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行李箱出去的时候,只有林妈在楼下,我轻声问她;“林妈,我爸爸呢。”
她表情十分难过不舍,“刚才秘书过来接先生出去了,小姐…你再等等吧,昨天,老爷子回去的时候跟先生说,叫他不要责怪你,所以先生早上叫你走也是一时之气,一会回来就没事了。”
我搂着她的肩安慰道;“林妈,没事,我爸很清楚他在做什么,我今天离开了,日后我再接你过去好不好。”
“小姐”林妈开始低声哭泣,“林妈我舍不得你,你跟你母亲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如此你母亲走了,而你也走了,这叫我还怎么活。”
我心底也一阵难过,这个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也不想将她丢在徐家里,可是我现在自己都没安顿下来,如何把她带走。“林妈,你等等我,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带你,你先在徐家,帮我照顾好爸爸好不好”
林妈抹了抹眼泪。“小姐,不管你去哪里,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我点点头,然后亲了亲她便打开门出去。
外面阴暗得不像是早上八点,没有车,我提着行李独步走着,在走了快十几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过去,林妈还在定定的一边留着眼泪一边看着我。
再向上看去,林顾思站在窗户边,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下一秒,他似乎要转身但是另一个女子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向他摇了摇手,笑了笑,无声的说了一句再见。
出了门口坐上一辆的士去机场,在路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不算很大,但是随着雨水外面开始起雾气,朦朦胧胧的一片。
因为起雾,前面有些堵塞,我只能在机场外围就下了车,然后提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的迈向机场,机场内,广播员标准的中英文播报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我抬头看过去,雾气中,整个机场像一个庞大怪物竖立在我眼前。
一个不注意,我被一台阶梯给磕到,连同行李箱一起跌坐在地上,脚背一阵疼,然后那股疼就蔓延到我的全身,集中在我的心尖上,阵阵的揪紧。我想我还没完全清醒的吧,酒精仍在我的胃里发酵,不然我不会忍受不了这股痛,而痛哭出声。
我确实哭了,抱着行李箱坐在阶梯旁开始哭泣,眼泪混着雨水滴落在黑色的箱面上,片刻又消失了。我想我此刻应该十分的狼狈,雨水打湿了我的发丝,黏黏的缠在我的脸颊处,有些冰冷,冷得我愈发的伤心。
我抹了三次眼睛,可是仍旧抹不干眼泪,所以索性我也不理了,就任由眼泪倾泻而出。我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坚强,那些以前我恨着徐文哲的过往、那些我独自面对母亲病逝时的迷惘、那些我曾经以为美好的爱情此刻都浮现在我脑中,我压抑不住,“呜呜呜…”的大声哭泣。现在,即使我再怎么样,也没有人理会我,我不再是徐氏的大小姐,不再是徐墨了。所以没有人会再去注意我是否会丢人。从我身边不停有脚步声冲忙而过,不过没人会有时间停下来询问我一句,因为这该死的天气,因为这场大雾,让很多人都可以延误了登机时间。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坐了多久,直到头顶上多出了一把伞,我才晃神过来,泪眼婆娑中,我看见蒋子均笔直的站在我身侧,脸上晃着温和的笑容。“有想好去哪里的飞机了吗?如果没有,要不要跟我走。”
我无语继续低下头埋首在双臂间。这场雨没有停,我的眼泪也没有停,而伞也在,他也一直都在。
当小雨变成了大雨的时候,我已经在一家酒店套间里洗好了一身狼狈,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徐文哲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抽烟的姿势很优雅,两指夹着烟,吐出的香烟袅袅上升,我觉得他不是在享受香烟的陶醉,而是在享受抽烟时的感觉。
最后,我还是跟蒋子均走了。
我擦着湿湿的头发走到床边坐下,他听见响声后将烟灭到。
我说道:“我不讨厌烟味,你抽吧。”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目光:“我不爱抽烟。”
怪人…一个优雅的怪人。
我站起来,拿起他还没灭完全的烟,凑在嘴边大力的抽了一口,有些呛,我立马咳嗽不止。
他轻笑:“想学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再次将烟灭掉,边咳嗽边说“咳…我…不是想咳…学坏…只是…想试试看…咳咳。”
他替给我一杯水,我将水喝尽,喉咙好了许多。
“我在别的地方有处房子,你是打算住酒店还是搬到我那里去住。”
我看了看他,有趣道“蒋叔叔,你是要包养我吗?”
我将叔叔两字咬得特重,不过他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只笑道:“小丫头就爱乱讲话。”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说错话了,他的神色平静淡然,看向我的目光无半点贪欲。
我想起一事,好奇问道:“你今日如此好心帮我,不是因为我是徐氏的千金,而是因为我酷似你的一个旧友是不是。”
他模凌两可的道:“可是说是,也可是说不是。”
我有些累了,不想再跟他周旋那么多。“那不管怎么样,我今天谢谢你。”
他看出我的疲惫,站起身,然后往桌上放下一张名片。“这房间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若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吧。”
“你要去哪里”我瞥向门边的一个箱子。那是他的。
他笑道:“回英国去。”
“蒋莫一起吗?”
他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事,蒋莫说你过来逮她回去,我只想知道你成功了吗?”
他感到有趣的笑了笑了“你们小丫头心思真难猜,蒋莫已经回去了,早我一班机,不过过几天她应该还会下来。”
“哦…”
蒋子均离开了,外面还在继续下着大雨,我将窗户都关紧,阻隔住那些烦人的雨声。
桌上静静的躺着蒋子均的名片,我拿起来,有一股淡淡的书香味,他的名片很简洁淡雅,只有蒋子均跟他的联系电话而已,其他什么头衔都没有。
我在酒店开始住了下来,关机前我给陈傲发了一份邮件,告诉他我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不要找我。之后就关闭了邮箱。
足不出口的呆在酒店一个月,我出了玩游戏看电视外,便是睡觉,天气寒冷,躲在被窝里最是舒服。
徐氏的资金短缺的消息全面爆发是在一个月后了,新闻报道说,徐氏在南临的房产投资遭到了银行的反悔,资金运转不过来,可能面临无限的停工。再来几日,又爆出徐氏里的一些小股东开始打算从其他的产业里撤资离开,徐氏的股份一落千丈,股民们纷纷抛售低价股份。
徐氏在三年后再一次面临撤资风波,徐文哲野心太大,这些年来产业不停的扩大,已经分散了他大部分的资金,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筹集那么多现金来运转,而且,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使丢弃了一些产业,那么多米诺骨牌效应,这边倒了那边也会殃及到,我想徐文哲此刻肯定是焦头烂额到处寻人托关系找帮助。
不过树倒猢狲散,谁会在这个时候逞强敢出来帮忙,徐氏是个大企业,即使他倒了也是一个大工程,不是几百万就可以挽救得回来。
我不知道接下来徐文哲会有什么办法,不过我也不想再去研究了,关了电视,我按照名片里的号码打过去。
一接通的时候,我轻声说道:“我去英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