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阴沉的脸色隐隐露出煞气,厉声沉道,“侧王妃还是回房吧,难道侧王妃想王爷的暗卫‘请’您回房!”
听到王总管重音强调“请”字,林云儿后脑勺麻,想起被哼哈二将一掌劈晕的难受滋味。
林云儿转身离开结庐轩,临走前,林云儿哀求道,“王总管,我这就回房,不用麻烦王爷的暗卫,不过,求求您告诉我,王爷到底怎么样了?他醒了吗?身体还好吗?”
王总管转身走进结庐轩的院门,木门紧闭的瞬间,门缝里飘出王总管阴冷沉重的声音。
“王爷两日前已苏醒,至于王爷还好吗?侧王妃应该问自己。”
层层叠叠的红色帷幔后,一片热气氤氲,红色雕花漆桶里,柳清月正在沐浴。
雕花漆桶旁,大桃红左手挎一翡翠玉蓝,右手将篮里的玫瑰花瓣轻洒到浴桶里,小桃红手拿羊脂白玉瓶,缓缓将水从柳清月头顶倒下。
一层娇嫩鲜美的玫瑰花瓣浮在水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玫瑰芬芳,柳清月乌黑的青丝散落水中,白玉瓷般的肌肤上滑动着晶莹的水珠。
“小姐,真没看出这个疯子敢杀王爷,不知她到底是什么人哪?”,小桃红好奇地问柳清月。
大桃红瞥了一眼小桃红,对柳清月担心问道,“小姐,这疯子突然闯下大祸,可乱了您的计划,坏了您的大事呢,该怎么办才好呢?”
柳情月轻笑道,“这事要是真的,可还好了,看她疯疯癫癫,对我倒还真有用,这次倒也帮了我的大忙。”
“帮了大忙!”,大小桃红同时惊诧道。
大桃红不解问道,“小姐不是要让王府上下,皇宫上下都以为这疯子在四王府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独霸大权,掌管四王爷的一切日常起居吗?如今这个疯子暗杀四王爷失败,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柳清月右手轻抚小腹,低头若有所思,呢喃自语,“今时不同往日……这么关键的时候,这事是真的才好,不然……”,柳清月抬眸看向大桃红,吩咐道,“你去请王总管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大桃红领着王总管匆忙赶到。
王总管弯腰站在厚重的黄色帷幔后,恭敬问道,“不知王妃传老奴来所为何事?。”
厚重的帷幔内传出柳妃严厉的质问声,“大胆奴才!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吗?。”
王总管扑通跪倒在地,颤声答道,“老奴惶恐,不知王妃为何动怒?”
“为何?哼!”,柳妃冷哼一声,厉声问道,“王爷重伤已经几日啦?你为何不将此事报我知晓?你眼里还有我这王妃吗?还是你眼里只有刺杀王爷的侧王妃!”
跪在帷幔外的王总管急忙辩解道,“老奴不敢,请王妃息怒,老奴岂敢有所欺瞒。三日前,王爷的确被侧王妃重伤头部,好在莫老神医及时赶到,王爷才能保住性命。只是王爷本就(呆傻),这次头部受到重创,(呆傻)症状更胜从前。王妃怀有世子,身子娇贵,王爷既无性命之忧,老奴只想查出眉目再禀报王妃,以免王妃为此事忧心,影响了身子。为此,老奴才斗胆未将此事及时禀报王妃。”
柳清月唇角露出一丝浅笑,淡然道,“哦,这么说确有此事,传到本王妃耳朵里的并非虚言,那你可查出有用的线索?这侧王妃为何要暗杀四王爷?”
“老奴不才,还正在查。”
站在王总管身旁的大桃红轻声叫道,“小姐!”
柳清月娇声答道,“你有事就直说吧!王总管也不是外人,是吧?王总管。”
“是是……直说无妨,直说无妨。”,王总管不停点头,连声应道。
“请总管恕罪,奴婢就直说了。方才奴婢去请总管的路上,看见侧王妃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在府内闲逛,奴婢向府内小厮随口一问之下才知,这侧王妃竟还有胆子带着贴身丫鬟到结庐轩胡闹。奴婢斗胆请问总管,侧王妃是暗杀王爷的凶手,事情还没有查明之前,为何总管非但没有囚禁侧王妃,反而任由侧王妃和她的贴身丫鬟在府内任意妄为?”
大桃红脸色涨红,看似谦卑的表情下隐隐透出一股怒气。
“啊!如今侧王妃还敢有这等猖狂之举!王总管,你是怎么查的呀?”
柳清月也为大桃红的所见所闻感到惊诧。
王总管盯着红色帷幔,眼神凌厉,沉声解释道,“王妃请细想,侧王妃一个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富之女为何要杀四王爷?侧王妃是朝云国富之女,她难道会缺金银珠宝吗?她会因贪财为人卖命杀人吗?既然不是为钱财,那谁给了她如此大的胆子?如果说她是江湖中人,那她为何毫无武功根基,谁会派一个资质平庸,不会武功,不懂用毒,不善易容的江湖女子来杀人?这完全不似江湖中人的做法。她装疯卖傻,潜伏在四王府内许久,就为等待时机杀掉王爷。暗中布置下这天衣无缝妙计的人到底是谁?侧王妃这次的暗杀行动失败,接下来,幕后黑手还会有什么计划?”,王总管的语气陡然转冷,阴森可怕,让人脊梁麻,“真正的幕后黑手为何要杀四王爷?既非为财,定是为权,为利,他为何如此贪心无情?定要置四王爷于死地而后快!如若我们现在就杀了侧王妃,恐怕就天随人愿,断了这唯一的线索,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而且……。”
王总管冷眼盯着红色帷幔,沉吟不语。
察觉到王总管的异样,柳清月娇声问道,“而且什么?总管不必有所顾虑,但说无妨。”
王总管沉声说,“而且这侧王妃是宰相,王妃您的父亲大人亲自向皇上保媒嫁入王府,老奴怎敢将侧王妃杀王爷一事大肆宣扬,老奴也不敢揣测王妃对此事到底做何打算,只能等真相大白才禀明王妃,以免王妃左右为难,劳神伤身,还望王妃体谅老奴的一片苦心。”
“呵呵呵……”,听完王总管的解释,柳清月开心地娇笑道,“总管的分析丝丝入扣,甚得我心,不过,总管毕竟是位男子,还是漏掉了极为重要的一点。”
王总管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吃惊问道,“重要的一点?”
柳清月起身出浴,小桃红立即为柳清月披上淡黄色的棉质浴巾,柳清月淡淡道,“也请总管细想,侧王妃虽是千金小姐,可侧王妃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一个地位低下的凡夫俗子,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什么才能让她不顾自己性命,不顾家族的安危,心甘情愿潜伏在王府,耐心等候杀四王爷的时机呢?是情!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痴情!”
帷幔外的王总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轻轻点头。
柳清月推开为她擦拭秀的小桃红,对着帷幔厉声问道,“总管莫不是怀疑侧王妃会对我那老父亲痴情无悔吧?”
王总管言辞恳切道,“王妃息怒,老奴并无此意。王爷重伤,老奴身为王府总管,明知暗杀王爷之人是侧王妃,却无法查明派出侧王妃的幕后主使,不能确保王爷日后的安全,连日来忧心如焚,时刻无不深自刻责,若有言辞冲撞王妃之处,切望王妃见谅。老奴之所以不限制侧王妃的行动自由,让她在府内来去自如,就是想放松侧王妃的警惕,好让她露出破绽。只是老奴派去日夜监视侧王妃的人至今仍一无所获,也并未现侧王妃与她的情人联络呀?”
听完王总管的一番恳切言辞,柳清月轻笑道,“呵呵……,总管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她既已不顾一切为她的心上人牺牲付出,又怎么会在这非常时期去向她的心上人求救,将她心上人陷于险境呢?总管只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又能查到什么呢?。”
王总管疑惑问道,“不知王妃有何妙计,可以查出派侧王妃杀四王爷的幕后主使?。”
柳清月换上淡红色罗裙,命小桃红拉开内侧几层红色帷幔,只剩下最外一层透明的薄纱帷幔。
柳清月神色淡定,对跪在帷幔外的王总管认真说,“王总管,我也就不用再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府内大小事都看在眼里,了然于胸。自我嫁入四王府这几年,虽对那傻瓜很是不喜和厌恶,但我也是最不希望四王爷生意外的人之一。只要四王爷一死,我便会被圣上白绫赐死,被逼殉葬,尽管我现在怀上小世子,但只要我产下小世子,以圣上的性情,也一样会以我柳氏一族的生死存亡逼我殉葬。所以,我柳清月不会傻到自寻死路。这一点,王总管应该很清楚吧?”
透明薄纱帷幔外,王总管点点头。
柳清月接着说,“这林运胆敢暗杀四王爷,就是欲将我柳清月置于死地,此事绝对要细查,不但要查到底,还要人赃俱获,将这幕后黑手与林运交由圣上亲自落。如今,既然我们只有林运这一条线索,所谓放长线钓大鱼,我们自然不能杀她。不但不能杀她,我们还应该好好待她,让她放松警戒之心,此其一。其二,林运既是心甘情愿替她情人卖命杀人,就一定不会轻易说出她的情人是何人。为保护她的情人,最糟时,被逼急的她或许会狗急跳墙,反咬无辜之人是派她杀四王爷的真凶。对此,我们不可不防。其三,这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也许我们能借此找出真凶。林运痴情,虽然她并没有时常与情人联络,但身边肯定会留下定情信物以解相思之苦,普天之下,有野心,有能力设此毒计杀害四王爷之人一定非比寻常,他送给林运的定情信物一定不是寻常之物,如果我们可以暗中搜查林运所有的物什,找出可疑物件,借此物查出真凶,倒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王总管闻得柳清月的妙计,好似醍醐灌顶,甘露洒心,心悦诚服地频频点头。
“多谢王妃妙计,老奴这就去安排。”
柳清月摇头说,“不急,王总管,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事情败露,林运如惊弓之鸟,我们定不可打草惊蛇,如若让林运察觉到有人翻动她的随身物什,难保她不会有所防备,毁掉一切不利证据,到时我们可就悔之晚矣。我们现在是瓮中捉鳖,你只命人在一旁暗中仔细观察林运的一举一动,时间一长,她自会放松警惕,到时我们再暗中仔细盘查。”
“老奴叩谢王妃提点!”
跪在地上的王总管叩谢恩,起身离去。
“总管”,王总管刚走到房门前,柳清月娇声叫住他,问道,“听说莫老神医师弟的两名女弟子也进了王府,可有此事?。”
王总管回身,恭敬答道,“王爷重伤头部,痴傻更胜从前,身边需要精通医术的贴身丫鬟,莫老神医便请来这两名医术精湛的女弟子服侍王爷,不知王妃对此事有何吩咐?”
柳清月对王总管挥挥手,懒懒说,“你去吧,四王爷之事,本妃也不想多过问。不过,我让莫老神医考虑的事情,他耽搁已久,今夜你定要安排我与莫老神医见一面”
“是,王妃。老奴一定照办。”
王总管毕恭毕敬退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