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许就蜷缩在连莫深怀里,安静的睡了一夜,起码在连莫深看来是这样。可是她其实一整夜都不曾合眼,等连莫深的呼吸平缓了,熟睡了,她就睁开眼睛看他,看不够似的,可不是吗,以后都看不见了呢。
想了一夜她也想了个不是觉得的决定了。
早晨,他们俩安静的起床,刷牙,洗脸,然后他开车送她去上班。
下了车,聂清许站在外面,看着车里的他,“连莫深,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或许冷静着,冷静着,我就能把你忘记吧。
车里的连莫深不说话,盯着外面的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发疯的开车回家,他想要当面问清楚,怎么回事?是因为他们,才害得她家这样的么?真的是这样?他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回家。
回到那空旷的屋子里,毫无家的温暖气息,他高贵的母亲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位置,动作优雅的在品一杯花茶,他大哥连莫于居然也在,坐在沙发的另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优雅从容的母亲,气氛却沉闷得可怕。
“回来了?”连莫深的母亲莫雅萍,依然姿势优雅,一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样子。
连莫于站起身,“这件事我不会妥协的。”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然后就是嘭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
“为什么要去找她?”连莫深问,而且选择用钱这种方式侮辱她。
“当然是为了让她离开你。”莫雅萍说得一点云淡风清,丝毫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意思。
“她不是那种女孩!你这样是侮辱她!让她伤心!”连莫深情绪有些激动了,怎么可以在做了伤害人的事情后,那么随意的一点内疚的感觉都没有!
“是么?”莫雅萍根本不看自己儿子几乎要发疯的表情,又淡淡的道,“就我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喜欢这种方式的。”
“妈!她是聂强峥的女儿。是我们家有所亏欠的。怎么还能那么对她呢,何况她是我爱的女人。”连莫深心中感觉无力,却还是要与自己母亲讲理。
“哪里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商场的事情,成王败寇,这本就再正常不过了。”莫雅萍可不觉得那女孩有什么可怜惜的。放了茶杯才又道,“别以为我是才知道的,之前以为你要是玩玩,我也就等你玩,不过问了。现在都半年多了,你居然还和她在一起。”
连莫深听闻,浑身一震,是他太大意了,竟然早就让家里察觉了,他还私以为,或许这次会与以往不同了,还以为大哥以前所经历的他或许可以不再重蹈覆辙。
“好了,差不多就收了,世上女子千千万,那女孩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说完,莫雅萍便起身上楼。
连莫深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才决定要找自己父亲,虽然他也不确定会是什么答案。
连寻胜在书房里看书,他老了,公司的事情都不在过问,基本都交给二儿子连莫深管理,而大儿子则是执意要自己闯事业,还好这二儿子是个听安排的,不然可就可惜了他那么多年打拼下的事业了。
“爸,我找您有点事。”连莫深看着书坊里的父亲,苍老了不少,脸上却还是威严不见,就算是简单的在书坊看书,都是一副眉头深锁,仿佛随时都能提出几个问题来的表情。
“什么事?”连寻胜放下了手里的书本,老花镜也滑到了鼻梁下面一些,从上面的缝隙看过去,自己儿子一脸局促和焦急。
临到这个时候,连莫深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难道要直接问自己父亲是您害得人家,家里破碎不堪么?
“什么时候学着吞吞吐吐了,有事说事。”连寻胜生平最不喜欢拖拉,做事也是雷厉风行,更是看不惯自己儿子有犹豫不果决的时候。
“爸,我有了女朋友,她叫聂清许,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连寻胜不说话了,聂清许,姓聂啊,“聂强峥的女儿?”
连莫深心中酸楚,点头。
连寻胜起身看着窗外,快冬天了啊,聂强峥的女儿,那么也就是冷秀云的女儿?命运呐,这么兜兜转转竟然是这副模样。
“你知道,你父亲我和她父亲是什么关系么?执意要在一起?女孩子愿意跟你受这份苦么?你母亲可能同意么?”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连莫深还是咬牙,“我知道不容易,所以希望爸能成全。我是真的很爱这个女孩,不愿意分开。”
连寻胜端起桌上的紫砂杯子轻抿一口,看了看他执拗的儿子,才一声叹息的道,“爱情,不是非要在一起的,非要拥有对方的。有时候,分开也是一种祝福啊。”
屋子里紧接着就是长长的一段沉默,两个张同样轮廓分明的脸,一老一少,此刻竟是一致的一种怀念的神色。
半晌以后连莫深才开口,“爸,或许您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我不能接受也无法忍受,单是想着她不能在我身边就痛苦不已,更何况想到她若是以后成为别人的妻,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都会争取的。不放弃。”
“你下去吧,希望你能多坚持一会儿。”连寻胜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看透的苍凉。
连莫深正要转头离开,又被自己父亲叫住,“深儿,我只能说,对于‘峥鸣电子’我问心无愧的,可是,这只是我们自己心里清楚的事,要怎么让对方也相信你,就看你怎么努力了。”
连莫深表情一顿,遂大喜,转身看着自己已是白发斑鬓的父亲,郑重的说了一句,“爸,谢谢您。”
这对于连莫深来说,的确是莫大的喜讯,这样他跟聂清许之间就没有了那不可逾越的鸿沟,其它的问题都好说,什么门第观念,母亲的阻挠都没有问题。只要她不放弃,只要他们不是那悲剧的现代版罗密欧与茱丽叶,其它他都有信心的。
看来,当务之急便是找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人,那次事件的得利之人,让连聂两家这段“仇恨”消亡。可是,这么复杂多变的商场,这种私下没有硝烟的战争,各种你争我斗,勾心斗角,牵涉面积之广,岂是说查清楚,就能查清楚的,况且要能让人信服,就必须有足够有力的证据去证明,可是现在“峥鸣”已倒,那些老员工四处各散,要再找回来,特别是以前财务的运转记录,又该从哪里下手呢。一切的一切都等着慢慢抽丝剥茧的一点点解开。
想了一大通,连莫深心里是又兴奋又激动,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拿起手机,给聂清许拨打了电话,嘟——嘟——嘟一直到最后嘟声响完,电话都没有接通。怎么能一下就那么决绝呢?连莫深心里难受,却又是知道这丫头的执拗的。下定决心的事情,轻易是不可改变的。最后在手机上删删写写才完成一封短信,发了过去。——清许,我们两家的事情,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事情还有转机的,等我。
另一边,在公园里发呆的聂清许,手机拽着白色的iPhone一直没有反应,看着屏幕上在她心里跳跃的那三个字“连莫深”,好久了眼泪才忍了回去,一直等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心里又后悔得紧,理智却告诉自己,这电话是绝计不能接的了。
不一会一震动,她便看见那条短信。呵?转机啊,还有希望啊?这些不过是说来宽慰她的话罢了。她知道他们真的完了,她也是太不小心了,连莫深,连莫于,连氏集团,看看,这三者多么昭然若揭的关系,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去想过,一直都只以为他家里不过是还不错就是了,没有想到啊,牵绊竟然这么深。这么让她无可奈何。
“姐姐,你怎么哭了?”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竟然出现个穿着白底红色点点衣服的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聂清许。小女孩一手拽着个喜羊羊的氢气球,一手拿着根棒棒糖,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对面哭着也很好看的姐姐。
“乖,姐姐今天心情不太好而已。”聂清许伸手在她粉嫩的小脸上摸了摸,真是可爱的紧。
“喏,姐姐,给你玩球球。”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道,然后伸手把她的宝贝疙瘩“喜羊羊”递了过去。
聂清许愣了愣,傻傻的拽住气球的线子,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的走开了,留下个小背影,这可爱的小孩子还真是个天使呢。心情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不久是个失恋么,聂清许,你可以的!她不断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也不觉得自己那么大一个人拿着个“喜羊羊”的气球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在拥挤的地铁里,她也小心的保护着这气球生怕被压坏挤坏了,这可是小女孩给她的正能量呢,是要回去好好珍藏的宝贝。
回到家里,她立刻给上司老刘打了电话,表示自己很好,明天定能准时上班。
结果老刘听了一脸莫名,“小聂,你真的没事么?这两天都没有你的请假记录啊。”
“嗯,我知道,呵呵。”聂清许脑子一抽竟然打了个这么乌龙的电话,总记得自己是请假几天不去的了,连忙补救道,“嗯,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天天向上,努力工作!头儿,我只是突然想表决心,那么,再见!周末愉快!”
放下电话聂清许一脸苦笑,翻开日历看了看,自己果然过得有些不知明日是何日了。竟然能晕乎到这种地步。希望明天,就是一个新的美好的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