莲的名字,就热情邀请道,“好巧啊,我今天要去结庐轩外说书,你和我们一块儿去吧!故事可好听了,不信你看,”,林云儿用手指着她身后的六人队伍,吹嘘道,“她们都是去听书的呢!”
红莲对林云儿侧身行礼,笑道,“多谢侧王妃美意,奴婢是下人,怎能私自偷闲去听书呢?要让总管知道,可是大罪。侧王妃请!”
红莲退到路边,恭敬站立,抬手示意,请林云儿一行人先行。
“去听吧,没事儿,我告诉王总管就好了,咱们王府也需要业余活动嘛。”
不管红莲同意与否,林云儿用力将红莲拖走,而红莲碍于林云儿大小也还算是个主子,不敢过分反抗,只能由着林云儿拉着走。
林云儿不分男女老幼,只要遇到,一路强行收集,到结庐轩院门外时,声势已经比较浩大,只可惜队伍里那是窃窃私语,怨声载道。
在身后众人的低声嘈杂中,林云儿放下圆凳,深呼吸一次,强忍咳嗽,举起纸喇叭,回身朗声道,“众位稍安毋躁!先,我谢谢大家能够来结庐轩外听书,耽搁大家宝贵的时间,我深表歉意。”,林云儿对着身后的一群丫鬟、小厮9o度鞠躬,起身后继续说,“大家有凳子的请坐下,没有凳子的,今日只能委屈你们站着听,明日请各位自带圆凳。其次,我在此地说书的时间是每日上午和下午,至于具体时间,我现在也不清楚,要是大家觉得好听,每日上午下午请早。最后,请大家一定注意!下雨天、打雷天、冰雹天说书取消,大家不用再来啦!接下来,说书开始!”
“咳咳咳……”,林云儿一次性把她强忍着的咳嗽宣泄完毕,用布帕捏着鼻子,狠狠地彻底擤了一次鼻涕,再咕噜咕噜灌了几口茶水,凭林云儿零星记忆,在短时间内胡乱组装而成,漏洞百出,毫无语言、文学价值的疯狂三国演义正式登台亮相。
林云儿取下插在腰间的粗木棍,此木棍来源于四王府花园内一株不知名大树的枝桠。受王总管“请”字威胁,林云儿虽离开结庐轩回房,但回房途中却在园内闲逛,也就是大桃红口中所见片段。闲逛时,林云儿突灵感,茅塞顿开,若要治病见王爷,必先当面说服莫老头,于是,林云儿定下正确战略方针,就地取材,准备下这两根粗木棍。
“嘣嘣嘣嘣……”,急促响亮的敲击声响起。
林云儿双手持木棍,弯腰猛敲她身前的圆凳凳面,敲完大嚷道,“昏君无能,天朝倾覆,群雄混战,狼烟四起,天下大乱分三国,人间混战百姓苦。梆梆梆梆……”,林云儿一阵急敲凳侧,动情道,“帝王路,英雄泪,儿女情,家国恨,赏金戈铁马风云变幻,叹忠臣良将赤诚之心,看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有道是,历史烟云迷人眼,繁华落尽空念远,且听我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