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沉默就没事了吗?浅饰的死,我的病突然转好,你真的觉得我会什么都不知道是吗?”见颜以素讶异地抬眸,萧锦芸也确认了心中的想法,她早该知道的,自己只会拖累别人。浅饰是这样,萧少卿也是这样。说她是红颜祸水,还真是没错……
“锦芸姐姐,我……”
“不用解释什么,我都知道。以后不要这样了,那也是命。我不过是贱命一条,没她们的值钱。在这里,我无依无靠,或许你们能算得上是我的亲人,但我们始终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她们不一样,她们有爹娘,有兄弟姐妹,犯不着为我付出生命。”萧锦芸说罢,眯了眯酸涩的眼睛,深吸了口气,不适时宜地问道,“有没有吃的?我有点饿了。”
看到她一如往常,没有刻意的情绪,楚楚和颜以素对望一眼,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加在意。毕竟萧锦芸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的性子没人可以摸清楚。
“我去叫人帮姐姐弄点清淡的东西。”颜以素正为萧锦芸原谅她的事情感到松了口气,立刻说着,一边小跑了出去,顺带着也为楚楚、萧锦芸留下一点说私房话的空间。
“楚楚,还记不记得之前素素给我准备的那套红衣服?还在吗?”萧锦芸问着,眼神有点飘忽不定,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嗯,还在的。”楚楚回答着,皱了皱眉,又问,“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帮我去拿来吧。”萧锦芸看楚楚犹豫不决,又补充道,“快去,我有用。”
楚楚见她如此坚决,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是应了声。对于萧锦芸的话,她从来不会多加质疑,当她口口声声说她们是亲人的时候,她承认,她满心欢喜。她很喜欢这个清淡,看似漠视一切的女子。这样的人,让她看着也会心疼,可那份刚毅,却也掩盖不住啊。
待楚楚前脚一走,萧锦芸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弯下腰,硬是穿上了鞋子。刚才她特意听过外面的声音,没有其他人,想来是没有想过她会如何,另一方面也要给她创造安静的环境让她休息吧。
自作聪明。她在心底暗语,望着这屋子,和那金色的龙床,突然有种厌恶。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少黑暗?为了这么一个位置,害死了多少人!让她在这里待着,真是抱歉,她一刻也不愿意留下。
扶着墙壁就直接走了出去,肌肤触到明媚的阳光,恍然间,她有些失神,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沐浴在这么纯洁的日光下了。是她变得多愁善感了还是什么?垂了垂眸,她有些无力,也不知道萧少卿有没有逃出去。算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尽力而为一向都是她的原则。离开这里,她还是她,还是萧锦芸,无关风月。
身体的缘故,大概行路也不过只有两三百米,萧锦芸已经察觉到身体吃不消了,无奈之下,只好辗转躲在一个角落里歇息。正在此时,眼前一名女子捧着红艳的衣裳从一旁走过,只是一眼,她便认出了那是楚楚,下意识地想要喊,却在这一刻急急用手捂住了唇瓣。她不能让楚楚跟着她一起受罪,颜以亦到底想把她怎样她还没有底,更何况,她也不准备在宫中待下去。若颜以亦放过她,那也就算了,但事情如果出乎她的意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说不定,自此她就要生活在黑暗之下,东躲西藏。
一锤定音,若是后者的情况,那么把楚楚带走,无疑是让这个丫头跟着自己吃苦。萧锦芸叹了口气,终是含泪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眼帘中。轻轻的马蹄声唤起她的神思,轻瞥一眼,发现不远处的宫门外正停留着一辆马车,应该说,类似于货车?
摸索着走过去,她看准了旁边无人,一溜烟窜了上去,一股子胡萝卜的味道扑面而来。是……
无奈地叹了口气,背抵着车厢,萧锦芸还是选择在这里待着,不管怎么说,这样还能有出去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到这车缓缓动了起来,大概是这车的主人准备出宫了吧。如是想着,她也是有些担心的,也不知道楚楚发现她不见了会怎么做。动作快点的话,大概已经满城风雨了吧?动静闹得太大,严查起来她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正想着,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闭眸坐在车中还算安闲,除了脑子里杂七杂八地闪过各种担忧以外,唯一让她不舒服的也就是这全身的伤了。但车外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的心颤了一颤。
“快下来,要检查。”
“官爷,你看,我这天天进来给送菜。都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查呀?”
“哪来那么多废话?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不想这么麻烦。”
刀剑声摩挲,萧锦芸感到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咬紧了唇瓣向后挪了挪,虽然明知道,这门一开,里面这狭小的空间会一览无余,可她还是忍不住地恐惧,向后移动自己的身体。
人影已经射了进来,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黑。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咬了咬牙,她豁出去了!刚准备起身,事情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你们!你们有没有把一个女人放出去?”
“女人?什么女人?”
萧锦芸听着这声音,心下猜测是不是在说自己,耳朵凑到了门板上,希望能听得更清楚些。
“皇上从密室里救出了一个女人,也不知什么来头,竟然让她睡在龙床上。皇上还特地吩咐,不让任何人接近,说是让那女子好好休息。连长公主和刚逝世的皇后最信任的那个叫做楚楚的丫鬟也去看了,这还不算,那个白易白公子竟然也见了那女子。不过,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女子啊突然消失了,这不,就是刚才,楚楚还到处找呢。这就让我来问问,你们放了什么人出去?”
“这进进出出的,除了大臣,还有士卒,哪来什么女人?女眷倒是有几个,但那长相……怎么也和你说的不能对上号啊。”守宫门的一个御林军说罢,又问道,“现在要严查吗?”
来人刚想说些什么,似乎也是闻到了这边车里发出的味道,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打发道:“快走快走,宫里这么多事儿,怎么还有这些人在。”
车夫唯唯诺诺地应声,立刻执起鞭子抽打在黑马身上。
车渐渐远行,趴在门板上,萧锦芸只能听到身后隐隐约约的讨论。连那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消失在耳畔,她才感觉身子一凉,立刻坐在了地上,衣衫已经湿透。
喧闹之声似乎就在前面,她感觉身上多多少少有了点力气,趁着车还在慢行,她立刻推开门跳了下去。索性身边的人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身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她艰难地又前行了几步,额头上落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背靠着一堵危墙,还没喘过气来,就见到皇宫里几个骑马的士兵急速而出,似乎是朝那个车夫的方向去了。猛然想到如果刚才自己偷懒,没有下车的后果,她还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眼中的恐惧没有散去。
准备从弄堂中穿过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总之,她不要被发现就是了。摸了摸全身上下,她不得不懊悔一下,为什么她连钱袋子都忘了拿?什么都没有,让她怎么过啊!
一边叹气,她一边向小巷深处移动着脚步,还没走出几步,眼前就有一道黑影闪过。
“谁!”萧锦芸厉声喝道,温软的眼神突然变了模样,让人措手不及。衣角翩翩于风中,盯着来人,她蠕动着唇瓣:“是你……”或许是连日来的紧张让她的神经有些敏感,如今看到这很眼熟的“熟人”,她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是我……”像是来自千年的召唤,他的声音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的好听。
信与不信,她无法角逐,看着眼前之人渐渐模糊的轮廓,她脑海里最后留下的终究只有那张容颜。这人到底是谁!
如果被他知道她现在心里所想,不知道会不会气着。他明明告诉过她,他的名字,还让她记住的。
秦逸风抱住她倾斜的身子,嘴角无奈地勾起,却似玩笑一般的低低呢喃:“**的美人,我喜欢。”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已经在皇宫附近等了她一月有余,确切来说,那日被她所救,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那淡淡的惆怅。真是的,连他自己也弄不懂了,他秦逸风什么时候会这么痴情?
叹息一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君临天下的气势蔓延开来:“吩咐下去,她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走漏,在各地分发看到她的消息,迷惑这高高在上的男人吧。”
“是,教主。”
无人,无影,似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