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锦宇点了点头。
“骗你的!他没有走,而是到了你原来的副手申屠春雷那里去给他开车了,我们找到他的前一天,他开着车带申屠春雷一家三口去海口市玩吧,在万宁那里车胎爆了,车钻到山沟里,两死两伤,司机叫什么夏君吧死了,申屠春雷也死了,孩子,还有他老婆还好,轻伤!”
宇文锦宇站起来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说:“我当时就说过:‘也许只有上帝才配审判!’没想到上帝真的那么灵验!”
记录员听得眉目作色,早已放下笔来忘了记录。
吴队长当然不是第一次听说过,在许多重大案件的侦察审理中,都奇怪地出现过类似法律不能追究,天能追究的巧合,也当然相信这是真的,笑了笑,接着,说:“上帝忙上帝的,我们还得忙我们的。我就是觉得你老婆的证词像你宇文主席的所作所为,加上检举你的皇甫总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说情,才同意给你办取保的,但,宇文锦宇,你也知道,不能给你取保就没有你该罚的地方了吗?”
“我早都知道是有人在借机报仇!”宇文锦宇叫道。
“报仇,也得有个欲加之罪吧?你宇文主席难道就不能理解吗?我也不好多说了,你还算是明白人!你要是这样自己糟死了,怕真的有人会笑话呢!把水喝了,谈正事吧。”
看守大吃一惊,连忙拿来一瓶矿泉水给吴队长漱口。
吴队长,说:“没关系,一个星期都没怎么睡觉了,都是在给这些英雄人物擦屁股!好了,你老婆这会还在外面呢,为你的事她可没少操心,我也就违反一下纪律,带她进来跟你聊聊,只要宇文主席以后出来别又把这当司法黑幕给批了!”说完就要起身往外走。
“吴队长!”宇文锦宇突然叫住了吴队长。
“还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只要不违反原则。”
“也许我的确是惩罚未足,该有牢狱之灾!不过,我女儿这几天就要高考了,我不想拖累她们,请把这个交给上官丽萍,我不见她!”
“这是什么?”吴队长低头看了一眼,说:“离婚同意书?”
“其实我早就该跟她离婚了,现在正是时候。”
吴队长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两以前怎么回事,但凭我对你老婆的了解,这张纸恐怕没什么用。”
“所以要请你帮忙,告诉她,有个人在帮我跑这个案子,她在这就不好办了。”
“她会相信?”
“你只要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她,她一定会相信的——东宫雪梅。”
“好吧,我试试。”
“拜托。”
吴队长边走边摇头,说:“还真从来没替人办过这种事。”
上官丽萍拿着宇文锦宇亲笔写是《离婚同意书》,楞楞地望着吴队长。
吴队长被看得有些心虚,说:“快走吧,他是肯定不会见你的。啊?”
上官丽萍突然不顾一切,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说:“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正被看守带离审讯室,突然听见上官丽萍的喊声,掉头冲向大门。
看守连忙拉住他。
宇文锦宇双手紧紧抓住铁栅栏,眼睛对着门外,似乎要滴出血来。
上官丽萍从公安局回家再次经过“柳安饭庄”时,不由下车来看看。只见低价出让饭馆的简陋广告牌就斜挂在昔日车水宇文龙的“柳安饭庄”门前,触景生情,真是五内俱焚。
上官丽萍走进空荡荡的饭馆,目光所及,不住地闪回昔日宾客满堂的景象。当目光最终
巡游到以前上官十五常坐的位子时,不由大吃一惊。
上官十五端坐在位子上,面前居然还象过去一样沏上了一壶香茶。
上官丽萍楞楞地站着。
上官十五缓缓起身。
司机悄悄来到上官丽萍身后,说:“上官总。上官先生已经坐在这等了两天了。”
上官丽萍默默走到上官十五身边,端起茶壶给上官十五续水。
水漫出了杯子,在桌上流淌。
上官丽萍突然放下茶壶,掩面跑出。
上官十五跌坐在椅子上。
上官丽萍一口气跑出门才站住,一边喘息一边擦着眼泪。
司机跟了出来,说:“上官总!”
“请你转告上官先生,我对不起他。”
司机满脸忧郁,说:“这回他真是伤透了心!海南的事不说,在内地投资的茶叶也全都种死
了”
上官丽萍大吃一惊,说:“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反正是山头也秃了,轩辕戚阳也跑了。”
上官丽萍震惊之下坚毅起来,说:“这事因我而起,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在等待检察官到来的日子里,宇文锦宇盘腿坐在茅坑的面前读书。
看守巡视过来向下观察着问,说:“这几天检查院就要提审了,你也不急嘛?看什么书那么津津有味?”
“前苏联作家索尔仁尼琴的作品。”
“哦?写的什么?”
“写的是到斯大司徒时期的监狱里的种种黑暗。”
“那人对斯大司徒是不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主要的还不是斯大司徒,最让作者不能释怀的不是专制的暴君们如何凶残,而是那些被
训练来看押‘人犯’的青年士兵近乎麻木地朝‘人犯’开枪。”
外边有人叫唤一声,说:“提宇文锦宇!”
看守跑过去问了问情况,回来打开大铁门,说:“检察院来了!我看来提审的检察官非常
年轻!当心他朝你开一枪。”
宇文锦宇感激地向看守点了点头。
洪检察官——一个小伙子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走进了提审室,好像并没有想到宇文锦宇已经坐在了里边,咋一相见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个——”小伙子将没有吃完的早点包起来放到一边伸手翻开了卷宗,说:“这个——”
“我叫宇文锦宇。”宇文锦宇说。
“那你,说说你的情况吧。”小伙子避免了一上来的称谓麻烦。
宇文锦宇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检查官。
宇文锦宇看到了小伙子腼腆的样子,心尖尖便颤抖了一下,看到小伙子不知该
怎么样称谓自己,而且肯定不是恶意,恨不能从胸膛里伸出双手来托护这个单纯的年轻人,他害怕这个漂亮的小伙子朝自己“开枪”,不是因为自己怕死,而是害怕看到索尔仁尼琴的悲伤在世纪末的天朝大地上重演。
检查官不知宇文锦宇为什么看着他不说话,下意识地正了正大沿帽,说:“哦,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材料要补充的是吧?我看了案卷,事实实在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但证据上似乎还有些问题,主要是你到底知不知情,到底有没有指使司机卖车。我可以说完全相信你的轩辕述,我也不需要隐瞒自己的观点,但毕竟重证据啊!”小伙子尝试提醒宇文锦宇,说:“所谓法治社会,就是排除主观的推测强调客观的证据。你要尽量提出证据来。”
“我相信你!”宇文锦宇激动地说。
“那好,就这样吧。你回去再想想,还有什么补充证据需要提出来,有的话随时通知我。”检查官临出提审室还没有忘记带上那块吃了一半的早点,一出门就咬了起来。
宇文锦宇站起来目送小伙子离开,心里充满欢喜。
看守来押解宇文锦宇返回,问,说:“感觉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的年轻人!”
“没有朝你开枪?”
“谢天谢地!”
“哦,你女儿考上了赫尔南大学,恭喜啊,你老婆明天就带她动身回内地,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上官十五也要走了,他最后巡视着这个饭店。
司机过来,说:“上官先生,该走了,这里去新加坡的航班一周才一班,别误了。”
上官十五点点头,又拿起抹布细心地擦去桌上的水渍。
司机,说:“放心吧上官先生,我会照料好这个饭店的。如果有人出个好价钱,是不是可以考
虑出让?”
上官十五摇摇头,说:“不租,也不卖。除非上官小姐——算了,就算我在这留个纪念吧。”说着随手熄灭了桌前的灯。
夜机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