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傻的人也有清醒的时候。
一一蜷缩在路虎的副驾上，手里不停地调到车上的广播，一个台一个台地换，可似乎哪个台都不能让她满意。
杨乙凡知道她心里有事，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但是他选择沉默着让一一自己先想清楚。
“杨乙，如果你的好朋友不理你了你会怎么办啊？”一一辗转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索性关掉了广播，转脸盯着杨乙凡。
“不会。”杨乙凡直接明了地告诉她这个事实，的确，他朋友不多，如果再论那种可以闹脾气的，大概只剩钟凯了，他不理自己的确不太可能。
“为什么？”
“我理他们已经是好的了。”
“不公平。”一一想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闷闷地说。
“怎么了？”杨乙凡伸手摸摸她的头，温柔地问。
“守一哥好像在生我气。”一一原本就长得弱小，现在整个人颓废地窝在座椅里面，更显得弱小凌弱。
“怎么会，他们兄妹俩都很疼你的。”杨乙凡安慰她，他们的确对一一很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就算他们反对自己和一一在一起，也是从一一的角度出发，这点谁都不能否认。
“是，可是最近他都没来过我们家，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他都没主动和我说过话，而且我发现他瘦了好多，看他的样子明显有心事，可是他都不告诉我，以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一一小声地说，再仔细想想杨守一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她心里的委屈更甚了。
“他们其实是在气我……”杨乙凡看了眼瞬间转过脸来的一一，笑了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我以前的事，他们大概是不太相信我。”
“不相信你什么？”
“不相信我会给你幸福。”杨乙凡平静地说，没有握着方向盘的手伸过去握住一一的手，“你相信我吗？”
“……恩，至少你现在是爱我的。”一一眼里有闪动的光彩，嘴角却弯了起来。
“我以后也会对你好，会永远对你好。”这句话杨乙凡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伤心，一一居然不相信我。”杨乙凡知道一一的小情绪已经开始消散，语气也愉悦了起来，嘴里委屈着还伸过头去想蹭蹭一一。
“小心开车。”一一笑着推开他，嘴角已经是满满的笑意。
“那你相信我吗？”杨乙凡又恢复了他赖皮的本色。
“信。”一一故意把这个字拖得长长的，“我相信你，真的。”
杨乙凡隔空做了个飞吻的姿势，然后就正经地开他的车去了，他知道一一说的是实话，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一一对自己从来都是认真的，怀疑的向来都是自己。
一一不再说话，她看杨乙凡也不再说话，可是透过经过的路灯，却能看见他好看的眉眼微微地弯着，表示他此刻心情很好。
这个男人呵，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男人，这个赖皮真诚帅气多金的多面男人，自己何德何能能遇见他，守护他，也有过迟疑，也有过退缩，但是时光匆匆，在那个遥远的城市转身看到他的那一刻，一一就明白，此生是逃不掉他了，也不想逃了。
“帅吗？”杨乙凡知道一一长长地注视着自己，突然开口。
“……”一一感觉自己被抓包了一样，囧得满脸通红，心里感叹现在幸好是深夜，昏黄的路灯下看不见原本的脸色。
“杨守一气得或许还有他自己，永远都是这么隐忍默默付出，似乎从不曾想过给一一一个选择的机会，于是一次次地错失。”杨乙凡想，杨守一或许更气愤的就是他自己，所以他无法原谅。
“他们今晚应该回不去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杨乙凡随口就说出了这句话，他隐隐地觉得需要注意一下一一的安全。
“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经常一个人待家里的啊，小区治安很好的。”一一其实是害羞和他单独相处，自从哈尔滨之行之后，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但到底还没到完全不在乎的地步。
“是吗，要不我去陪你待会。”杨乙凡隐约能猜到她的顾虑，提议道。
“……好啊。”一一承认心里还是有着期待的，毕竟是热恋中的女子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何况杨乙凡和一一现在都彼此明确了对方的心意，值此良辰美景自然要好好温存一番。
因为顾及到第二天一大早公司有会要开，天蒙蒙亮的时候，杨乙凡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小区里面突然多出了一辆不常见的黑色面包车，车里窝着几个穿着工装带着口罩的男人，为首的一人坐在副驾上打着电话。
“是，杨乙凡刚离开。”
“……”
“明白。”
“……”
显然是电话那头的人有指示，几个男人也紧张地看着前座的男人，等候他的命令。
“老板让我们分散开来，你们尽快摸熟这里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前座的男人开口道。
“是。”几个男人恭恭敬敬地答应着，打开车门互相示意了一下，便四散开了，手上都拎着一个常见的工具箱。
“小伙子这么早就来干活呀。”早起晨练的大妈看见小区多了几个维修工，纷纷赞叹他们工作的热情。
他们也不言语，纷纷不动声色地藏匿在了不同的地方。
杨水一觉睡醒的时候，天已大亮，杨守一正站在自己床头收拾着什么。
“你真会选时间，我刚刚买好早饭，起来吃早饭。”杨守一看到杨水醒过来，笑着揶揄她道，将原本已经归置好的早饭端到她面前，作势要喂她。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你喂呀。”杨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嘻嘻一笑，伸手要接过他手里的碗，却被杨守一让了过去。
“在哥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一一也是。”杨守一自顾自地端着碗，用勺子搅拌着滚烫的粥。
“你是不放心杨乙凡吧。”杨水说出他的心里话。
“那个人，我没法完全相信他，要不是他，一一何至于……”杨守一说到这里停了停，“可是我也看到了一一现在幸福的样子，我有分寸，不会怎么样的。”
“恩，我也是冲着一一现在很幸福才看开的，何况反正一一不记得过去了，能重新开始我觉得挺好的。”杨水脸上是一派向往，仍显苍白的脸上还有一丝嘲讽的笑。
“水，我准备再出去一趟。”杨守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去哪里？”
“西藏。”
“你不是刚从那回来吗？”
“恩，丢了件东西，回去找找。”
“很重要，那么远？”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哦，那，你早去早回。”
“恩。”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或许……”
杨守一终于决定放下一些东西，承担起一份责任，虽然那份责任现在的人都不甚在乎，但是他心不安，他得去找回那份心安，至于结果，还是等找到了再说吧。
杨乙凡早早地就进了办公室，针对顾文的最新资料，详细分析了目前自己的处境，结合杨甲易现在的情况，他其实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只是过程必然艰难，那只老狐狸还需要想点招好好招呼他。
“顾文，有件事你找可靠的人注意一下。”杨乙凡叫住准备退出的顾文。
“是。”
“帮我找人秘密地跟着一一，这些天我总有些担心。”
“您的意思……好，我明白了。”顾文猜到了他的顾忌，立即着手处理去了。
“哦，还有……”杨乙凡眼色一沉，“宣传部有个叫吴为的，找个理由把他调走。”
“走？吴为的业务能力挺不错的。”顾文迟疑着说。
“是吗，我不想看到他，调得越远越好。”杨乙凡语气颇为生硬，顾文也没再坚持什么便称是出去了。
“如今最棘手的就是杨甲的事，这次职位必然不保，不过想必他自己也不在乎，如此不如选择主动弃子，断了王琨的退路。”杨乙凡在心里计较，“至于王琨，这个老家伙现在藏匿得很好，但是再好的猎物也逃不掉猎户的追踪，事情应该很快就会见分晓。”
“有时间带一一回来看看吧。”杨乙凡想到昨天自己临走时杨母的交代，等手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是该带她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