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他讲话?”上官丽萍很惊奇。
“他在这里呢!”
接下来果然就是宇文锦宇的声音,说道:“喂,上官丽萍吗?”
上官丽萍一声惊呼就痛哭起来,说道:“是啊,那,晚上等你回家吃饭,把那个朋友也叫来,我宇文上就去买菜,还有把吴队长也请来。你要不要我去接?你没有事吧,你能不能现在就回来?哦,在那里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都要扔掉的,我去给你买衣服去——”
上官丽萍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宇文锦宇倒是除了笑就没有机会开口了,说道:“你什么也不要忙,更不要到这里来了,在家做饭吧,我让他们给我弄一件衣服穿一下就是了,那么晚上见!”宇文锦宇总算有了讲话的机会,虽然沉着,但喜悦与激动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放下电话,上官丽萍兴奋地忙碌起来。
上官丽萍买菜、买新衣服——还有新鞋新袜新裤衩。
上官丽萍还在忙着: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了、该炖的炖上了、然后将新买来的衣服拆
封熨烫,最后,一切忙定,静静地坐下来,又将宇文锦宇从看守所写给她的信拿出来重读了一遍,读完后将信就放在枕头下边。
三点钟,上官丽萍拉开门向外看,没有人来。
四点钟,上官丽萍望着电话,还是没有消息来。
五点钟,电话来了,上官丽萍激动得满脸通红拿起话筒就喊宇文锦宇,回答的是宇文玉凤,说道:“妈,我晚上又要模拟考试,九点钟才能回来。不要等我,你先吃吧。”
上官丽萍再也不能安坐家中等待了!她给吴队长打电话,说道:“喂,我找吴队长,什么?在开会,哦,对不起。”
九点钟,上官丽萍已摆了满满一桌酒菜,门响,上官丽萍飞快冲过去开门,差点和进门的宇文玉凤撞在一起。
宇文玉凤奇怪地,说道:“怎么?你还没吃?”
“唉!不知怎么搞的,他到现在还没回来,都说好的。哎,你怎么搞到这会才回来。”
“噢!总算想起我来了?不是打电话跟你说过了,模拟考试!还有几天我就要高考了!”
“对对对!你饿了吧?赶紧吃饭。”
“算了吧,我这几天是食不甘味呀。”
“不吃怎么行?我给你热菜。”
“我自己来,我看你的心事全在他身上了,他随便说声回来你就当真啊?你也先吃饭吧,我看呀,他是不是真的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上官丽萍突然失态地大吼,说道:“不许胡说八道!”
宇文玉凤一楞,说道:“怎么了?我说什么了?大惊小怪的。要面对现实嘛。”
上官丽萍趴在摆满酒菜的桌上睡着了。
天光大亮,宇文玉凤起来,揉着眼睛,看了一眼上官丽萍,摇了摇头,从桌上拿了一个点心,匆匆背起书包出门去。
门声惊醒了上官丽萍,她抬起头来,惶然四顾,眼神里满是失望之情。
铃声响了,上官丽萍连忙接起电话,说道:“喂?”
“是上官丽萍上官小姐吗?”
“是,哪位?”
“听不出来啦?我是上官老板的司机小徐啊。”
“哦,你好,上官老板他——怎么样了?”
“他今天刚到海口,委托我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请你到公安局办个手续。”
“什么手续?”
“就是被骗财产追缴手续,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那个——上官老板他,还好吗?”
“还好,还好,那,明天见。”
上官丽萍怔怔地望着已挂断的电话。
上官丽萍呆坐在办公室,一见吴队长进来就站了起来,说道:“吴队长,我们家宇文——”
吴队长连忙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爱人那个案子我们宇文上移交检察院了,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做那边的工作吧。”然后恢复了正常的声调,说道:“哦,那个新加坡的上官老板来了,就在隔壁,情绪好象有点激动,我看你就不必照面了,免得又弄出什么尴尬来。”
上官丽萍摇摇头,说道:“不,哪怕他骂我,我也要当面向他道歉。”
吴队长望着上官丽萍坚毅的神情,说道:“好吧。”
上官十五嘴里嘀咕着,说道:“我伤心了!我真的伤心了!”毫不掩饰地表露着自己的怨气怒气
莫名其妙之气,可一看见上官丽萍进来神情就变得和缓了许多,说道:“上官小姐,你回来了。”
上官丽萍强颜掩饰宇文锦宇的事带来的内心焦虑,说道:“对不起,我看错了人!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还有损失。”
“别说了。其实钱本是身外物,只是人让我伤心!”
上官丽萍默然无语。
上官十五发现上官丽萍神色有异,小心翼翼地,说道:“上官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丽萍终于抑制不住,啜泣起来。
上官十五有些慌乱,想拍拍上官丽萍的肩安慰安慰,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地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好吗?”
上官丽萍擦了擦眼泪,说道:“改天吧,我在这还有些事。”
上官十五点点头,说道:“那好,有时间到原来的柳安饭馆来找我,我等你。”说完告别离去。
吴队长出外勤回来,见上官丽萍还坐在办公室等他,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上官丽萍的眼泪立即就下来了。
吴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回去等我的电话吧,转检查院之前,我最后还要提审他一次,
到时后再想办法带你去见他一面。”
上官丽萍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怪梦——
一处蹦级跳的山崖,宇文锦宇替上官丽萍系带子的时候以温柔无比的声音对上官丽萍,说道:“现在,我给你系上带子,就好比你已经在你妈的肚子里了,这个不由你决定,就像这条绳子是我给你系的一样。等你离开高架,跳出去的时候就是你出生了!完全不由自主地向下疾飞就是你的一生!当然,也是我们每个人的一生!”
宇文锦宇说着猛推一把,上官丽萍就完全不由自己掌握地跳出了平台,往下疾飞,但她在极度恐惧中还能听得见宇文锦宇的话,说道:“你看,人生就像流星一样迅疾,短暂,并非有什么重大意义;整个生命过程中,只有害怕是真实的,连痛苦和幸福都不一定!皮带探底就是人生结束,让你返回的已经是你的思想了!”接着,宇文锦宇狞笑一声,抽出大斧,说道:“如果没有思想,说道:“宇文锦宇斩向皮带,说道:“人生就到这里结束了!”
床上,上官丽萍巨痛大叫,把还在隔壁做功课的宇文玉凤都吓了一跳,烦躁地一骨碌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打上官丽萍的房门叫,说道:“你怎么了?我在复习功课呢!”
上官丽萍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干毛巾擦额头上的虚汗,猛然看见挂着整整齐齐的自己给宇文锦宇买的新衣服,伸出手抚摩起来。
上官丽萍一下子就判断出这个梦决不是什么好兆头。记得小时候老听妈妈说,如果梦见自己想找别的男人,就证明自己的男人打算找别的女人了。如果梦见自己的男人要杀你,就说明男人遇到可怕的灾难需要你的救援,宇文锦宇砍断象征生命的皮带,不好!
上官丽萍音容憔悴的出现在办公室,一开口就哭得泣不成声,说道:“吴队长,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他?”
吴队长放下手里案宗,叫了一名书记员,说道:“你,带上审讯记录本,跟我走一趟。”
“提审谁?”
“宇文锦宇!”
“哦,可原来安排的提审时间是——”
“就今天,现在!”
“是!”书记员又有些犹豫地望着上官丽萍,说道:“那她——”
“证人!”吴队长说着已经走出房门,书记员与上官丽萍连忙跟上。
吴队长停下脚步对上官丽萍交代着,说道:“你先在这等一会。”
上官丽萍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吴队长进了拘留所。
隔着铁栏杆看过去宇文锦宇已经变了人形,头发焦黄灰白,两腮瘪陷,颧骨高耸,扶着门框走进提审室时连吴队长也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伸手穿过栏杆要将宇文锦宇搀扶。
但宇文锦宇看来人一眼就低着头坐在水泥墩子上了,弄得吴队长一时不知还要不要提审。
一位看守见吴队长如此表情,才尝试着,说道:“样子是不是大变了?”
“你们这里是怎么搞的?”吴队长问看守。
“他思想有很大的问题,从得知不准取保之后,就几乎不吃东西了,好几次都是所里下
了面,拉他出来喂的。”看守说
“我操!”吴队长看了看宇文锦宇,说道:“宇文锦宇啊,你这样做不对啊!”
宇文锦宇毫无反应。
看守怕吴队长尴尬,说道:“宇文锦宇!吴队长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轮不着你对我大呼小叫!我在用我最后的一点点力量来抗击司法黑幕。“宇文锦宇的眼睛
里充着血。
看守急了,说道:“你要注意自己的态度!”
吴队长摆摆手,说道:“你呀,宇文锦宇,你这样做对得起谁?不说你老婆,连我都对不起。”
宇文锦宇声音微弱但态度冰冷,说道:“我果真该以诈骗罪在此关着不准取保吗?”
“那你喝点水,吃点饼干,我来跟你讲!”吴队长从看守手里拿来饼干和水,说道:“我们原本
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会如此窝囊!”
宇文锦宇一声冷笑,说道:“你说!”
“一,检举你把抵债的汽车买了是不是事实?”
“是。”
“你记着,你说是的。二,我们问你车被卖到了什么地方,你告诉我们了吗?”
“我不说是有我的理由。”
“你没有说是不是事实?”
“是。”
“你记着,你又说了是。三,我们国家凡公诉罪退赃都不减罪你知不知道?”
“知道。”
“事是你做的,你没有退赃,也没有坦白配合,起诉你应该不应该?有什么黑幕可言?”
吴队长越来越严厉地问。
宇文锦宇无言以对。
吴队长放缓了语气,说道:“不错,根据我们的侦察,车是司机骗卖的,而且也找到了,但我
们如何就能排除你不指使,不知情。一个司机把老板价值百万的汽车卖了,老板当时不报案,事后案发也不告诉司法机关,这可信吗?合乎常理吗?”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司机问呢?”宇文锦宇问。
“你现在知道叫我们去找了?当初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提供线索呢?”
吴队长摆摆手:“问他也没有用了。那个司机死了!”
“死了?”宇文锦宇吃了一惊,说道:“怎么死的?”
“他卖了车后跟你说要回家的吧?”吴科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