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莫深此刻喝着水,那么他一定喷死了,这小人,这问的什么话。本来是想,若是她尖叫哭喊着伤心,那他就适可而止的告诉她真相就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冷静,连着问的这两个问题,她难道都不在乎自己失身么?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么?就这么冷静?还是自己看错她了,或许这样的经历早已有过许多次了,才换来这些冷静?
连莫深心下决定不告诉小人真相,她问有没有安全措施,他回答就是了,看着眼前人期待的小眼神,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摇了头,觉得还不够,嘴里又补了句,“你知道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哪里会有准备那些。”
聂清许哀嚎一声,不管面前人的表情,咻的一下起身,从地上一堆衣物中,找出自己内衣内裤衣服裤子,火速的穿上身,丝毫没有管后面人的目瞪口呆。抓起包,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而出,又回头,“你等着,晚上聊聊!”然后也不等回答,匆匆的就跑下楼去。也没有心情再等什么公交车,跑去景区大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市区里赶去。
到了药店门口,聂清许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强自镇定的走近去,“请问,有紧急避孕的药么?”
药店的店员,还是个小姑娘,听闻以后一脸红晕,“嗯,有的,你等等。”说完一个扭捏的姿势回身去寻药。
聂清许心下感叹,这位店员妹妹你不自在个什么劲啊,她才是需要不好意思的那个,OK?
一会儿以后,她面前摆放了四五种包装的药品,懒得照习惯慢慢看说明研究了,直接问,“这些里面,哪个最有效?”
店员妹妹还没褪去的红晕更红了,“这个,我也不知道。”
啊?聂清许黑线无数,正要再问,那妹妹伸手推了一盒往前,才小声道,“这个卖得最好……”
心中感叹无数,却不再停留,火速付钱,又在隔壁买了水,撕开包装扔了两粒药丸,赶紧服下。
这药终于吃了,她记得24小时以内吃有效,现在应该还来得及的吧。绷着一根弦——一鼓作气的跑出来,打车,买药,吃药——现在整个人一下松散得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那些所谓419后的各种情绪,才从各个角落里奔涌而至。内心的恐惧彷徨更是前所未有的袭来,对昨夜的记忆,只记得丁宁和他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真是扎眼!一想起,心下就更堵得慌。他乡遇故人,故人已是他人夫。再加上个失身,她这旅游还真是“完满”了——洒狗血有了,所谓的艳遇也有了。
拖着脚步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迷迷糊糊的点了一杯卡布基诺,端了上来,看着白色的泡沫发呆,半天都没有喝下一口的欲望。聂清许脑子乱成了一团,不是说第一次都很疼么?按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经验来说,现在的她应该浑身酸软无力才是啊,可是她腰也不酸,下面也没有所谓撕裂后的疼痛啊,是因为体质差异么?
纠结死了,很想找个人问问实战经验,可是现下她最好开口的丁宁,却成了最无法开口的了。况且,她现在也困惑呢,就算她喝醉了,那俩人没有把她送回客栈么?放任一个陌生人与她独处?还是他们根本也是醉得可以?许许多多得不到解答的问题缠绕着她,唉,拿出手机,随便输入了“419后怎么办”,度娘很给力的列出了一大堆,看见有人后悔的呼喊,有人约419的,有人说她男友419被她撞见的,各种都有。
慢慢一条条浏览过,心绪稍微平静了一点,看吧,世界上419何其多,她这一起根本不算什么的。就是头疼,还说晚上要跟那男子好好谈谈,要谈什么呢?她现在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还只在他驻唱的时候见过两次,谁知道这人竟然就跟她同一间小客栈,还就在隔壁。她现在想来都觉得,或许就是所谓孽缘了,早就注定要遭此一劫了。加上突然出现的现在名叫Jason的陈木杨,让那些她以为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又再次鲜血淋漓。
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习惯性的让泡沫糊了一嘴,那软软的触感,让她低落无助的心,稍微好了一点。又想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虽然那男的说他身体健康,可是谁知道是真是假,或者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呢。可是,现在去医院能检查出来么?或者再等一段时间,连着早孕检查一起?
当然了,单是吃两颗紧急避孕药怎么可能让聂清许安心。这以后去医院的安排,是早就计划好的。不过,现在或许,最重要的是想怎么谈一谈,好善后啊?是要故作潇洒的说忘记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么?聂清许不知道的是,她这一路从醒来的举动到最后的行动,早已让连莫深目瞪口呆,怎么能有那么镇定不在乎的女子?不是应该先哭喊自己的失身么?
客栈里,连莫深已经起床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神清气爽的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空旷的公路,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就是这里,她眯眼对着一直大黑狗笑,还说起了英文,那模样……那模样是不是那时候已经刻在了心里呢?他有些迷惑,扭头看向纷乱的床单,他没有想去整理,只觉得若是整理后,好像她的气息就会散掉。可是,这是极其不符合他风格的事情,与陌生女子同床共枕,并且之后都不舍得换了沾染陌生气息的床单。
有些答案隐隐的在心里呼之欲出,却是又深深的否定了,把它压回心里。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2点,好吧,他先去觅食好了,没记错的话,晚上还有一个酒会等待着他,而且那丫头说晚上还要谈谈呢。
聂清许则早已找了一家号称养身至上的粥店坐下。这家店,装修得古朴有味道,全部木质的桌椅,连外面的招牌都是仿照古时候,悬挂了一个布条招牌。服务员也全体一身唐装,飘逸无比。这样的地方不吃东西,也是赏心悦目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选一家养身的餐厅吃,那当然是参照怀孕生子小产都需要好好养身体来的,她想当然的认为,这第一次以后也是极其伤身体的,更是需要进补,于是挑来选去,来到了这家粥店。并且这家粥店也不并非只有粥品,她就点了一盅乌骨鸡汤,一份人参五谷粥,一份鸭血粉丝汤,这样的话应该大补了吧,气血都回了吧。
她一顿饭吃得细心精致,从未那么认真的把吃饭当作一件工作一样,那么仔细,最后竟然把这差不多三人份的东西都消灭干净。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心里终于安心,这样自己各方面措施都做了,都补救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了吧。大不了少个膜的保护,以后个人卫生更加多注意,内裤勤换洗就是了,当然了,这一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从网上搜索来的。还一板一眼的掏出了小本子细细的都记了下来。还打算这养身大补品,大约要再吃个三天吧,人家月子要坐一个月呢,她破个处,补个三五天一点都不过分的。
酒足饭饱还真有点神虚起来,眼皮有点重的迷蒙起来,却害怕回客栈,若是那人还在怎么办?遇到了要说什么呢?真是要死啊!抽风的用手机上了微博,发了一条:再见了,亲爱的女孩。这条稍显隐晦,其实仔细研究却很了然,某人是在为自己的少女时代正式告别呢,她已经是个女人了。真是想起来,心里还是止不住哀愁,并且在这么稀里糊涂,自己毫无记忆下就发生了。以后要是跟人聊起,嘿,你初那啥,疼不疼,什么感觉?她除了茫然还是茫然,都不晓得怎么说起,说那是以后酒后乱性失身的恶俗故事么?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聂清许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窝在一角都快睡着了,猛的惊醒过来,看着屏幕上笑得一脸灿烂的丁宁,想了想,终是按下接听键,“喂。”
“妞,大妞妞,你你你,你……啊?是不是?啊?”
瞧瞧这位姐姐说的什么话,可是糟糕的是她就是听明白了,下意识的想隐瞒,懒洋洋的道,“什么也没有发生啊,让丁姐姐你失望了,不好意思哈。”
“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那男的看起来不错啊,对了,看他那熟悉的表情,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就是酒吧歌手么?哪有酒吧歌手随便唱两首就走的?”
聂清许心里一声哀嚎,都不晓得怎么回答,决定还是要抓回主动权,“这位姐姐,我还没问你呢,昨天是他把我送回去的?你们人呢?你们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么?太让我伤心了!”最后一句,还故意重重的说出,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哪里啊,是你自己走过去调戏人家的啊,后来还紧搂着那人不放,再然后……”那边声音低了下去,“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啊……”
“我自己抱着不放?”苍天啊,她不知道点还好,现在若是去找那人算账都变得有点没底气了。可是,嘴上却咬着不放,坚定的,理直气壮的,“喝醉酒的人,哪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想开点啊,人都有第一次的。”那边丁宁的声音,凉悠悠的来一句,显然才不相信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鬼话。
聂清许噎住,抬头瞟了眼店里那木头猫头鹰的钟表,已经两点一刻,忽有想起道,“丁家美女,现在您老才想起给我打电话,该不会还在床上翻滚吧?”
她本来也就这么一说,哪知那边真的声音一顿,难得不好意思的低低道,“人家,不也是喝多了么……”
“快穿衣服,出去吃点东西。”电话那头,隐约一个男声传了过来。聂清许听得心头一震,是了,是他,她都差点忘记了,人生还真是讽刺呢,叹了一口气,又听见丁宁的声音响起,“亲爱的,先不说了啊,回见啊。”紧接着电话便挂断。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聂清许才打起精神,收拾好东西,付了钱,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