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旋转在周身,萧锦芸感觉难以呼吸。明明说好了,不要为他难过的,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呵,萧锦芸啊萧锦芸,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怎么可以相信他是爱你的呢?皱了皱眉,眼泪却是流不出了,怕,早已流干,徒留伤感。
“昭儿呢?”她冷着声音问道,有一瞬,她为这声音丢失了自己,这还是她吗?为什么那么冰冷,好像没有了情感,就像是个冷血的僵尸?
“回小姐,昭儿被教主唤去了,说是派我二人先在这里照顾小姐。”一名女子战战兢兢地答话。
魔教里并非都是杀手的,像她二人这样,纯粹是婢女的人虽然少,但也会撞到。她们大多是身世悲戚的女子,沦落到这个地方,又因为年龄太大,学武已晚,所以只能做些杂活,偶尔学一点防身的东西。
“你们刚才说的……”
“小姐,我们什么都没说啊。”方才答话的女子立刻回答着,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相比而言,另一人就显得要镇定得多,她只是一语不发地站在一边,将头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到她的双眼。
冷厉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萧锦芸连嗤笑的力气都没了,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刚才你们说的再重复一遍,我不会责怪你们。”
她话音刚落,那个从未答过一言的女子才开始颤着声音说道:“当今圣上娶了朝中八位大臣的女儿入宫,封了三至四品的妃子,除去这些,另封蓝府小姐,蓝丞相之女为皇后,以嘉赏其父在逼宫时做出的奉献。”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这儿不用你们照顾,告诉你们教主,我身边只需要昭儿。”说罢,萧锦芸一挥袖,把二人隔断在了门外。
她不知道秦逸风把昭儿叫去所为何事,或许是她想得太多,可能是因为她下午坐在地上的事情吧?不过那也不能怪昭儿,是她执意要那么做的。可是……可是如果他怪罪起来,必定不会寻她麻烦,唯一能给他撒气的也只有昭儿了。虽然对于这样一个身在魔教的女子,她大多时候怀着让她向自己靠拢的心思,但不得不说,她无法真正做到无情。
刚才的那一番话,或许是让她无情的第一步。很好,她这下子算是彻底被抛弃了,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哪一个皇帝真正能放弃自己的三宫六院,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有是有,不过少之又少。她不想去举些谁谁谁的例子,她很累,真的。
她突然间,连一个表情都不想展露了。这样做,是不是就能不食人间烟火?不露声色的人最是可怕,因为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她的表情不会给你任何一点点的讯息。这一刻,她很想做这么一个人,宛若冰山。
靠在床边,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负荷侧倒在了床上。随意地拉起锦被搭在身上,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要拆簪子,要宽衣,这样的生活她都觉得不舒服。
一早醒来,昭儿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看来他是没有为难她才对。眯起眼睛看了看射进窗户的光线,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唤道:“昭儿。”
只这一声,昭儿就听出了不同,打量的眼光在她身上来回琢磨,除了那张脸上少了生气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帮我洗漱一下吧,我想等会儿到院子里坐坐。”完全冷然的声音,让昭儿疑惑至极,但她也不多问,不慌不忙地端来水为萧锦芸洗漱,又将她的仪容整理了一番。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可萧锦芸还是感觉好冷,是心中的冷意蔓延到了全身。
昭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派了个人去向秦逸风禀报,自己则一步不落地跟随在女子身边。她即便不是杀手,也能感到她的不同寻常,更何况她的敏感度异于常人?面如止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昭儿,你说,人世间还有没有真情?”萧锦芸没有没脑地问了一句,唇角机械式地弯了一弯,随后又平了下去。
昭儿低着头,压低了声音回答:“有。”
听她笃定的语气,萧锦芸的心颤了一颤,可随即又静了声。连自己身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都能得到真情,可她却什么哦都没有。她是不是太悲催了?老天,你为什么一定要开这些玩笑不可?
叹了口气,她的心倒是没什么大动静,反正要碎的都碎完了,顶多还有些玻璃碴子在刺痛着某些神经。
“怎么一大早就这样没精神?”
“有吗?”只听声音,萧锦芸就知道来人是谁。在这个院落里能笑得这么大声的,也只有那个让她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的混蛋了。瞥了他一眼,她也不笨,立马就知道这其中的猫腻,看了昭儿一眼,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天。
昭儿感受到那抹目光,也愣了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时待她温柔如水的江南女子心思竟然如此细腻。那她的纯真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别说了,若是假的,那她就太可怕了!她以前懂的时候至少还会装作不懂,现在这副样子到底摆给谁看啊?
“有一点。”秦逸风坐在她旁边,拉过她的手,轻轻皱眉,放在手中揉搓着,一边说道,“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手都冷成这样了还出来,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贪玩。”
同样的话,她好像听谁说过。这样的暧昧还没有沉浸下去,她急急抽回自己的手,满脸冰霜:“我没事。”
这下子秦逸风已经断定了心中的想法,他璀璨的眼眸一片脉脉地注视着身边的人,许久不言。
被他看的全身发毛,萧锦芸终是忍不住侧首冷言:“看够了没有?”
“我曾经也这么问过你,那就用你的话来回答你就好了。”他笑着回答。虽然是很灿烂,但却隐含着一抹苦涩。
微愣,那个时候还是在颜府吧……该死,她怎么又想到那个地方了。眼神猛然一滞,撇过脸去,她再不应声。
“再过几天是中秋节,想看燃灯吗?”秦逸风不再追问她是怎么想的,装作不在意地说道,眼底却闪过一道什么。
“燃灯?”萧锦芸微微抬首,她是看到有些书上介绍过,古人中秋有燃灯的习俗,只是在现代的社会里由于各种限制,她每年也只是吃吃月饼,赏赏月亮罢了,如今得知这里也有燃灯的习俗,倒是来了兴趣。波澜不惊的心思微微有了些起伏。“嗯,看看吧。”
片刻的小喜悦闪烁过后,一切终归于平静。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即便是再怎么不如意的事情发生,她也能够做到一笑而过,然后对自己说一句没事。可现在呢?似乎头顶就是永远照不到心底的日月轮回,心上永远是黑色的一片,她想牵强地笑,但脸上还是浮现不出任何笑容。
秦逸风寒暄了几句,被一名下属打断。萧锦芸见过他好几次,似乎是他的心腹。他们之间的秘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他,与她无关。她不想再和任何与这里有关系的人牵扯上一些关系。她要没有任何遗憾地回去。转身进了屋,她连继续待在院中的心情也没有了,忽然间困的厉害,最近这些状况已经好了不少,别人都是春困,可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能睡。
“昭儿,你也下去休息会儿吧,不用一直看着我。”吩咐了一句,她向内侧躺着,头一着枕头就陷入了梦境。最近,真的很累。
昭儿看了一眼女子的背影,眼中带了些怜惜,随后轻轻关上房门,朝向秦逸风。
“今天的药量下了多少?”他问着,声音没有方才与萧锦芸谈话的温柔,冷如冰水。
“半个时辰。”昭儿垂首回答着,向来在所有人面前都少言,而且对上头的命令从不加多问的她这次却破了例,“教主,为什么昨晚要让她们说那些话?明知道这样对她会有伤害,还是义无反顾。”
秦逸风显然有些诧异她会问这个问题,当初选择她到萧锦芸身旁来,就是因为她够冷血,他相信她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包括她。可是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发展得不如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也难怪,那个女子本身就有着一种常人无法抵挡的魅力,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你的眼球,让你再也移不开眼。
昭儿没有得到答复,以为他不会告知的时候,却听见他叹息的声音:“因为我不能放手。长痛不如短痛,这些天你照顾好她的情绪就可以。”
微微点了点头,她也不追问。关于情爱的事情,她不去接触。当她接二连三失去亲人的时候,她就知道情这个东西有多么可怕了。更别说是让人疯狂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