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不是你的。”一一突然脸带微笑,一派淡定地告诉杨乙凡。
杨乙凡在心里告诉自己她说的都是气话,不是真的,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居然他就硬生生地憋出了一个怪异的笑,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信。
“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故意说这样的话气我。”杨乙凡脸上带着笑,放在床边上的手已经悄悄地握紧。
“……”一一不回答他的猜想,也不再看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躺了下去。
“一一,你相信我,我们……”杨乙凡抢着拉住一一的手,“我们是爱着彼此的不是吗,过去是我错了,我改,我再也不那样对你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一背对着杨乙凡侧躺着,眼睛看着敞开的窗户,一片迷茫。
“宝宝还会再有的,我们还会有我们的宝宝的。”杨乙凡固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一一此时看不见,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湿意,他是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可是我会梦到他……”一一突然开口,声音里满是苍凉,“他告诉我他害怕,他告诉我另一个世界好黑好冷,我,我也害怕……”
一一再也说不下去,就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嘤嘤地哭了起来,杨乙凡当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他自己又何尝不伤心不难过了,他也想像她一般不管不顾地哭泣,可是此时的他竟然在害怕,他害怕自己的哭声打扰一一,他害怕一一下一次看他的时候眼里只剩下恨,于是他只是固执地单方面的握着一一的手,眼里的眼泪早已决堤,但他只敢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丝丝的声音。
哭了半晌,一一的声音渐渐的小了,没了,杨乙凡知道她睡着了。
为了让她睡得舒服点,他终于还是放开了一直被自己握着的手,轻轻地帮一一盖好被子,当他看到一一脸上还未风干的泪痕时,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悄悄地滴下了一一的唇角,谁都没发现。
在孩子这件事上,杨乙凡和一一是该悲哀的,怀孕这件事各人情况不同,而一一刚好属于反应不明显的那类,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她突然变得嗜睡能吃,既没有出现一般人常出现的孕吐,也没有很多人出现的口味变化,仿佛她只是突然变懒了,仅此而已。
杨乙凡在心里责怪自己,这本该是自己的责任的,一一一向粗枝大叶,对自己的事从不会多想,如果在往常,他一定会发现她的变化,可是这次竟然因为考虑到她的活动范围变小加上心情问题才变得如此,而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是我活该,杨乙凡心想,这或许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杨乙,我们缘分已尽,我走了,今生不再见。”一一好不容易吃起来微胖的身子又变得瘦瘦的,脸庞也是消瘦地令人心疼,她淡然地站在杨乙凡面前,轻轻地微笑着,告诉他,自己要走了。
不等杨乙凡做出反应,一一便径直地转身离开了。
“不要走,一一,不要离开我。”杨乙凡惊叫着从床边抬起头来,眼里看见医院特有的白色墙壁,鼻子里闻到属于医院的味道,他才清醒过来,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梦。
“一一?”可是等他稍微定下心神转回头看向病床上的时候,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此时的病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一一的身影。
杨乙凡以为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只见他嘴里不停地喃喃说着:“不行,不行,一一你不能离开我……”一边就从病房里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叫着一一的名字。
病房、护士站、楼梯间,一时都是被惊动的护士病人,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个帅帅的男人满脸仓惶地奔跑于过道间,一声声地呼唤着那个叫做“一一”的人。
半个小时后,在杨乙凡跑遍了整间医院之后,他垂头丧气地返回病房。
他终于确定梦里的场景还是出现了,一一到底还是离开他了,毅然决然地丢下他一个人。
他是笑着走回去的,一边走一边呵呵地笑,他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心胸,居然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理由让两个人走到这一步,能怪谁呢?
过道里再次看见他的人都被惊吓住了,他们看着他脸上奇怪的笑,再联想刚刚他行为的癫狂,都开始为了这个男人惋惜,看来他嘴里的那个一一必然是个女子,果然女人关永远都是这样的人的命门。
杨乙凡想,就这样吧,或许一一离开才是正确的,或许本来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其实一开始自己也只是想要找个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人不是吗,原来终究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啊。
他低着头走进病房,准备收拾收拾一一的东西离开,不想头抬起来的时候,病床上原本不见的人居然安然地坐着,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
杨乙凡快步走到一一面前,双手激动地握住一一的肩膀,说:“你去哪了?”然后突然用力把一一拉进自己的怀抱,“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离开了丢下我了,我以为……”
一一本来是一直在尝试挣开杨乙凡的双手,可是她突然感受到杨乙凡贴着自己的脸庞传来了一丝湿意,她沉默了,任由他抱着自己不动不说话。
“一一,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一一,答应我好不好?”
“……”
“一一,你赶快好起来,然后我带你出去旅游好不好,你不是一直说想出去玩吗?”
“……”
“好不好?”
“……你一直抱着我,我要怎么好起来。”一一突然开口说。
杨乙凡瞬间就放开了一一,惊喜地看着她,眼里的湿意已经散去,但是此时的眼神却教一一没有办法再一味地固执下去,因为他的眼睛里是自己从没出现过的慌乱与不确定,到底是自己最爱的男人,一一也不想为难自己,展颜对她笑了下。
杨乙凡看见一一的笑便直接呆掉了,本来还是一脸的惊喜,现在却被一一的笑吓傻了。
一一笑完竟觉得两人之间充满了不自然,她轻轻地把自己从杨乙凡的双手里挣脱出来,然后自顾自地躺了下去。
就算如此,杨乙凡也已经是相当满足了。
“一一和我说话了,一一对我笑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突然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青涩的毛头小子,面对心爱的姑娘只知一味的害羞。
他知道自己是贪心的,就算一一已经表现出原谅自己的趋势,他还是期望听到一一清楚地对着自己说:“不会离开你。”
他还记得在那个大喷水池旁,自己把幼时的经历全部告诉一一,然后一一就肯定地对自己说她不会离开自己,永远都不会丢下自己,多期望那时的话可以持续到永远。
一一又睡了,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长时间的休息,能睡得着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杨乙凡看着她沉睡的脸,心里的不安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他不知道一一刚才在什么地方,是刻意躲着自己或者只是因为没有遇上,他告诉自己,那不重要了,只要她还在就好。
这世间的每一个人终究都会遇上自己的劫,遇上之后你便逃不脱,挣不掉,忘不了,此生或许就此沉沦,或许就此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