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闻一声清亮的啸声传来。李巷陌朝场中的众英雄一扫,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一飘身,落到袁砍刀身前,双手抱剑道:“本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是醉梦大侠,那我就是逍遥公子,敢与我一比么?”
袁砍刀斜睨他一眼,道:“逍遥公子,好狂妄的口气,尽快出招。”
那少年左手一引,捏个剑诀,右手长剑出鞘,恍的一声,一剑刺向袁砍刀的左肩。袁砍刀见他出剑干脆利落,不敢怠慢,左手拳一出,右手扑上夺他手中的剑。少年见他来夺剑,身法飘动脚下一滑,从他的胯下钻了过去。袁砍刀欲重拳出击,可又没他灵动自如,又皆喝了酒,只能使出醉拳。少年见他一歪一抖,长剑回刺他的眉心。袁砍刀伸二指夹住少年的长剑,用力一扯,少年内力不济,将剑脱手。袁砍刀一个踉跄,眼见着便要栽下台去,谁知他用脚尖勾住高台,硬是定在原地。正要翻身直上,忽见少年用脚踢着自己的脚尖。他怒喝一声,脚尖不停的在高台上滚动,左手换过右手手中的长剑,用力插进高台,腾身一跃,几个兔起鹘落,落回高台。
袁砍刀见少年武功平平,倒有几分鬼机灵,显些就吃了大亏,上了他的当。当下不再给少年出手的机会,一招紧是一招的拍出,少年见他越攻越狠,飘身驰下高台道:“本公子不陪你玩了。”
众英雄见他被一个少年戏弄,不禁哈哈大笑。袁砍刀却神色凝重,不出半句话。
薛天刚又道:“还有谁?”
陡见一人,缓缓走上高台道:“在下阳平,领教阁下高招。”
袁砍刀见他不带兵器,暴目瞪着他道:“你使什么兵器?”
阳平冷笑一声道:“在下忘了,你是醉鬼。人家北国的醉梦大侠酒不醉人自醉,没想到你是酒醉人也醉。在下使的是暗器,你可要小心了。”
袁砍刀冷喝一声,大骂道:“老子……老子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几粒破珠子儿,想吓倒老子,出招吧!”
阳平左手一兜,右手一扬,只见几粒铁珠飞卷过去。袁砍刀左边一闪右边一避,伸嘴去接住阳平射出的暗器,就像猪嗅东西一般。令在场英雄大开眼界,又是笑语连天。
阳平气得青筋暴涨,没想到自己的成名绝技,被他这么轻易两下接住,又惭又愧,走下高台。
袁砍刀大喝一声道:“酒,酒。”
早有两个童仆,提着葫芦,递给袁砍刀。袁砍刀边喝边在高台上四处穿梭,大伙都担心他会从高台上摔下,转眼间也斗过七人,袁砍刀越斗得兴起,索性酒不离口,和人交起手来。
李巷陌只见他每出招时,都讲求一个快字,上场的人都是功夫不浅的好手,可在几招之内便败下阵来。余下再看不出他的招有什么诡异。
不多时,已有数十人上场比试,都垂头丧气地掉下高台。论说这样的车轮战术,累都得把他累死,可他越斗精力越旺盛。
在场众人越斗越怕,直到下午,再没人敢上场比试。李巷陌轻轻飘上高台,呵呵一笑道:“在下曾阿狗,久闻醉梦大侠名扬四海,百闻不如一见,不知阁下原不原与我这俗不可赖的人一比。”
有人认得李巷陌的,见他背着惊天神剑全场惊呼道:“醉梦大侠。”
薛天刚颤声道:“可是李巷陌。”
李巷陌道:“正是。”
薛天刚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道:“孩子,你来晚了一步。”
李巷陌一怔道:“薛伯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见秋菊她?”
薛天刚老泪纵横,朝场中众人看了一眼,道:“你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巷陌随薛天刚进入内厅,薛天刚将门闭上道:“菊儿听说你在魏国做了驸马,怏怏不乐,得了一病,已于昨日去世了。”
李巷陌听罢一惊道:“我在大都,日夜想回大宋,可拓拔宏派兵看守皇城,不让我离开。前些日在乱军中捡回性命,飞奔南来,没想到……”他说着,不禁捶着自己的头,暗自责备自己,要是早来一天,她就不会离我而去。
薛天刚叹道:“我是照她吩咐,贴出告示,希望有人能将此信传达到你的耳中,谁知道她竟胡思乱想,得了怪病。”
李巷陌哽咽着道:“我在大都,内外不相闻,又怎能有人送达信息?都怪我不好,是我来迟了一步。”
薛天刚摇了摇头道:“这也不怪你,我知道菊儿的性格,她外表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也是命中注定,你也不用太难过了。”
李巷陌道:“她现在在哪儿?”
薛天刚道:“随我来。”
李巷陌随着薛天刚进入后院,来到薛明莲平日住的地方。薛天刚道:“我怕今天众人要见她一面,所以还没盛殓,给她嘴里含了金沙,尸体不会腐烂。”
李巷陌望着她消瘦的身体,只剩下皮包着的骨头,不禁泪眼模糊。可他没有徐梦婷死时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但也让他消受不了。
薛天刚叹道:“你也别那么难过,外面还等着收拾残局,你去把那醉汉打败,也好为菊儿择日发丧。”
李巷陌点了点头,薛天刚道:“如今变了家国,恐怕你还不知道,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绝城子道人死得有些冤枉。”
李巷陌道:“多谢薛伯父提醒,巷陌这就去。”
薛天刚道:“多少给那汉子留点面子,也别做得太绝。”
李巷陌道:“伯父放心。”
随即走出后院,穿过大厅,来到高台之上,醉汉袁砍刀兀自嚼着葫芦,饮着酒。见李巷陌出来,喝道:“你是北武林的醉梦大侠?”
李巷陌冷哼一声道:“南北武林为一家,不分彼此,你什么人?敢自称醉梦大侠?”
“管老子什么人,打赢我,醉梦大侠是你,打不赢我,我就是醉梦大侠?”袁砍刀醉醺醺地道。
李巷陌道:“好,那我就见识见识你的醉拳。”
众人听说醉梦大侠要出手,都兴高采烈的鼓着掌。袁砍刀冷喝一声,左拳冲出,拍向李巷陌的胸脯。李巷陌一侧身,让过他攻来的一招,喝道:“看招。”
李巷陌知道他内力深厚,不愿用无我神功伤了他,右手由掌变拳,依袁砍刀刚才出招的招式,朝他劈出一掌。袁砍刀睁大眼睛道:“小子,学得倒挺快,再接我一拳。”
李巷陌听他拳字一出,拳风早已袭到自己面门,只得矮身一避。袁砍刀见两招落空,圆睁双眼,一腿扫向李巷陌的下盘,一手出拳攻击李巷陌的胸脯,使的乃是上劈下扫的妙招。
李巷陌冷喝一声道:“看我的。”
随即也是一腿扫向袁砍刀的下盘,一手拍向袁砍刀的胸脯,不过他的手出的却是掌。后发先制,袁砍刀被他一扫,几乎扫下台去。李巷陌得了薛天刚的指示,也不用力攻击,只是迫他认输。
可袁砍刀也是条硬汉子,死活同李巷陌纠缠,就是不认输。李巷陌见他越斗越是迷醉,伸出左手,拉他一把。谁知他却清醒得很,顺势朝李巷陌的腰间冲出一拳。李巷陌看在眼里,也不点破,等他拳一出老,顺手点了他腕关节上的穴道。
袁砍刀只觉手掌麻木,使不出劲。咆哮一声,斗大的力气望李巷陌身上一冲,只听几声噼啪震响,高台不远处的高墙被冲出几个窟窿。李巷陌暗道:“幸好躲闪得快,要是被他一拳捣上,自己非被他震个半死不可。”
众英雄见李巷陌即不出狠招攻击,也不拔剑,未免有些失望地道:“醉梦大侠,给他点颜色看看,看他还敢称南武林的醉梦大侠不?”
李巷陌右手一扬,轻轻迎上他的手,猛向后一退,将他拳里的力量化于无形,再用力回攻袁砍刀的左臂。袁砍刀清楚得很,要是这招被李巷陌使得实了,自己非被他震下台去不可。初时他还有点小瞧李巷陌的内力,待李巷陌往自己身上送力时才知道他的内力涌向自己,忙一缩身,将全部的内力收回。
李巷陌道:“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袁砍刀冷笑道:“小子,好狂妄。我就让你尝尝我的真功夫。”
李巷陌本想说一声好,可好字还没出,袁砍刀也攻出一拳。李巷陌只觉他托掌出掌若风烟,缥缈随风力如罡,拳风响处,虚无一片,迫得李巷陌不得不出招还击。
李巷陌道:“好利害的拳法,看我的。”随即一招老树盘根,朝袁砍刀推了过去。袁砍刀见他出招怪异,只是闪身回避。
李巷陌道:“我这招怎样?”
众人见两人一推一让,一避一躲,大为失望。本以为两人定是一场生死决战,没想两人像是游戏一般儿戏。袁砍刀不屑地道:“也只平平,看我的,秋风扫落叶。”
李巷陌见他一提左足,上下穿掌,平平的推出一掌,中途陡变成拳法,他出招变招之快,在场的人都伸长了舌头。李巷陌只觉凉风袭面,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扫掉一层。
他没想到袁砍刀会这么一手绝技,在场的人一声惊呼。李巷陌抬头望着袁砍刀,他的整个身子端坐在半空当中。
李巷陌脑子里突然一闪道:“不好。”身体被震得飘了出去,他要是下了高台,就算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