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莲道:“渺渺残生悲黄楼,英雄到头多孤独。我看万雄山庄的亭台楼阁多是黄的,只是渺渺残生让人不解。”
李巷陌大约把洞内发生的一切向她讲述了一遍,薛明莲叹了口气道:“前辈可谓爱才如命了,他能用自己的最爱和性命换你的命,你就更应该为武林除害了。这英雄到头多孤独,前辈与蟒为伴,看来他此生多寂寞,是很孤独的。”
李巷陌道:“前两句如此一解,那惊梦一觉三生悻,若遇白发莫回头两句,我看找到那个白发人,就可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薛明莲道:“惊梦一觉三生悻莫非说的是我?”她说到此,不由得脸色绯红。
李巷陌惊问道:“怎么解?”
薛明莲道:“刚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白衣人对我说了四句。”
李巷陌忙问道:“哪四句话?”
薛明莲抿了抿嘴道:“香魂名扬飘四海,褚山一振山岳聚。深闺一舞留佳婿,后院冰魄留冥灵。”
李巷陌道:“看来杨前辈他们不在万雄山庄,我们得速上褚山,只是没人易容,恐怕难以混上山去。”
薛明莲低头道:“那就让我给你易容,我们就扮成夫妻俩,拿着图裂纹的请柬上褚山去。”
李巷陌道:“我看不用请柬,听说终南山有一对夫妇,神出鬼没,经常打抱不平,大约有七旬左右,头发斑白。他们听到此事,定会上褚山去。就算看热闹,也不会少了他们。我还听说此次他们绝不会去,因为有这对小夫妻替他们去了。”
薛明莲啐道:“谁是夫妻来,油嘴滑舌的?”
李巷陌道:“我是说假扮的,你可别当真。”
薛明莲道:“虽然不是老夫妻,我们也得扮得像一点。”
李巷陌道:“那好,那对夫妻有个外号,叫……”
薛明莲不理他,脸扭向一旁。
李巷陌道:“你怎么不问?”
薛明莲用手弄着裙带道:“从你嘴里出来的没有一句好话,我不爱听。”
李巷陌道:“这对夫妻的名头可响了,你没听过?江湖上的朋友因为他们善使流星锤,送了他们一个雅号,天凤双锤。”
薛明莲听了,掩嘴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听的名号,天凤双锤,多难听的名字?”
李巷陌道:“你听过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吗?当年刘纪念就有点司马相如的意思,凭借一个流星锤,就赢得了福三娘的青睐,不顾福万华的阻扰,和他结成秦晋,江湖武林传为美谈。一提到两人,就会拿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和他俩相比。”
薛明莲抿嘴道:“我可听说是刘纪念死皮赖脸的缠着福三娘,后来没办法了,福三娘她爹才说你要是胜了我的流星锤,女儿就嫁给你。谁知道刘纪念果然有两下子,赢了福万华,福万华垂头丧气的说‘女儿嫁给了你,就像鲜花插到了牛粪上一般。’你猜刘纪念怎么说?”
李巷陌摇了摇头,薛明莲笑道:“刘纪念说‘我是泡牛粪,但也是与众不同的牛粪,要不怎么能娶了你家的小姐。’差点没把福万华气死,但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只得将女儿嫁了他。”
李巷陌一瞥薛明莲的秀媚道:“好好的一桩婚姻,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薛明莲道:“我听人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哪天你也把我拐了去。”
李巷陌慎重地道:“你可别瞎说,我和你才认识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肝胆相照吧!再说你我身份有别,我可是天下人人追杀的,比不得你。”
薛明莲的脸色转得冰冷地道:“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我在你面前是那么高贵得不能触摸吗?”
李巷陌摇了摇头道:“没有。”
薛明莲道:“不说了,快赶往褚山吧!万雄万想不到我们不在万雄山庄救人而跑到了褚山。”
李巷陌道:“好,赶快离开万雄山庄,找个客栈易容。”
薛明莲伸出手来道:“拉着我,我感到安全。”
李巷陌握着她的手,心里千百遍地说:“我可不喜欢你。”但他自己知道,已经对她产生了感觉,他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自己的那颗心。
两人拐过几处拐角,避开万雄山庄守夜人的视线,奔出庄门,幸好无甚阻碍。刚下得庄来,李巷陌道:“刚吓坏我了,万雄山庄那么多隐士高人,他们定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可并无一人追出来。”
薛明莲道:“你是说他们故意让我们离开,然后派人追踪我们。”
李巷陌点了点头道:“万雄不会是傻子,他在洞口命令他的手下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不是出来得太顺利了。”
薛明莲冷笑道:“我们快找个客栈,易了容,他们定想不到我们直接上了褚山,还是一对老夫妻。”
她说完,脸色一红,黑暗中,李巷陌看不到她的表情,才免了那种窘迫中的尴尬。
李巷陌提携着她的右臂,并肩在庄下的落叶林中疾驰。他想起了剑都峰下,那晚轻身功夫使得不到家,险些挂在树上下不来。想到了顾盼怜,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忧郁,都显现在李巷陌的脑海里。
李巷陌瞅了一眼薛明莲,月色下,多么的柔美。仿佛世间再没了别人,只有两人穿梭在密林之中。很快地,两人惬意地穿出丛林,经过一片平原,曙光初现。
一夜的劳碌奔波,两人都是否有些疲惫,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李巷陌走到客栈门前,朝酒旗上一望,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凤凰酒楼”。
薛明莲盯了他一眼,脸色由白转红道:“昨晚的凤凰不期在此一遇。”
李巷陌笑道:“可我既不是司马相如,也不是刘纪念。”
两人正说笑时,店小二迎了出来道:“两位客官,你们来凤凰酒楼算是来对了,多般配的一对儿,进了我们凤凰酒楼,包管你们满意。”
薛明莲偷眼瞥了李巷陌一眼,见他满面通红,红晕直烧到了耳根。
抿了抿嘴道:“给我们来一间上房,再给我们准备两匹快马,不少了你的好处。”
店小二忙应了一声,李巷陌却急了道:“小二,要两间上房。”
店小二道:“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凤凰酒楼住的都是相好的。小的看这位姑娘貌美如花,与客官可是绝配啊!”
薛明莲捏了李巷陌的手臂一下,朝店小二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是夫妻,你就带我们去看看房子,最好是朝阳的。”
店小二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道:“绝配,从来没见到如此恩爱的一对小夫妻。”店小二赞不绝口地将桌布往肩上一搭,引着两人朝二楼走去。
两人随着店小二进入酒楼,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两人的身上。薛明莲伸手挽住李巷陌的臂膀,掌柜的忙从柜台山迎了出来,笑不拢口地道:“两位客官大驾光临,为小店增辉不少,小二,好好照顾两位客官。”
李、薛二人朝掌柜的微微一笑,在众人的余光中冉冉升上二楼,进入客房。
转过一条长廊,来到最东面的客房。店小二停下来推开房门道:“两位客官,这间比较适合两位,两位要点什么,小的马上去为你们备了来。”
薛明莲走进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还好,有上好的酒菜尽管上来,我俩绝不短了你的酒钱,记得给我们备两匹快马,谁问也不许说起。这是十两银子,给你使费的。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店小二千恩万谢的道:“小的明白,我们这里有三百年的陈酿,两位喝了一定嘴里留香,流连忘返。”
李巷陌扯了薛明莲一下,示意他自己不饮酒。谁知薛明莲道:“相公堪称能饮,今日我要与你较量一下酒量。小二,陈酿都上上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将房门掩上道:“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办。”
待店小二去后,李巷陌皱眉道:“你可知道我从不饮酒,可你偏偏要了很多酒。”
薛明莲朝他诡秘的一笑道:“我自有用处,告诉你,我睡床上,你睡地下,可不许偷看。”
过不须臾,店小二将一切备办停当,吩咐杂役人等送了上来。薛明莲道:“你们下去吧!有事我再吩咐你们。”
众人应了声,退了下去。
薛明莲笑道:“相公,来,尝尝凤凰酒楼的陈酿。”
李巷陌将头一扭,做个不饮的姿势,暗想:“秋菊怎么有些反常,是不是巨蟒的毒雾还残留在她身上。”
薛明莲道:“你不饮也得弄成满脸的酒气,要不然怎么骗得了众人的目光。”
李巷陌听她这么一说,暗自掌嘴道:“该死。”
李巷陌道:“那听你的,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你可不能喝醉了。”
薛明莲冷笑道:“我喝多少关你什么事,告诉你,为了不让你睡地上,我们轮着休息。你既不饮酒,就先吃点东西,填了肚子,睡你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