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故意忘记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被秦逸风刺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萧锦芸终是忍不住说道。
“是啊,萧姑娘能记得颜公子,记得四皇子,记得‘夏’,唯独不……”
“你说谁?”猛然抬头,她诧异地望着他。末夏一直是她心中的秘密,连楚楚这样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知晓的,联想起自己之前被颜以亦利用,她不由怀疑起眼前的人,掩去笑容,她冷冷地开口,“我现在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把我带到这里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被她冰冷的语气刺痛,秦逸风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转念又道,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呢?如此思过,他的脸上反而多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你说得对,你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说罢,他渐渐走向前。
见他越发靠近,萧锦芸的心凌乱了,不知道要怎么躲过那灼人皮肤的视线,她无尽的痛苦着,所有的人都只是一遍遍利用她,是因为她太有价值了吗?忍不住自嘲地笑笑,她的脚步却忙不停地向后退着,直到背部抵住了门板,她才清醒过来。怒目而视,她厉声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没有人能够明白她现在心中所想,她觉得,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对她的屈辱。不管是谁,都是一样。
“怎么不退了?”秦逸风丝毫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看她被逼到角落,脸上一阵愤然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倒是太看重自己了。”他有意地讽刺着,想到她的美好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拥有的,他就没由来的生气,目光向她的下身看去。
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萧锦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羞又气,咬紧了唇瓣,眼中的火花不停迸发出来:“秦逸风,你别欺人太甚了!”一字一字地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她心里的平衡木倾塌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人太甚了。”环抱起双手放在胸前,秦逸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因生气而涨红的小脸,心中的不愉快一点点地被驱散。
“你……”萧锦芸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袖子里的手紧攥成拳,按着以前的脾气,她早冲上去把他揍一顿了,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经历了几个月古代生活的洗礼,她已经能辨认出这个地方的实质,不过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罢了。她还不想死,她要活下去,即便不能够回到亲人身边,她也要活下去。也许以前有过各种各样的想法,可她现在只想过些平平淡淡的生活。噤了声,她的双眼变得冷漠起来,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显得淡定。她不想跟这些不知道尊重人的混蛋去吵,那样她还要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不值得。
有些无法适应她突如其来的沉默,看着她冰冷的双目,秦逸风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沉默良久,他渐渐褪去那层高傲的模样,叹道:“你到底是多情,还是太过无情。”
听不懂他在发什么感慨,萧锦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去:“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夏的事情。”
“难道我应该不知道吗?”
“至少,不应该有人知道。”她回答着,眼中抹上了一层痛楚。回去,留下,这一直都是她的心病。在那里,她过得不快乐,但那里有末夏的守候,;在这里,她亦过得不快乐,虽然有楚楚这样贴心的姐妹,虽然这是千载难逢的穿越,但她无限想念亲友的心是不会变的……
不应该有人知道?“‘他’对你很重要?”秦逸风问着,淡淡的失落。
“嗯。”萧锦芸应声,索性靠在门上,美眸微微轻抬,唇角轻扬,她现在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也顾不得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夏很温柔,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十年的记忆,是我和她一起分享的。她不喜欢化妆,总是素颜,说那叫纯天然。她喜欢读书,又爱逛街,是个矛盾的小女人,我总是让她担心,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鼻子酸酸的,眼中的液体随时都有可能淌下来,她将头仰起,她不想再哭,不想再示弱。
几天来的愤怒都是因为一个……女人?秦逸风无奈地想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生气。看着眼前努力隐忍不发的柔弱女子,他心中一阵悸动,缓缓开口:“你昏迷的时候,提过这个名字。”
睫毛颤动了一下,萧锦芸垂眸,扑面而来的哀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无法认清所有人的真面目,这让她很难受。一次次的欺骗,已经让她不敢继续相信任何人。她终究会被淹没在这红尘恩怨中吧。
“你如果想回皇宫,我可以送你回去。”试探着她的意思,秦逸风紧盯着她开口说道,“算是对你救我一命的报答。”
静默了很久,他的心意开始摇晃。是他弄错了吗?她不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看着他越发皱紧的眉头,她却忽然莞尔一笑。她并不是在沉默不想回答,而是她在考虑,衡量其中的利弊。出了虎穴又如狼口,这对一只羊来说有什么区别?
“你是谁?”简简单单的话,她却是鼓足了勇气,倾尽全力问出的。在这个地方,她恐惧每一个人,没由来的。她曾经幻想过,有一个爱自己的人,可以和她一起白头偕老。可到头来,她只能笑自己不过是痴心妄想了。
“我叫秦逸风。”
“我说的是你的身份,别装傻,一声教主可不是谁都担待地起的。”她有些鄙夷地笑着,非要她把话点的这么透彻才会说实话吗?还说说,男人都一样,都把说谎当作自己的武器了?
萧锦芸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魔教。”仅仅两个字,他相信,她会明白。
“我知道了。”萧锦芸轻声应道,似乎是早就聊到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是,除了魔教,还会跑出什么东西来喊着教主?即便不是魔教,肯定也是具有魔教性质的了。不过,对于一个把《倚天屠龙记》上上下下看了不下百遍的人来说,即便是魔教,也没什么特别可怕的地方了。
穿越女的思想在他人眼里看起来都很古怪,她也不是例外。
秦逸风看着她淡然的面庞,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是魔教。”
“我知道你说的是魔教。”对于他的复述,萧锦芸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的耳朵一向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她不想再和这个男子多说什么,一来她并不觉得他们两个人除了救命之恩以外还有什么好谈的,二来之前的经历让她很反感这种无事献殷情的人,干脆些,她直指主题:“你让我来这儿还有别的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我累了。”
秦逸风也知道近日她身上发生的各种事情。怕是没有人会想到他这样一个魔教教主,会派人时时刻刻,甚至有的时候亲自动身在她身边看守吧?他起先一直以她救了他的命来说服自己,他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对他有恩,恩情报完,他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
可是,日积月累,当他一点点加深了解这个女子的时候,他的心也在渐渐沦陷。在魔教里是绝不容许儿女私情影响一个人的判断的,被人称为“魔头”并不是他们所想要的,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不过是一个个懦夫。他们只杀该杀的人,就这样还要被扣上冷血无情的帽子。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所以他不会轻易去爱。可这种东西,又岂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看着她略带疲惫的面容,他终是放松了语气:“你如果不想回去,就在这儿住下吧。反正多你一个人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只要你不干涉教中的事物,是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点了点头,萧锦芸算是默认了他的安排,刚转身准备打开门,手却顿住了,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出口:“他,有没有找我?”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她只是很想知道,在他眼里,在他心中,她的份量到底是什么。
她看似毫不在意的口吻却让他想要抓狂,他怎会不知道,她忘不掉那个人呢?无奈地苦笑,在她背对着他的视线里,满满的忧伤,而他,则是狠下心来,用刀刃一样的话语刺在她的心上:“没有,只是为他的皇后举办了葬礼。很隆重,也因此取得了很好的声誉。”
很好的声誉?她闷哼一声,痛的不是身,是心。一声不响地打开门,低着头便走了出去。昭儿向内看了一眼脸色已经转冷的秦逸风,随后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他背过身去,冷冷吩咐:“自今日起,方圆一百里不可出现朝廷对她的任何悬赏公文。至少,在她看得见的范围里,不允许出现!”
“是。”
身后低低的回应声想起,却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