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问出口,林云儿便心生强烈悔意,她现在可是一位朝云国富的千金万金小姐,却对自己居住生活了十多年的朝云城一无所知,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二王爷,这个林运有问题吗?
只可惜话已出口,待后悔为时已晚。
朝潇盛脸上闪过疑惑神情,却温和解释道,“朝云外城分为东、南、西、北四城,四城之间无城墙相隔,只以护城暗渠为界。西城内并无百姓居住,城内官道,以及留置空房多为战事准备,虽近二十五年来,边关平静,冷月国与我国再无战事,但设在玉门的关卡对出入行人稽查甚严,且从钟离国到冷月国的大漠内时有沙暴,我国的商人多由北城静水门出城,乘船走水路,经由水道纵横的水上之国上善国到达冷月国。故此西城官道上车马人烟皆甚为稀少……”
听完朝潇盛一番耐心解释,林云儿若有所悟,“难怪这官道上虽不时有马车经过,但往返于官道上的马车马车却不多,这些马车应该是为驻守玉门的重兵运送日常生活供给……。”
“哈哈”,钟离文澜爽朗笑道,“盛弟,小妹还真是位怪人,让人好生奇怪,她不仅对钟离国一无所知,对朝云城也是知之甚少啊!小妹,若非知道你是朝云国四王爷侧妃,为兄真要怀疑你到底来自何处,是天下何地之人?”
林云儿强逼出一丝笑容,由于太过于紧张,声音如同蚊子一般细小,说,“小妹出嫁那日,头不小心撞到大树,所……。”
“王爷,玉门已到!”
林云儿正在紧张地胡编乱造借口,马车外传来马车夫恭敬的声音。
马车外,一位头戴怪兽铁盔,身穿绘有几何形彩色花纹铠甲的守门军躬身抱拳,低头恭敬说,“二王爷,卑职职责所在,多有冒犯,请二王爷出示玉符出城。”
朝潇盛走下马车,取下悬挂于腰间的一块紫玉玉符递与守门军士,军士躬身恭敬接过玉符,迅仔细看了一眼后还与二王爷,微微躬身,恭敬道,“请二王爷出城……”
玉门外,一条黄泥驿道在山谷中曲折向前,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驿道旁的山势陡峭,山林葱郁茂密,左边山脚下,一条崎岖险峻的山路蜿蜒盘旋而上,隐匿入幽深密林。
驿道旁的石亭内,三位钟离国男子正警惕地观察四周。石亭外,一株参天古树上系着七匹健马,正悠闲地低头吃草,其中三匹马背上驮着沉重的深色皮袋,皮袋里装有水与干粮。林云儿虽不识得这马的种类,但见这五匹马身躯粗壮,四肢肌腱达,被毛浓密,也知道这是能长途跋涉,不畏劳累与寒冷的好马。
石亭前,钟离文澜对朝潇盛与林云儿拱手道别。
“盛弟,小妹,人生相逢,自是有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文澜就此别过。”,钟离文澜声音中略透出一丝伤感,“盛弟,为兄深知你为人胸怀坦荡,淡泊名利,您对钟离国已尽心尽力,无需自责,大王不能体会您对钟离国的一番苦心善意,是钟离国一大憾事,为兄日后定会力劝大王,希望大王能看清天下局势,以钟离国人为重,放弃个人私怨……”
对朝潇盛话别后,钟离文澜含笑看着林云儿,“小妹还有关于钟离国的问题吗?。”
“小妹的问题可多啦,一时可是问不完呢。不过,小妹要把这些问题留给自己,日后有机会,小妹定要去亲眼看看大哥的故乡,绿洲中的明珠钟离国。那里一定是一片浪漫的异国风情,能歌善舞的少年和姑娘,甘甜的地下井水,漂亮得不得了的头饰,好吃得不得了的葡萄。”
林云儿一脸憧憬,做着白日梦般幻想,情不自禁胡乱哼唱起来,“大漠里的明珠钟离国呀,葡萄大又甜呀,那里的姑娘辫子长呀,两颗眼睛真漂亮,我定要去寻找,远方美丽传说,把忧伤都丢沙漠,看那漫天黄沙,卷走无边烦恼……。”
“哈哈哈哈……”
朝潇盛与钟离文澜看着两眼直的林云儿哈哈大笑。
“呵呵,不好意思,有点儿走神了。”
林云儿不好意思地勉强笑着解释,她还真有点动心了,朝潇兴就这样强暴她,她真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他,既然对他心中有恨,又怎么会想求得他的爱,真想随着钟离文澜去大漠绿洲钟离国,远离这伤心地。可林云儿却不敢提出她现在就想去钟离国,当着二王爷的面,四王侧妃要独自去沙漠,这总是解释不了的吧!
钟离文澜跨上栗色健马,回头对林云儿亲切说。
“小妹,欢迎您到钟离国,沙漠之海不会干涸,不论何时,您都可以把无边烦恼丢到沙漠里!”
林云儿和朝潇盛并肩站在西斜的骄阳下,目送钟离文澜一行人渐行渐远,淡淡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远处的幽谷中。
离别的愁绪让林云儿心中涌上莫名的心酸,想到小新对自己所作的一切,不禁呢喃道,“沙漠之海……可沙漠不是真正的大海,如果我真是大漠里的一粒沙,真有风将我吹落进遥远的大海吗?海里又真会有一只蚌愿意忍受日夜疼痛,将我变成一颗珍珠吗?……。”
暗自伤感了一会儿,林云儿回过神来,扭头一看,二王爷朝潇盛正出神地凝望远方。
“王爷,他们已经走远了,您不要太伤感,有分别才有重逢,王爷和三王子总有再聚时……”
朝潇盛似乎没有听见林云儿说话,兀自凝望远方,轻声说,“沙漠的确不是真正的大海,可要是每一粒砂都想做一颗幸运的珍珠,那世间还有广袤无垠的沙漠吗?。”
林云儿呆立在原地,扭头看着朝潇盛,微张着嘴不出声来。
朝潇盛长叹一口气,侧身对林云儿说,“侧王妃请上车,小王送您回四王府。说来惭愧,因一些小事耽搁,小王多时不曾探望四弟,此次前去,只盼四弟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林云儿跟着朝潇盛回身走到马车前,突然停步,站在朝潇盛身后小声说,“其实我刚才没说完,我很愿意做一粒沙,做珍珠太痛苦,每一颗幸运成为珍珠的沙都要牺牲一只不幸的蚌,然而没了那只蚌,沙粒虽然成了世人眼里的珍珠,但也失去永恒的生命,世人得到了珍珠,也毁灭了珍珠,失去了它……”
朝潇盛回头凝视着低着头的林云儿,马车前,两人无语静立。
此时,密林深处的崎岖山路上,一群人骑着马飞奔而下,为一人大叫道,“二王爷请留步!”
林云儿觉得这叫声怎么这么耳熟,抬眼望去,王总管领着一群随从已经策马飞奔到山脚下。
林云儿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暗想,“小新还算有良心,派王总管来接我!”
王总管跳下马,对朝潇盛恭敬行礼。
“谢王爷替老奴抓到这逃跑的侧王妃。来人!还不快将侧王妃绑好扔上马背,回府交由王妃落!”
林云儿一下傻了眼,只呆站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逃犯?
几名随从手拿粗绳跑向林云儿,准备将她五花大绑扔上马背。
“慢着!”
朝潇盛一把拉过林云儿,挡在她身前,厉声说,“王总管,依小王所见,这里面定有误会。侧王妃是搭小王的马车回四王府,怎么竟成了逃跑!总管是否应该先问过侧王妃,到时再绑人也不晚!可别因为小王四弟有病在身,就不分尊卑,任意妄为!”
王总管躬身,谦卑地讪笑道,“二王爷,听您这么说,倒是老奴虐待侧王妃,这重罪老奴可担待不起啊!王爷您是不知,这侧王妃的胆子可大着呢!她暗杀四王爷未遂,一直被囚禁在府内,不料她今日逃出四王府,奴才等这才急追至此。”,“侧王妃暗杀小王四弟!”
朝潇盛惊诧不已,吃惊地盯着林云儿,不敢置信。
林云儿心中气急,气得结结巴巴大声质问,“你你你……你你……你血口喷人……你……你为什要陷害我……为什么!是(小)……。”
“难道侧王妃不顾家人!不想家吗!即便是为了家人,也应该从实招来!”
王总管适时大声打断林云儿的质问,提醒她不能乱说话,要是说出四王爷不是傻瓜的秘密,她就休想回家!
暗示威胁林云儿后,王总管一脸谦卑之色,愤慨地对朝潇盛说,“此等大事,老奴岂敢无中生有,信口雌黄欺骗二王爷,此事在四王府早已人尽皆知,您在府内一问便知真假。但因这侧王妃一直不愿说出幕后主使,柳王妃苦于没有物证指证她,又担心皇上年事已高,不忍让皇上为调查这险恶阴谋过于劳神伤心,才将此事暂且瞒下!将这女人囚禁在王府内,只待查个水落石出再禀明皇上,治这恶妇的重罪!二王爷宅心仁厚,可千万不要被这狡诈恶妇蒙蔽了双眼!无辜成为阴谋的牺牲品!。
王总管一番慷慨激昂的控诉让林云儿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悲愤委屈,拉着朝潇盛的手臂激动大叫,“我不是杀手,我不是杀手,我从来没有杀过四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我!您一定要相信我!”
虽然与眼前这个女子只有的两次短暂接触,但朝潇盛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不像会阴谋害人的杀手。眼见身前的她两眼含泪,又是跺脚,又是摇头,便对王总管正色厉声道,“这件事太过蹊跷,疑点颇多,要是侧王妃真要逃走,她又为何会同意小王将她送回四王府?小王自当前去拜会柳王妃,当面问个明白!此事一日未明,侧王妃仍是王妃!怎由得你们绑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