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别傻站着被太阳晒晕了。”陈傲提起我的行李箱,“林妈若看见了必当哭得老泪众横。”
我吐了吐舌头,认命的跟着他的身后往徐家走去。
陈傲说得很对,林妈看见我,真个眼泪根本止不住,哭得我都担心她这身子还受不受得了,最后还是陈傲提醒她,说我坐飞机可能还没吃饭,她才放开我跑去厨房煮粥给我喝。
坐在沙发上,我环视了一下周围,一切的家具摆设都没有变,仍旧是我离开的那个模样。但是却好像也在悄悄的发生了一丝变化,变得更加的冷清寂寥。
陈傲轻声的说道:“林顾思跟他姐姐都搬走了,你爸爸病倒了之后,家里就只剩下林妈在住而已。”
这个我早已想得到,林顾思已经离开了徐氏,那徐家他断然也会搬走。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徐墨,这些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谢谢你陈傲,代替我过来看林妈”虽然陈傲没有说,但是我也知道这一段时间里,陈傲肯定经常过来帮我照顾林妈,毕竟林妈是我牵挂的人。
他踢了踢我的脚,爽朗笑道“那么见外客气干嘛,弄得我也有些怪怪的。”
我反踢回去。“好久没见总要客气一下,以后你就知道。”
他露出怕怕的表情,“好可怕,女魔王又回来了。”
“哼哼”我冷哼,鼻子朝天“知道就好了,今天姑且饶你一回。”
接下来,我把我在英国的一切简单的跟陈傲讲了些,不过我隐瞒了跟蒋子均的事情,不一会,林妈便端着热腾腾的白粥跟咸菜喊我俩吃饭。用过饭,陈傲担心我休息不够,赶我去睡一觉再说。
我刚想跟他说起我的决定,他似乎有所感应,挑了挑眉说道:“你的决定我肯定全力支持,不过等你回房休息好了,再跟我说。”
我只得作罢,回到房内,才发现真的也很累了,便在床上躺下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第二天去见了徐文哲,很意外没有见到黄莺,可能呆在公司里。在x大医院的特等病房里,我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的玻璃窗往里看进去,他面容清瘦苍白的静静躺在床上,周围插满了白色的管子。
再也不知道我心目中那个霸气暴戾的男人了,他此刻就跟寻常的病人一样,深受病魔的折磨,形同枯槁。
我有些苍凉的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再如何不可一世的人,在岁月、病魔面前都难以抵挡得住那一份苍老憔悴。
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一名身穿看护的护士走过来,看了看我,然后惊讶的道;“徐小姐,你回国了,怎么不进去?”
我惊醒的抬起头,讶异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她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徐先生的病床里摆着你跟他的合照呢,我经常见,肯定认识你了。徐先生真是疼你,只要他清醒的时候都会跟我说起你的事,说你很漂亮,还很厉害,还是x大的高材生。不过,我觉得你本人比照片上的漂亮多了。”
我一下觉得有些恍惚,徐文哲居然有我与他的合照,在我印象中,我从未跟他有个合影,即使是家庭聚会形式的拍照,我总是故意躲开,他也拿我没辙。
看护絮絮叨叨的讲完,看我没有动静,纳闷的道:“徐小姐,你不进来看看徐先生吗?他很想你,哦…不过今天你来得不巧,徐先生昨晚深夜吃过安眠药,估计要等一会才能醒来。”
“他为什么要吃安眠药?”还生病的人吃这个不会对身体有害吗?
看护细心的道“徐小姐,你放心,徐先生身体很虚弱,我们用的药剂量很少,也问过主治医生了。徐先生晚上总是很难入睡,我们只得用这个办法才能让他睡着,不然他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接下来的治疗。”
徐文哲始终是放心不下徐氏,尽管黄莺说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徐氏会垮掉,可是那时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怎么会做好心理准备呢。
我站起身,跟着看护进去,若不是看护说他暂时还不会醒来,我可能不会进去,因为我不知道一下子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毕竟,我们除一些必要的做戏外,还有就是争锋相对了。总的来说,我们的父女关系其实一直都很生疏。
看护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医疗设备的运作,然后再从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开始给徐文哲擦拭手脚。
我坐在病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侧过头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看护说照片了,那是一张我与徐文哲参加某个酒会的照片,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礼服,意气风发的模样,而我当时年纪还小,穿着粉红色的公主群,挽着他的手,从门口进来。
我慢慢记起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了,是在徐氏成立20年周庆酒会上,那时候我刚过18岁生日,徐文哲说我已经成年,要将我介绍给徐氏的所有员工。这张照片可能是公司某个员工照的吧,我对此完全没有印象,没想到徐文哲居然会有。
“你跟你爸爸真像,有人说女儿像爸爸就是长得俊。这话果然不假。”看护打趣道。
“恩、”我淡淡的回应,心底却有一丝惆怅,以前我为了与徐文哲相似而感到懊恼,还有一度想去整容把这些相似给撤换掉呢。
“徐先生可宝贝这张照片了,我有一次打扫不小心把它弄掉在地上,打碎了相框,他气得怒骂了我一顿,还说要炒掉我。最后还是黄小姐哄着他,又马上跑去外面买了一个相框装上去他才解了怒气,说起来好笑,平日里徐先生很和气,没想到居然也会暴怒如雷,我都快要哭了。”
说完,她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又说“不过我能理解徐先生,我也是一个小孩,今年五岁多了,如果有人在生病的时候这样,我肯定也会骂死那个人了。徐小姐…”她语气有些不满道:“你怎么出国那么久,徐先生都病倒半年多了,你才回来。不是我多嘴,这样很不孝顺的,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你们既然是父女,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再不珍惜,很快就过去了。”
我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她说得很对,再怎么怨恨,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何必呢。
我也看得出她一直都很细心去照顾徐文哲,真心的道:“谢谢你照顾我爸爸。”
看护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手:“说什么话,我也是拿薪水做事的人,既然拿了钱,就一定做好本分了。”
“那个…可以让我帮他擦拭脸吗?”等我把这话说完的时候,自己其实也十分的讶异。
“好啊,不过你得轻点,生病的人感觉很敏感脆弱,免得打搅他的睡眠。”看护将手上的毛巾拧干递给我。
“我知道。”我接过来,然后站起来摊开轻轻的开始擦拭徐文哲的面容,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与他即使以往再亲近,估计也没有比此刻更加亲近了吧。
我动作很轻柔,第一次真实的感觉,我与徐文哲真的是父女血脉相连的父女,再多怨恨误解都拉不开的血缘关系。如此近的距离,我才蓦然发现,这些年,我长大了,而他也老了,乌黑的发丝里居然隐藏着几根的白头发了。岁月催人老,谁也没有办法逃得开。
“徐小姐做得很好呢。”看护在一旁夸奖道。
我有些羞窘,将擦好的毛巾递还给她。“大姐,我最近可能要去公司忙些事,一有时间我就会过来看我爸爸,不过这段时间我爸爸就让你多费心了。”
她豪爽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公司现在出了一些问题,没事。你尽管忙吧,等公司的事处理好了,你再过来,这段时间,我肯定好好照顾徐先生,你放心吧。”
临走前,我给了看护一些钱,她死活不肯接受,说黄莺已经都付清了她一年的报酬,不需要我再给工钱了。我跟她说,你识字吧。
她点点头。
那你每日去外面买一份财经报回来,给我爸爸读一下吧。
她一下便明白我的心思,只拿了我一些钱,然后说这样就够了。
我没有再推搡,转身离开。
回到徐家,我叫林妈教我煮汤,以前我母亲生病的时候,她总埋怨医院的伙食很差,简直让人倒胃口。以前的一些事我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徐文哲如今病了,既然我回来我就要放开那些过往,从新看待我与他的关系。
林妈知道我是为了徐文哲才学的煮汤,笑得合不拢嘴,直说下午开始教我,晚上她过去看望徐文哲的时候,告诉他,肯定很高兴。
晚上我打电话给陈傲,他不知在忙什么,说有事迟一点再给我回话,可是我等到了晚上十一点都不见,便跑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