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她,感觉到她的呼吸微弱地喷散在颈间,白易加紧了脚下的步子,他不想让她有事。只要有这一个信念支撑他,那就足够了。
“芸儿,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他担忧的神色跃上脸颊,汗水和冰雪融水相交织着,衣衫已经全部湿透。
白茫茫的雪地里,当那间小小的木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欣喜地笑了,像是珍宝失而复得一般,欢颜不必多说。
点起烛火,燃着柴,温馨的屋子暖暖的照在心田,他犹豫地看着女子憔悴的容颜,踌躇地为她脱下衣物,又将她抱入浴桶,随着那温热的水游走全身,望着她脸色渐渐红润,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收拾好一切,女子的安然无恙让他不禁弯起嘴角,换下潮湿的衣物,他静静坐在床边,静静地这么看着。他真的受不起再失去她的痛苦了,她要讨厌就讨厌吧,他不会再离开她一分一秒。
躺在她的身侧,将她拥入怀中,甜蜜蔓延心头,喜悦,不言而喻。
……
白易很少睡的这么熟,连雪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也不知道。睁开眼睛,在一室的温暖中,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身边那个还在沉沉熟睡的可人儿。他的手臂被她枕的发酸,却丝毫也不动弹,他不想扰了她的美梦,那勾起的弧度在诉说着她的好心情。也许只有在睡梦中,她才会这么温顺吧。有些贪恋她的温柔,他拥紧了她,任由她柔滑的长发落在他的胸口,心脏的地方,他只留给她。
微微皱起秀眉,萧锦芸感到身边的温暖,下意识地朝那方向挪了挪,这鬼天气,冷的真是可以了。是因为在山里的缘故么?正想着,她小巧细致的脸颊已经贴上了那片温和的地域,连手臂也无意识的抱住了那人。顺地,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帘猛地睁开,却见男子含笑讶异的眼眸。
吃惊了一下,她迅速推开他坐了起来,没有梳理的发丝散乱着,她咬紧唇瓣,眼神躲避似的看向别处。
“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白易不知她是否在为这个而担心,刻意地解释道,“你全身湿透了,我怕你着凉,所以帮你换了衣服,还有……”
“谢谢。”萧锦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打断他的话。
冰天雪地里,那时的呼唤无疑是她所有的希望。就算再怎么迟钝,她也能够知道是谁在找她,是谁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她温暖,是谁把她带回,又是谁在暗夜里徘徊疑虑。可这不代表她能够忘记他对她的伤害啊。爱情和友情之间,始终有着一条无法隔开的河,也许不深,但是够宽。
她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他没有丝毫过多的失落,只要她安好,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他站起身,淡笑道:“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做些吃的。”
他的贴心,他的苦笑,都让她心疼。他是白痴吗?笑得那么开心,偏偏眼中是那么落寞。这笨蛋……
“不想笑就不要笑。”萧锦芸沉声说罢,拉起锦被,把自己裹了起来,斜躺在床上,背朝着他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很冷,但她确定他听到了。那断断续续的关门声告诉她的。这样是很伤人,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断了,比较好吧?
身后没了声响,他消失在了屋内,这时她才仿佛察觉到了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继续沉沉入了梦乡。
其实,这是少有的天昏地暗,睡到头疼了才起身,这样的生活她几乎没有尝试过。今天,算是破了例了,由于一直不动,身上能感到各种乏力,不过最要命的事情是,她好饿!
披上了好几件衣服,萧锦芸鼓足勇气打开门,去接受那寒冷的温度,出乎意料的暖意回荡在厅堂里,即将熄灭的柴火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热烈,一旁靠墙而置的佩剑孤寂着。她微微垂眸,带了惭愧,他的剑是用来练武的,平日里,他很珍惜那把剑,可如今竟然用来砍树。如果被他师傅知道,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桌上摆放的小菜还残留着温度,这个时辰,莫非他是热了又热的?萧锦芸暗想着,脸上的冷意虽未退却,可心头已经抹上了千层愧意。不是她不想变变脸上的情绪,实在是无能为力,僵硬的脸部也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安静的就像昨天早上她在吃早饭一样,不过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放下碗筷,萧锦芸这才想起缺的是什么,是那人的目光,那深邃而又忧伤的目光。看向他住的房间,她犹犹豫豫地起身踱步上前,轻轻叩门。没什么的,她只是要道谢而已,这样安慰着自己,她心里平衡了不少。
无人应门!萧锦芸疑惑地又敲了两下门,他应该不会出去啊,剑还在这儿,难道不在屋里么?刚准备转身回屋,她恍然间听到了喘息声,甩了甩头,她暗骂自己太过敏感,可目光却未从门上移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推开门,冰冷的感觉扑面而来。不满地搓了搓手,她透过打开的狭小空隙向里张望。床上似乎是躺着人的。
她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忐忑不安地推开门向床边走去。一改往日的温和,他皱着眉躺在床上,脸色差得吓人。
“白易?”她试探性地唤着,却得不到他的回答。有些害怕得将手探上他的额头,好烫!
反射性地缩回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萧锦芸都快忘了怎么呼吸。他不是精通医术么?怎么还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猛地想起昨天,似乎他是把外衫给了自己的,然后……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可以不记得。其实,并非是她不记得,而是那个时候,某人正贪心地靠在某人的背上,直接昏厥了,哪里来得及见证这一切?
她比不上那些医学院的学生,碰到这种事情可以从容应对,立刻找到解决的方法,不过,活了十几年,她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最基本的解决方案她还是懂的。
用毛巾沾了些屋外的冰雪,湿润了一下,虽说她讨厌这寒冷,不过现在这情况迫在眉睫,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白色的细指冻得发红,她咬了咬牙齿,硬是挤出了毛巾上多余的水分,随后立刻回到屋内,替他敷在了额头上。
这里不是现代,有空调,可以控制室内的温度,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打开一个小口保持通风,在屋子的角落里生起火,与风吹的角度错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一些老人家都说发烧要用被子捂出一身汗才好得快,这不过是一种错误的认识,越来越热,那温度还怎么降得下来?她将白易的外衣脱了下来搁置在旁边,为他拉上被子,只盖了一层,然后去厨房烧了壶开水,等着那温度下降。
一次一次替他换着额头上敷着的毛巾,她的手冷了搓,搓了热,热了又冷,来来回回几次,却一言不发。喂他喝了几次凉开水补充水份,体温仍不见降下,这次她是真的急了。她以前从没照顾过什么病人,就算是她发烧感冒了,身边也总会有人照看着,没有人的时候也总会有感冒药和发烧药作为最有力的后盾。这里虽然也有“药”,可是好死不活的,她不会用!
坐在他的床边,她眯起了眼睛,困意袭上心头,睡神总是在不该来的时候来。“芸儿,就睡一下下哦。”她这么说着,趴在桌上闭了眸子。白天睡的够多,但忙忙碌碌的,早已消耗光她的体力。太久没有劳动,直接导致了这严重的后果。动一动都大伤元气。
肩头似乎什么东西沉了一沉,萧锦芸下意识地侧首,下巴狠狠地磕上了桌子,发出一阵响声。“嘶……”她猛地抬起头,手背不停地摩擦着下巴,想要减轻那份痛苦。点点阳光透进屋内,她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睡过去了。
急急地回首,那张床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脚下,正躺着一件白衣。是他的衣服,这个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捡起落下的衣裳,她皱了皱眉,一边往外走。雪化了大半,外面更是冷,不过还好,今天没有什么风就是了。
“你的身体还没好,别出来吹风,快回去吧。”看着男子站在雪中,她淡淡地说着,走过来,将衣服递交给他。
白易接过衣服,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凝视着面色依旧冷凝的女子,轻声开口:“芸儿,谢谢你了。”
“不用。”萧锦芸撇过脸去,毫不在意地说着,“你帮我的比这个多得多,而且,不是为我你也不会发烧。我不过是感激你才会照顾你,换了别人,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一句话说清了一切,撇清了一切,明明白白的缩短了就是:她所做的一切与风月无关。
白易扯了扯嘴角,她不再排斥他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