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雪梅正带宇文玉凤看风景。
宇文玉凤惊喜地问东宫雪梅,说道:“整个园子都是我爸爸的呀?”
“是啊!”东宫雪梅也很自豪,忽然看见上官丽萍掩面而出,很是惊讶。
宇文玉凤见上官丽萍模样狼狈,皱着眉头,满脸通红,羞惭地对东宫雪梅说了一声,说道:“阿姨,再见!”就随上上官丽萍。
宇文锦宇追赶上官丽萍不及,忙叫轩辕戚阳随自己进屋,东宫雪梅也跟了进来。
宇文锦宇拿起上官丽萍留在茶几上的存折,似乎有千斤之重,转过身躯,沉默了半天,才转过来交给轩辕戚阳,说道:“你去送她回内地,务必把这个存折交给她!”
“我要不要去填一份出差单?”
宇文锦宇沉浸在无边的伤感思考中,没有听见。
东宫雪梅轻声地,说道:“不用填单子了!”
“那费用?”
“我拿给你。”
“可——到了内地我找谁?”轩辕戚阳还是要问宇文锦宇的,说道:“该怎么办离婚手续?”
“你到了那边找人问一下!”东宫雪梅说,可能觉得轩辕戚阳问得太多招宇文锦宇心烦。
“算了,以后再说吧!”宇文锦宇突然吼道,时髦得体的东宫雪梅好像不仅没有帮助他下定决心相反倒像是增加了他的烦恼。
轩辕戚阳拿着存折追了出来,已经看不到上官丽萍的踪影了。
轩辕戚阳想该买点什么让上官丽萍带上,心意所在,竟选了一个乘风破浪的海船。
轩辕戚阳来到上官丽萍居所时,门是开的,上官丽萍正在收拾东西。
轩辕戚阳抱着海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进了屋,说道:“宇文主席让我来把存折还给你。”
上官丽萍手脚不停,并不接存折,说道:“那是他的。”
“他还要我来送你。”
“不用送的,路都知道了。”
“其实。”有些话轩辕戚阳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又觉得不说不行,说道:“你不必难过的。”
“我有什么难过的。别人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轩辕老师还能不知道我吗?”上官丽萍自怨自艾,说道:“宇文锦宇说得对,我只不过是一个路边刷碗的。”说着要用带子扎提箱。
轩辕戚阳要帮上官丽萍系紧那带子,说道:“其实人与人之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上官丽萍连忙让开手由轩辕戚阳一个人将带子扎紧。看着轩辕戚阳埋头干活的样子,上官丽萍想起了那个站在讲台上等自己进教室的小老师来,说道:“你好吗?”
“我的事你恐怕也知道了吧?”轩辕戚阳倒是希望捅破窗户纸,然后可以跟上官丽萍好好谈
谈。
上官丽萍也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说道:“我是很晚才从小不点那知道的,我很难过!”
轩辕戚阳苦笑一声,说道:“我现在都已经不难过了。”说不难过,眼睛还是湿润了。
“你的书箱我一直保存得很好。”上官丽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轩辕戚阳。
宇文玉凤放学回来了,进门看见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不但没有高兴,相反眼睛却红起来了,进屋就关上房门。
轩辕戚阳见势就先告辞了,说道:“我还有点事,回头再联系,哦,这存折——”
上官丽萍决然地,说道:“麻烦你还送回给他,这是他的钱,我一分也不能要。”说着,匆匆送客,立即关切地跟进宇文玉凤的房间,说道:“你怎么啦?不是你叫妈妈回内地的吗?”
“妈——,说道:“
“到底什么事?”
“我们能不走吗?这里的方老师实在太好了!”
“宇文玉凤,内地也有好老师,既然我们决定了,就别去想什么方老师了!”
“她今天在班级里宣读了我的作文。”
“是嘛。”
“她还说要来家访你。”宇文玉凤抓着上官丽萍的手说。
“家访我?你没说我们就要回内地了吗?”
“我是想说的,可怎么都说不出口。”
上官丽萍放开宇文玉凤,说道:“你说怎么办?等你们的老师家访之后我们再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五十开外,身材修长,头发斑白的女教师询问而来,就是宇文玉凤提到的方老师,说道:“这是宇文玉凤同学家吗?”
宇文玉凤一听自己老师的声音一下子害羞起来,好像要躲起来,说道:“我们老师来了。”
上官丽萍拽了她一把,笑吟吟地迎了出来,说道:“是宇文玉凤家。您是方老师吧?”
方老师进屋看见收检在一起的行李物品,问,说道:“你们要出门?”
上官丽萍连忙支吾其词,说道:“不出门,不出门。我们把东西理一下。”
方老师又叫住磨蹭到房门口的宇文玉凤,说道:“宇文玉凤同学,老师是不是太急着见到你的好妈妈呀?”说着坐下来转眼细看上官丽萍,看得上官丽萍害羞起来。
“哪里是什么好妈妈。”上官丽萍不好意思地说。
方老师慢条斯理地拿出宇文玉凤的作文本,说道:“那就看看你女儿是怎么说的吧!我们这次作文的题目是我的母亲。”方老师看了一眼上官丽萍,翻到正文就开始念起来,说道:“我的母亲不是生我的人。生我的人将只有四岁的我放到老爷的腿上就离开了,再没有回来。”就这一句话念完,在场的人的眼睛都湿润了。“父亲,我不想提他,就看作没有吧。”方老师推了推眼镜,仿佛在思量该不该问一问这个父亲,但到底没有问出来。“从四岁到九岁,生活平静而寂寞。我是一个在姥爷和爷爷的腿上传递的孤儿。有一天,爷爷的胃不舒服,去了医院。姥爷知道了,胃也不舒服,就去了同一家医院。姥爷对我说他和爷爷是战友。爷爷对我说他是姥爷的宇文夫。他们从医院回来后时常面对面坐着,我在场,就尽量不说话,但我还是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宇文玉凤怎么办呢?’佬爷问爷爷。我知道他们就要死了。‘找她妈妈?’爷爷说,佬爷摇头。‘找她爸爸?’佬爷说,爷爷摇头。也许,我就是一个不祥的人吧!”方老师读到这里插话问上官丽萍,说道:“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上官丽萍点点头。
方老师伸手将宇文玉凤搂到怀里,说道:“太不幸了!真是一个不幸的孩子!”方老师指着作文本,说道:“看,我们的宇文玉凤是怎么描写她后来遇到的好妈妈的。”方老师念,说道:“最无奈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他们到了被迫住院的最后时间。‘宇文玉凤,你只有跟你爸爸了。’姥爷说,也不知他们做了什么样的安排,我们三个人就在姥爷家里静等着爸爸的到来。可爸爸到底没有来,却来了一个自称是爸爸妻子的女人。她愿意将我带走。这个人就是我现在,在世界上最亲最亲的妈妈了。
我的妈妈叫上官丽萍,只比我大十一岁。我后来知道,她去接我的时候,我的爸爸已经跑掉了。现在找到了,可他照样不来看我们。”方老师又插话问,说道:“是这样吗?”
上官丽萍纠正,说道:“来过两次。”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爸爸。”方老师议论,说道:“你看宇文玉凤同学是怎么说说你的。”方老师重新念作文,说道:“尽管她也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和寂寞,但她从不表现,从不抱怨。她帮我转学,帮我补课,她炒的菜胜过厨师,她几乎每天都和我在一起,从不胡乱串门,没有一点不好的嗜好。她总是拉着我的手走路,还握着我的手睡觉。每天醒来都拉着妈妈的手,这感觉真是无法说出的美妙!如果我哪天醒来,妈妈已经起床,我的手里也不会空,一定是握着那本放在床头她永远也读不完,读不厌的《红楼梦》。
因为有了妈妈我不再是不祥的人……”
上官丽萍哭得恨不能也扑到方老师怀里。
就像第一次宇文玉凤叫妈妈一样,上官丽萍又在最无助的时候收到了意外的礼物。
回到居所的宇文锦宇心有所失,情不自禁拿着自己与上官丽萍的结婚证陷入了沉思。
东宫雪梅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说道:“不要费神了,你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吧!”
保姆来通报说轩辕戚阳来了。
“他怎么来了?”宇文锦宇有点惊讶,说道:“叫他进来。”
轩辕戚阳既拘谨又陌生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们的票都订好了?”宇文锦宇问。
“好象都订好了。”
“哪天走?”
“就这一两天吧。”
宇文锦宇见轩辕戚阳这副迷糊模样就厌烦,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说道:“我叫你送人,结果你连人家哪天走都没搞清楚。”
轩辕戚阳大窘。
“行了,行啦!谁没受过刺激?受过了刺激就该一辈子犯晕吗?你总不能老这么稀里糊涂的!你来有什么事?”这就是宇文锦宇对轩辕戚阳的印象,以为轩辕戚阳的卑怯都是因为被开除的事情。宇文锦宇站起来要进书房,轩辕戚阳这才想起来拿出存折。
“哦,这个她不要!”轩辕戚阳小心翼翼地将存折递给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一看存折勃然大怒,说道:“你他妈的昏了!这是她的钱不是我的钱,你拿回来干什么?你现在就给我送去,办不了这事你不用回公司了!”
轩辕戚阳被骂得抱头鼠窜。
“你干吗生那么大的气?他过去是你学生,现在又不是了。人总是有尊严的。”东宫雪梅忍不住劝了一句。
“你少插嘴!”宇文锦宇叫道。
东宫雪梅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宇文锦宇如此粗鲁地对待呢,一时也难免脸红脖子粗,可她还是一脸严肃满怀热情地告白,说道:“我爱你,你离不离婚我都爱你!可是问题总得解决啊!不过,你要是觉得离婚太让你伤心,你就是离不了那个上官丽萍,我又怎么会逼你离呢?你一定要知道,我是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的!您慌乱什么呢?”东宫雪梅说归说,眼泪还是流下来了。
宇文锦宇这才道歉,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烦,也许我们太优越了吧!”
东宫雪梅才破涕为笑,说道:“这有什么办法呢?”
方老师在上官丽萍和宇文玉凤的极力挽留下品尝上官丽萍的烹调手艺,果然夸奖有加。
“太好吃了,是像饭馆里的饭菜。”方老师嘴里称赞着,眼睛又落在宇文玉凤的身上,说道:“我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学生走呀。你们再好好想一想。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们家的美味佳肴!”
宇文玉凤依恋地靠着方老师,方老师也依依不舍,将这个不幸又幸运的好学生看了又看,拽了拽背襟,拍了拍脑袋,这才叫宇文玉凤为自己开门。
上官丽萍看在眼里,心有所动,起身替宇文玉凤为老师开门。
轩辕戚阳就在这时返回了,头发湿漉漉的。
上官丽萍看到轩辕戚阳的模样,连忙提醒方老师在下雨。
方老师早已站在水泥台阶上,从包里拿出了一件青色胶布雨衣,笑着让宇文玉凤帮她套在头上,再沿着肩膀拉下,就露出了笑脸,温和地向上官丽萍他们挥手告别,骑上自行车,消失在蒙蒙细雨的小巷深处。
上官丽萍这才招呼轩辕戚阳进屋。
“怎么啦?”进屋以后,上官丽萍问,给轩辕戚阳递过去一块毛巾。
轩辕戚阳简单地擦了一下脸,就将存折拿出来放到上官丽萍面前,说道:“你就别再难为我了。”
上官丽萍这才发现轩辕戚阳的脸色特别难看,说道:“怎么回事?”
“他说这是你的钱,他不能要。”
“你没把我的理由向他说明吗?”
“我还没开口就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轩辕戚阳眉毛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