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一看来，这一晚的事倒真的有点被侵犯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明明是彼此深爱的恋人，为什么？
不知道多久之后，杨乙凡再最后一个的发泄之后，疲惫地躺在了一一身侧，呼吸粗重，姿势疲累却放松而满足。
似乎是真的累坏了，他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一一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地变得平稳，她知道他真的睡着了，她觉得自己该趁这个时间离开，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她只觉得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一股凉意，然后便是来势汹汹的疼痛。
“恩……”她禁不住闷哼出声，可是她无法发出更大的声音，只觉得一阵紧似一阵的痛向自己袭来，只一个瞬间，她便失去了意识，保持着微侧向杨乙凡的姿势，一只手拉着他的一根指头。
晨光亮起来的时候，杨乙凡警觉地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和一一和好如初，两人亲密无间。睁开眼来，他便直觉地往身侧望去，看见一一的脸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还好，原来梦是真的。
杨乙凡朝一一侧过身去，伸出手温柔缱绻地抚上她的脸庞，本来的满腔满腹的柔情，可是这一下抚上去一一脸上异常的温度却狠狠地让他惊了一下。
一一的脸很烫，明显不是正常的温度，杨乙凡赶忙起身，急急地呼唤她：“一一，一一，醒醒！”
一一毫无反应，似乎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了。
杨乙凡仔细看去，这才发现一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快速地给自己套上衣服，翻下床来掀开一一这边的被子准备帮她穿衣服，不想被子下的情景让他掀开被子的动作停住一动不动。
被子下一一不着寸屡，可是她的身下却是血红一片，杨乙凡看着那片惨烈的红色，又转头看看一一脸上异常的潮红，原本因为担心而急速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完全冷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做了一件会让彼此后悔一生的事。
他没再做过多的停留，很快就把一一收拾停当，抱起她就奔向了临近的医院。
很久之后，杨乙凡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医院病房外的座椅上，面无表情，手下越握越紧，越握越紧……
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不会主动去打扰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大概都能猜到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事，不过医院这样的事太多了，彼此都见怪不怪，心里同情也仅仅而已。
是的，他此刻身在的地方正是医院的妇产科的病房外，而他正对的病房里躺着他的妻子一一，那个刚刚被医生宣布流产了的一一。
杨乙凡知道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昨晚喝了酒，如果不是冲动进了一一的房间，如果不是固执地想和一一温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他这么想着，便愈加不敢走进病房去，医生说一一现在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会处于睡眠状态。杨乙凡想，和她这段时间一样，于是他才知道，原来一一这段时间的嗜睡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他以为，他以为是一一不想和自己交流，甚至都没有和自己发脾气和自己争论，直接用这种沉默的姿态反抗自己。
现在要怎么办，原先只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时想不开，可那也只是两个人的事，假以时日一定会解决，可是现在，两人之间涉及到了一个婴儿，一个还未成型的婴儿，甚至都还不知道婴儿是男是女。
护士从病床里走了出来，杨乙凡忙迎了上去。
“赖小姐没什么事，只是比较虚弱，你不要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休息。”护士手里拿着刚刚从病房里换出来的药水瓶，面对杨乙凡一脸温和的笑，现在的夫妻就是这样，缺乏很多基本常识，可是这样失去了孩子也未免残忍了点，她默默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杨乙凡回忆了一下，似乎刚刚护士特别叮嘱了，不要进去打扰她，他告诉自己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不进病房，于是他又坐回了长椅，然后一直保持看着病房门的姿势，似乎就要这样坐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杨乙凡听见病房里传出护士的喊叫声的时候，已经本能地跑进了病房。
病房里，护士正小心地试图按着激动的一一，一脸的焦急，看见杨乙凡进来松了一口气，再看一一，那张原本红润的小脸现在完全是一片苍白和蜡黄，眼里充满了极端的痛苦，此刻她哭着对护士叫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杨乙凡深深地吸了口气，便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一一，试图安抚焦躁的她。
他的安抚很快就见了效，一一终于不再吵闹也不再挣扎，安静地任他抱着，一言不发。
护士看到一一冷静下来，便摇摇头出去了，留给他们小两口一个互相舔舐伤口弥补伤痛的空间。
不久之后，杨乙凡便发现，一一岂止是冷静下来了，根本就是毫无生气，他甚至都感觉不到怀里的一一本应该表现出来的感伤。
他慢慢地扶着一一把她安置在病床上，自己坐到床边的凳子上，习惯性地伸过去握她的手却握了个空，他看着被一一让开的自己的手，愣了半晌也不再坚持，只沉默地坐在那里。
已经是正午的时光，外面的阳光白的刺眼，映着医院雪白的墙壁，显得这里一片地静谧，一一隐约地觉得自己有点迷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突然就被杨乙凡关了起来，突然就住进了医院，好像她每一次醒过来生活就是一次翻天覆地，有谁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一一，喝点水好不好？”杨乙凡知道一一没有睡着，考虑到她身体的虚弱，倒了一杯温水给她递过去。
“……”一一听到他的声音，什么也没说，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态度明显。
杨乙凡见她如此，也不强求，便又放下了杯子，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一个人时候的安静和两个人时候的沉默完全不是一回事，一个人安静是因为无人可以讲话，两人沉默却是因为无话可讲。
“对不起。”杨乙凡突然开口说，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开口他的声音有点微微的沙哑，是一一最喜欢的那种状态，以前每次亲热过后一一都喜欢逗他说话，就是因为喜欢听他那样的声音，性感而感性。
“……”一一固执地闭着眼睛，不说话。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那晚你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着你，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没有要丢下你，只是我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疯了似得找你，可是哪也找不到，我以为你终究会回家，于是我在门口等了一夜。
我终于等到了你，原来是满腔的欣喜，可是当我看见他在你身后的时候，我的心便痛了，完全不受我控制了，我疯了一般地想你们那晚可能做的事，疯了一般否定自己，疯了一般地说服自己，可是说服不了。
我那天只是想吓吓你，结果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又不见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跑去把他骂了一顿，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是考虑到他身体不好，我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当我知道你在学校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你下来，你却满口都是他，你完全无法理解我的心，我很害怕，所以我想把你藏起来，我知道我很自私，那时候也有点极端，但是这真的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只是想把你藏起来。
天知道我有多难受，看到你窝在那么小的地方，什么都做不了，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就恨我自己，可是我又不敢放你出来，我怕你再去找他，我只是……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怀孕，我没有想到我……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你放心，我们还会有宝宝的，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杨乙凡的诉说静静地流淌在安静的病房里，一一安静地听着，眼睛也慢慢地睁开了，只是无神地看着屋顶，她知道杨乙凡口中的他指的是杨甲易，原来是这样，真滑稽，她从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哥哥而产生这样的想法，做出这样的事。
“宝宝不是你的。”一一突然开口说。
“你说什么？”杨乙凡不相信地问。
“宝宝不是你的。”
“……”
“不可能。”
“是吗？”一一居然看着杨乙凡笑了，只是她的心很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她只是如他之前述说的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杨乙凡看着一一面带微笑镇定地看着自己，告诉自己，孩子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