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巷陌见重拳出手,身不由己,心里一阵惊惶,想收回拍出的一招,已是不能。
眼见得薛明莲香消玉陨,李巷陌强将七成功力逼回体内,只听剥的一声响,李巷陌倒贴在石壁上。
薛明莲见状,心里一阵冰凉,奔了过去。
薛明莲泣道:“巷陌,别吓我。”
她扶起滑在乱石堆中的李巷陌,泪水不自禁地从眼帘流向面颊。
良久,李巷陌笑道:“我最喜欢看你哭泣的样子。”
薛明莲没想到李巷陌是在戏弄自己,原来他没事。猛地朝他身上一记重拳,幽幽的道:“以后不许吓我。”
李巷陌傻笑道:“再不敢了。”
薛明莲道:“快打开包裹。”
李巷陌奇道:“刚你不是不让我打开吗?”
“刚才是想看看里面是否有暗器之类的东西,我又不与你抢内功心法,瞧你激动那样。”她说完,转过身去。意思是我整个人都将是你的,我又怎么会夺你的心法?
李巷陌道:“你现在又怎么知道里面没有暗器?”
薛明莲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打开,我打开。”
她走到包裹前,伸手抄起,一层层的剥开。李巷陌走到她跟前道:“奇怪,一本心法何必包得那么严实?”
他猛地见一物从包裹里飞射而出,喝道:“快扔。”
薛明莲将身子一偏,那东西射向石壁,叮的一声,嵌了进去。
李巷陌呀道:“好险。”
薛明莲剥到第三层,揭起一张黄色的帛书,递与李巷陌道:“你看看这个。”
李巷陌接到手里,见写着几行小楷道:“无我神功自汉有之,我辈武林中人,多追求沉稳深厚,而忘义理,空有登峰造极之武艺,却无向善之心。心法源道德之经,明天地之义,有缘者得之。如若无缘,得此心法,唯祸害己身。万望我辈中人,锄强扶弱,维护武林之正义。心法由黄色包裹缠绕一十二层,免受损伤,恐为宵小所得,里装暗器一枚,以测其心。”
李巷陌看完,叹道:“无我神功心法至今才有人打开,难怪天山雪叟前辈和谷内的前辈都只能达到无我的境界才能施展内功。”
薛明莲道:“前辈尽可打开内功心法自己修炼,离开此谷,难道无我神功的心法很深奥?还是前辈们都受了祖训,不许打开?”
李巷陌道:“很有可能。”
薛明莲揭开第四层,讶然道:“一张无字的帛书。”
李巷陌接在手里,看了又看,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道:“继续剥开。”
薛明莲剥开第五层,吃惊道:“只有半截烧焦的帛书,同样没有字迹。”
李巷陌见她将帛书取出,接在手里心里打着闷雷,七上八下的。又见薛明莲剥了六层,什么都没有。李巷陌道:“上面写着心法就在最后一层里面,应该没错。”
薛明莲轻轻揭开最后一层,两人同时一呆,薛明莲摇了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李巷陌呆了半晌,喃喃地道:“我们在谷内呆了半天一宿,不知道山上怎么样了,这可如何是好?前辈告诉我找到无我神功的心法,定能上到山顶。可找到了,什么也没有。”
薛明莲叹了口气,焦虑地道:“走,我们回到洞内看看。”
李巷陌道:“还是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出口,我就不信这是个死谷。”
薛明莲叹道:“前辈功高莫测,在绝谷大半辈子,都没找到出口,我们又且能瞬间找到。你把那三张帛书给我,我们进洞内去看看。”
李巷陌递给她,满脸的失望。
两人走进洞来,趁着火光,白白的雾气慢慢向空中飘散。薛明莲坐在火堆旁,仔细地看着三张不一样的帛书。李巷陌见她瞧得仔细,不屑地望了她一眼,拨弄着火堆,让火星子四溅,在空中飞舞,结成美丽的莲花。
突然,薛明莲惊道:“巷陌,你看被烧过的帛书,透着字迹。”
李巷陌将信将疑地将头凑了过去,已大为吃惊。
两人对望了一眼,薛明莲道:“我们用碳把帛书抹黑,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李巷陌想不出好的法子,只得点头道:“好。”
他将火堆中的碳黑拔出,在冷雨里淋湿,递给薛明莲。薛明莲轻轻的将碳黑抹在帛书上,惊呼道:“果然有字迹。”
李巷陌见她抹完一片,上面赫然写着:“无我神功乃青阳子所创,希后辈能解吾本意者学之。”
薛明莲抹完一张,递给李巷陌道:“你边看边默记,运功试试看,不能再耽搁了。”
李巷陌点了点头,见上面写着:“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方达无我。因成修故,无所造作。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有德有道,而心无我,幻化虚渺,故达臻境。心诚故修身,燕掠而过,心无旁碍;念诚故修物,静动无常,而心不乱;意诚故修德,渺渺江川,心无悬河。武以德为尊,德以静为念,念以意为旨,意以无为而尊,无为以无我而崇。”
“修身养性,以备德泽。万念动而心焚,万意乱而神迷,意念俱无,飘然若仙。身处声色之境,心若无旁骛,气运于丹田,肺腑之有所感。心意念三之合一,是为至要。不备德行,乃不无我;不具品行,乃不无为;不心无念,乃不无事,不身具色,乃不无味。是以养意念心志,方为无我,修以其道,如坐云中,万物莫能敌。不与之争,是争也!”
李巷陌看完,默记两遍,似觉不出什么道理,与体内自身的无我神功并不相容,心法只不过是些修养心性的法门,怎会与内功扯上关系?但他还是细心的记住心法,又见薛明莲将被烧的半张帛书抹好,递了过来。他伸手接住,将刚才看的递在薛明莲手里道:“看了半晌,只不过是些修身养德之法,与内功没有半点联系,我看多半是假的。”
薛明莲道:“无我,无我,本是道家修习的武功,既出于道,定以清静无为为要。只有达到无为,方能无我,心静神宁,修炼才有效果。依我看,心法不假,只是要真正理解其中的深意,恐怕很难做到。”
李巷陌道:“不管怎样,先记住再说。”
他往下望去,只见半张帛书上写着:“为武日益,为法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内功常以无我,及其有我,前功尽弃。”
再往下看,却是被烧焦了的地方,隐隐见着两个字“无我”。李巷陌心里暗自纳闷,无我神功的心法,不是道家平日里念的心经么?它能成为无我神功的心法,那定有其妙处,只是自己一时不能悟透,不明白其中道理。
他默念着心法,渐渐的进入无人之境,忘却了所有。心里只有无我神功的心法和它的招式,它的每一招幻化成许多式,每一式又有很多令人难以揣摩的细节,要不是心无所碍,绝不能看出其中的奥妙与破绽来。
李巷陌顿时惊喜道:“心法只不过是教人心静而后思,没有杂念,没想到任督二脉打通后,无我神功的招式会在脑海里自动闪现?”
薛明莲道:“无我神功并非轻身功夫,我们怎能上山去?”
李巷陌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会《玉玲剑谱》的心法,虽然悟不透其它两套剑法,但能将它当作轻身功夫的心法,再加上无我神功的强大功力,我们就可以上山去。没有无我神功护体,很难上山。”
薛明莲道:“那你赶快记熟,我相信有了心法,你体内的真元之气便会发挥作用,这样一来,便可减少领悟的时间。”
李巷陌盘膝坐下,一坐坐了三个时辰。薛明莲拨弄着火堆,焦急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李巷陌,担心他急于求成,练功走火入魔。眼见他头上冒着白气,与雾气相撞,丝丝作响。
薛明莲望着两股不同的雾气,相互排斥,而后又相互融合。她想不到无我神功竟如此神奇,不但能将彼此互不相容的事物联系到一起,还可以使自身的功力增加。猛听李巷陌一声喊道:“我们走。”
薛明莲的身体也被李巷陌带起,飘在空中。
李巷陌柔声道:“抱紧我。”他伸手抓住掉下深谷时的滕条,借力驰上山去。
薛明莲站在山崖边,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道:“要是没你的无我神功和轻功,就算有粗两倍的青藤也会扯断。”
李巷陌低声道:“你听。”
薛明莲听了一会,道:“定是杨前辈他们救爹爹不成,被围起来了。只可恨我们掉到了深谷,才让计划落空。”
李巷陌道:“走,我们看看去。”
两人快步沿着山路,奔上褚山顶。
李巷陌忙让薛明莲伏到有株矮树丛下道:“未看清虚实,我们不得出手。”
薛明莲放眼望去,见杨鹏同金素门一行弟子护着爹爹,被百余门派的好手围困在昨日大宴的地方。她纵身一跃,正想驰进圈内,去救爹爹。没想到李巷陌把她拽住,轻声道:“不能去,去了不但救不了你爹爹,连我们也中了他们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