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想让这场对话继续发展下去,白易沉着声音道:“兰溪,你不用再磕了,明天就回去。”
兰溪停住了所有的动作,看着眼前二人的眼眸里,泪水不可抑止地滚落而出。
“哭够了没有?”萧锦芸丝毫也不怜惜的目光淡淡从她脸上扫过,凉意渗进骨里,“别在这里哭。”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回去了以后把你们在这里的消息说出去吗?”兰溪惨笑着问道。她从未想过,自己要用这种手段来实现一个并不算目标的目标。
“你这话倒正好是提醒了我。”白易笑了一下,头微微扬起,看似无害地问道,“兰溪,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在皇宫里的时候,你问我,我在研究什么吗?”
兰溪闻言,那番对话在脑海里回现,想抓住些细节,可是模模糊糊的,也不真切。猛然间,她突然想起白易提及的东西,瞳孔紧缩了一下,惊恐万状地看向他,吼道:“你不能那么做!”
“我只是正好缺个试验品而已。”白易敛了敛神色说道。
在多数情况下,他是个人人敬仰的神医,以救人为己任,但不代表他没有任何负面的作为。比如,他救人看心情,也许会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痛苦的死去,却不动分毫。拿人试药的事情他还没有做过,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做事向来凭心情,心情好的时候与心情不好的时候,人所做的决定自然不会相同。
他脾气很好,可是他也有他的忌讳。而这次,兰溪是正好撞在枪口上了。他尤不喜欢别人的威胁,正是幼时的一些经历,让他对这种感觉认识的更加透彻。
“白易。”萧锦芸有些着急地唤着,她并不清楚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从白易的话来看,应该还是半成品的药物吧?印象里,这个男子从不会把别人的性命当作玩笑。即便有些人告诉她过,他见死不救的事情,不过她所看到的白易,是那个为了病人想方设法研制药方,不舍昼夜的大夫啊。
他看见她担忧的神色,先是不解,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扑哧”一声笑了个满怀。不得不为她单纯的想法而感到天真,他亲昵地替她挽起一丝黑发,说道:“只是有人问我,世上会不会有忘情水,所以就尝试做了一下。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啊。”
微微松了口气,萧锦芸会心一笑,也不继续阻拦了。
兰溪见状,心知留下无望,但她不想忘记关于他的一切呵,而且,她离开的期限是明天,也就是说,只要她不喝下那个东西,她今天还是有机会的。想罢,她立刻说道:“公子,奴婢知道错了,还望公子手下留情。”
失去爱的滋味,是比心痛更难受的苦熬,整个胸腔都没了气力,这点当萧锦芸第一次失恋的时候就懂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侧首望向身边的男子,说道:“算了吧,让她离开就好,也别太难为她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白易应声,看向她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柔情,不似对待兰溪时的冷漠。
跪在地上的女子紧咬着唇瓣,心头千百般的难耐,凝视着萧锦芸的眸子里带着些愤恨,瞅着那面容,眼底更添了一种冷到极致的冰霜。就算她替她说了情那又怎么样?害她要离开的也是她,她这么做,还不是想让她守住这个秘密吗?
没有察觉到兰溪情绪的变化,也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退出房间的,萧锦芸只是像往常一样,但不可否认,她的心情的确因为那女子的即将离开而变得开朗。想到不用再面对着那张讨厌的容颜,心里拥有的喜悦还是可以谅解的吧?
白易在午后带着她出去走走,美其名曰散心,其实她也很明白,他不过是不想让兰溪对她不利罢了。
两个人是越走越远,以至于到后来来不及赶回去吃晚饭,然而,在野外吃着烤鱼,看着夜幕渐渐降临,带上那一星两点的装饰物,还是很有意境的。
结束了一切,他们才草草地往回去。回到木屋,自然是灯火灭了未点,看兰溪的屋子里似乎也没有亮光,大概是已经睡了。即便是再怎么厌恶一个人,萧锦芸也是蹑手蹑脚进去的,尽量不打扰到那人。做人么,还是有点自觉和素质比较好呀。
“芸儿。”在她将要开门的那一刹那,白易突然唤道。
“嗯?”黑暗中,她急急地回眸,黑亮的眼望进他的眼中,带着疑惑,不见他的后文,她忍不住发问道,“怎么了?”
“没事,晚安。”暗色的光线,她终究看不见他脸上的欣然。
那扇门轻轻掩上,他才回过神,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清香窜进鼻尖,白易疑惑了一下,挥了挥手散去那味道,径直走向桌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在烛光燃起的瞬间,他的目光自然也关注到了屋内另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他皱着眉头,不满地质问道。
最让他不得开颜的是她的装束,身前只是一抹红色的肚兜,她不冷吗?那眼中透露的信息,无疑是泄漏了她的心思。他也不是不问人情世故的仙人,怎看不出她的示意?
“公子,你回来了……”兰溪娇媚地说着,嘴唇一张一合间,将诱人的粉舌轻轻舔上唇瓣,微微颤栗的双腿间,那道神秘的地带时隐时现。
“出去。”他冷然地说着,在那眯起的瞳眸中,深色的怒火暗藏着。
她不死心地向前,直直来到他的面前,不知羞耻地快速牵过他的手,引领着他,用那大掌抚上光洁的皮肤。她的整个人贴上他的身体,腾出一只手来勾上他的颈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公子……奴婢美么?”
诱惑的言语,本对他无用的言语,此时却让他格外承受不起。不知为何,他想推开她的手,竟然揽住了她的细腰,甚至在向下面游走而去。他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麻地落下,身体像是僵硬了一般,动弹不得。
“公子……奴婢要你……”兰溪看着她难忍的模样,心头一怔,同样也是痛苦着,她都已经用药了,可他却还有毅力抵挡住她的诱惑,这样的结果让她失望透了。如果是换做别的男子,早已扑上来了。或者说,如果他面前站着的是萧锦芸,他一定不会这样反抗了……
如是想着,她心中更加酸涩,百味交加。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与廉耻,只为这一夜的锁魂,一夜的热情,以后的事情她可以暂且搁下,什么都不顾。
“你到底做了什么?”白易的手不再向下,比起她的妩媚,他更加喜欢那个时候萧锦芸的纯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他并不想让那边的女子知道这方发生的事情,他担心她会误会。现在他们这样的紧凑,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要把持不住。那抹香味……他狠狠瞪着她,低声斥责:“你竟然对我下药!”
“公子……”兰溪见计划被识破,也不狡辩,大大方方地承认着,将白嫩的手指在他的唇角旁反复摩擦,“奴婢是真的爱你,不要再拒绝奴婢了,好么?”
“滚。”白易低声怒吼着,心情越发不佳。
“公子。”她也不争执,却也不离开,只是那双手纷纷绕到他的身后,环在他的腰间。她在等机会,这媚药不比寻常,是宫中一位嬷嬷为报答她赠药而送她的,这效果么,更不用说。她不用做什么,静静等着就好了。更何况,她对她的魅力,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如她所愿,他的气息越发紊乱起来。就算钟情于另一个女子又怎样?被人下了媚药,他心中的苦也道不尽呐。意识渐渐迷糊起来,他眼前的人不停地模糊,竟像极了心上人的面目。该死的,他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否则也不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药。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让人无措。白易清楚,再怎么下去,或许他真的要犯错,狠下心来,将右臂绕过她的身体,从腰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刺上了大腿。
血在空气中喷涌,血腥的味道肆无忌惮地蔓延。听见他的闷哼,兰溪惊慌地抬眸,只见他的脸色不佳,再一看他腿上的伤,她顿时慌了神,忍不住尖叫出声。
“闭嘴!”他怒喝道,咬着牙将匕首拔出。
“为什么?”兰溪捂住唇瓣,惨白着脸问道,“为什么你宁愿这样伤害自己也不碰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哪里都比不上。”白易随手擦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迹,指着门的方向,低低地命令着,“出去,别让我再说一次。”
对他的冷酷无情,兰溪已经没了办法。她就算做得太多,连他的一个回眸也换不来。究竟是错了,她还是错了一步。或许,当初爱上他,就是个最大的错误。
不经意间,门突然在寂静的夜里被叩响,紧接着是女子清冷的声音,掩着一丝的焦虑:“白易,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