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充斥整个小谷,谷内的蝙蝠不停的窜飞,撞壁而死。李巷陌想不到此人功力如此之强,要是内力稍有不济,便像蝙蝠那样死得惨不忍睹。
李巷陌见她笑毕,满面杀气,顿时将整个脸庞衬托得像鬼魅般可怖。雨如注地灌在三人的头上,它不能将腾腾的杀气洗去,不能将仇恨的火花浇灭,更不能将一颗复仇的心软化。
那人矗立在雨中,哪怕只有一只脚,可她站得不谁都还稳。她将双掌运足十二分的力道,她知道,只要拼足内劲,逼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对接一掌,他定会被自己的掌力震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她朝李巷陌冷冷地盯了一眼,那种眼神,那种充满怨怼的目光,那种让人一见毛骨悚然的冷漠,是恐惧,是悲戚,更是无比的心酸。
她要是知道不该把仇恨的火焰燃烧到少年身上,她要是知道少年同样学得了她体内的神功,她要是知道那一掌下去伤得是自己,她绝不会那么傻,绝不会拼尽全身的力气和他对那一掌。
但听得山石崩裂的碎响,两人同时飞出了几丈。
薛明莲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幕惨剧,奔向了从石壁上滑下的李巷陌。
她泪眼朦胧,惺忪地望着口吐鲜血的李巷陌,扶着他叫唤道:“巷陌,巷陌,你……你……”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在人前哭过,可就在此刻,她再禁不住心中的担忧和眼里晶莹剔透的珠光,她不能再失去一个人,一个自己深爱着的人。
李巷陌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理他,吐了几口血后,便随她叫破喉咙他也听不到。
薛明莲抱着他的身体,在雨中哭泣。
雨珠和泪花胶合在一起,很快地,山洼里积满了水,将她二人淹没,只剩下头在外面。薛明莲不想挪动半步,抱着自己心爱的人,依偎在他的身旁、在他的怀里,既安全又舒适。
可此刻的她,只有深深的痛,只有刻骨铭心的撕心裂肺的苦楚。回想着龙虎帮,回想着被困山顶的爹爹,回想着心爱的人的音容笑貌,自己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僵硬的尸体,躺倒在自己怀里,难道自己只能有痛,没有片刻的欢乐,没有丝毫的温情,没有几分的呵护?
她抬头吮吸着如丝的雨,仰天悲啼。
渐渐地,水淹到了自己的头部,她尽量将李巷陌的头抬起,不让他喝到些许的浑水。
她唤着他的名字,一声悲鸣,倒在水中。
当她呢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石洞内,石洞里生着火,火花荜剥地跳个不停。她四下寻找李巷陌的身体,焦躁地道:“巷陌,巷陌,你在哪里?”
她想站起身来走动,可刚站起来,摇晃了几下,就倒了下去。陡见一人将她扶起,慢慢的将他放在石塌上,那轻柔的声音道:“我没事,你需要休息。没想到前辈也会无我神功,只是她不知道我也会,而且还会自动疗伤。”
薛明莲坐起身来,拍打着李巷陌的胸脯道:“你吓死我了,你当时那样子?……”她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扑到李巷陌的怀里,尽情的痛哭,她的哭,或许是高兴的哭声。
李巷陌安慰地道:“我还要到西湖去向你爹爹提亲,我绝不能现在就死去,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薛明莲哭了半晌,才问道:“老怪物呢?她怎么样了?”
李巷陌哽咽着道:“是她救了我们,可她,她却驾鹤仙去了。”
薛明莲恨恨地道:“她会好心救我们?”
李巷陌道:“她临终前和我讲了她以前的好多故事,她说她是褚山道人的结发妻子,可她不爱褚山道人,她爱的是褚山道人的同门师弟天山雪叟,两人曾发誓要终身在一起。可没想到,发誓后不久,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寻遍大江南北,找遍天下每一个角落,可都没他的讯息,一气之下便嫁了追求自己的褚山道人。可嫁给褚山道人后,她发现了一个大的秘密,那就是剑青云的死与褚山道人脱不了干系。”
薛明莲一震道:“曾听爹爹说,剑青云是个武林奇才,突然间死去,为当时的武林群雄所猜疑,但是九转剑派内部的事,无人过问也无人敢管。”
李巷陌道:“我还要感谢前辈帮我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后就可随意使出无我神功的奇功了。”
薛明莲道:“恭喜巷陌哥哥。”
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忙低下了头。
李巷陌见她娇羞的样子,越觉她可爱,逗她道:“这话我爱听。”
薛明莲晕红着脸,转移话题道:“江湖传言中,不是只有剑青云和天山雪叟才会无我神功,怎么我见前辈最后和你比拼内力时所使的也是无我神功?”
李巷陌道:“前辈说‘当年天山雪叟曾送她无我神功的内功心法,希望日后成亲时都会无我神功。’她还说‘知道褚山道人的奸计后,想给师父报仇,却被褚山道人知道,他不顾结发之情,将我骗到悬崖边,推我摔下山谷。一条腿就这样被废了,我发誓要再上褚山,找褚山道人报仇,可无论怎么修炼,都上不了褚山。’”
薛明莲不解地道:“那她同你师父令狐雪云又结下了什么梁子,逼得她对你下此重手?”
李巷陌道:“她说曾被师父扇了一耳光,至今还记着,所为何事,她也没提起。”
薛明莲道:“定是你师父揭了她的什么疮疤,才让她痛恨你师父比痛恨褚山道人多些?”
李巷陌道:“也许吧!她让我在谷中找到无我神功的心法,再上磨盘山,求无尘道人下山作证,将褚山道人绳之以法,为武林除害。”
薛明莲道:“此事和无尘道人又有何干?多年的陈年旧事,他会出山来勾起这些旧恨添新仇吗?”
李巷陌道:“她说只要我上天刀门,请得地孤老祖的法杖,无尘道人便会主动下山,了结此事。我们赶快找到无我神功的心法,上山救你爹爹。”
薛明莲道:“前辈说心法放到什么地方了吗?谷内雾大,恐怕难以找见。”
李巷陌道:“她只说留待有缘人,如果我能找到,就必须帮她除掉褚山道人。”
薛明莲道:“没想到老妖婆还很阴,不想给就算了,还故弄玄虚。我知道你也想查清九转剑派几十年前的事,那就赶快找吧!”
李巷陌叹道:“不是我贪恋心法,没有它,我们也休想上山?你好好休息,我找找。”
薛明莲不解地道:“难道我们要从原来掉下来的地方爬上山去?”
李巷陌点了点头,朝洞内四下一望,见没有可藏心法的痕迹,心忖:“前辈会将心法遗失在什么地方呢?”
他忖完,慢慢的走到前辈的墓旁,心情沉重地道:“如果前辈愿将重任交付与我,就请前辈显灵,让我尽快找到心法。”
薛明莲扶着乱石,走了过来,显是两人在比拼内力时被震得不轻。李巷陌忙道:“不是让你休息吗?你又跑来?”
薛明莲忍住疼痛道:“没事的,我们一起找。”
突然,薛明莲娇喝道:“小白兔。”
李巷陌朝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见一只小白兔,见了两人,慌忙朝原路跑了回去。李巷陌快步跟上,可到了石壁下,不见了白兔。
李巷陌奇怪地道:“明明见它到了这里,却又跑到了什么地方?难道这里有洞?抓住兔子,可免去一餐饥饿。秋菊伤得很重,也可以给她补补。”他这么想,情不自禁的伸手朝乱石块里抓去。
他慢慢的将石块搬走,忽见白兔往石块里层钻去。李巷陌大吼一声道:“白兔哪儿逃?”说着,很快地将一堆石子搬完,可不见了白兔。正自懊恼,手好像触到了一件软的东西。
李巷陌心里一喜,往下一探。
见是一个黄色的绸布的小包裹,他握在手里,正要打开,忽听薛明莲道:“慢着。”
李巷陌望着她,不解地道:“你看到了什么?”
薛明莲道:“小心头暗器。”
李巷陌顿得提醒,道:“我都昏了头,要不是你提醒……”他还想说什么,薛明莲已来到跟前道:“将包裹放地上。”
李巷陌将包裹放好,陡见薛明莲手一伸,抓住一块巨石,朝包裹砸去。
李巷陌一惊道:“你疯了。”抢身接住石块。
薛明莲见他侧身攻了过来,自己身子一旋,翻转一百八十度,伸手又抄起一块石头,朝包裹猛砸。
李巷陌见她出招之快,远比在西湖船坊时同拓拔云过招迅捷。当下也不留情,一招龙啸九天抄了过去。
薛明莲见他出招来得比自己还快,双掌运力,直拍向包裹。李巷陌不知她为何要毁坏包裹,拼力力救。陡见她掌风扑来,心里一急,一招脱手而出。
薛明莲不知他真要出招,猛见得迷雾驱散,如龙似虎般朝自己罩了过来,无论如何自己也躲不过这招,脸如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