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巷陌离开交州后,计算时日,离冬月初三日不远,去望月领盟主坛乃势在必行。虽然毒性曾发作过几次,但运功抵挡一阵,还能克服。她不愿去杨柳长堤要解药,也不想再去打扰拓拔云宁静的生活,是自己害得她离开了高贵的生活,见着她心里总会愧疚。
每当毒性发作,他就会不停的扶在桌上咳嗽。自从和叶文秋在相思岩分别后,便再没见国她的身影。李巷陌不知道表姐见着他和李函偎在一起时会忍不住离去,不过现在的他不会再去想那么多的事,只想平平淡淡的做着每天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困扰。
走到每处,都会听到人们议论醉梦大侠,可他们又没真正见过醉梦大侠。行事不端的武林中人,害怕哪一天不小心遇到醉梦大侠,是以低头悄悄的议论,试图描绘出醉梦大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容貌,见着魁梧的人便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掩藏。但他们殊不知,醉梦大侠只是一个相貌平凡,身材瘦小的少年。存侥幸心理的人犯下重案后总是被他抓个正着,后来人们才发现,他背上背着柄惊天神剑,只要剑到的地方,作恶的都会被他严惩一番。人们都知道有一柄旷世无双的惊天神剑,见到剑他们便不敢再犯。
无数门派都曾到望月领盟主坛取剑,阻止醉梦大侠将宝剑拿走,可每次到高坛,那柄在盟主坛上经历了二十余载风雨的惊天神剑还沉睡在坛上。有些有见识的武林前辈才记起,原来惊天神剑有雌雄双剑,醉梦大侠所得不过是其中的一柄。他们不知道醉梦大侠的剑从何来,但觉得此人定是来拯救武林的救星。
醉梦大侠李巷陌早一日赶到望月领盟主坛,四下里无人,冷冷清清,便在高坛四周游走一圈,觉得没有意思,随即回到客栈。心想:“宁氏七侠客来望月领盟主坛不知所为何事?自己不过是欠刘烟如的太多,来暗助她一臂之力,好让她得雪大仇。今日坛下无人,明日如果如此,那再好不过了。要是宁氏七侠客邀人来此,那就要大费一番周折了。”
李巷陌翻来覆去,一夜难眠。
心道:“如果刘烟如南下,拓拔云必定跟着她来,那到时候怎么处?谁都知道冰面美人香消玉殒,那么她们便会一再的刁难自己。曾对拓拔云说过,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可如今伊人何在?”他思来想去,心中未免伤感,竟是一宿没睡。
天刚破晓,他便洗漱完毕,早早的等在盟主坛下。
冬日的阳光,照在盟主坛下,寒冷中带一些暖意,多少让人有些惬意。
李巷陌直等到正午,不见有人来到,转身便要走回客栈用膳。忽听得几声幽怨凄楚的笛音,李巷陌一怔道:“宁氏七侠客,内力如此浑厚。”
陡见七个须发斑白的老头,从不远处的山冈上与跃而下,直落到李巷陌身前数步之内。李巷陌见七人一字排开,一根长长的笛管,却是七人同时吹奏。
李巷陌深感诧异,从来没见过宁氏七侠客,没想到七人吹的笛子,只有一根。笛音转而难听,令人作呕。他在玉女峰时听宁啸云吹过摄魂之音,可毕竟那是宁啸云,功力之比他的七个爷爷弱了许多。
七人突然一分,围向李巷陌的四周。宁老大沉声道:“醉梦大侠,想不到宁氏七个老骨头南来,还能见到你。”
李巷陌见七人手里各握着一支笛管,心里一惊,再细看每一人的笛管,除了宁老大的有三个孔,其余的都只两个孔,一个吹气的孔,一个便是手指所按发音的孔。李巷陌对长笛的妙用毫无所知,也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宝贝。刘烟如的金笛,何尝这般诡异?
李巷陌听宁老大朝自己吹气,吐出话来。李巷陌笑道:“久闻宁氏七侠客大名,进年来却少在江湖上见到,能让李某一见,三生有幸。”
宁老大哈哈大笑道:“早在山庄便闻醉梦大侠剑法天下第一,无敌于天下,又神功盖世,今日我七人不才,倒想见识见识醉梦大侠的绝招。日后也好让人知道,我宁氏七个老鬼,见过醉梦大侠,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了。”
李巷陌笑道:“谁不知道宁氏摄魂之音无敌于天下,李某又且敢觊觎天下第一的称号。”说完,心忖,“七个老不死的东西,想逼我和你们打,你们好斗的性格还没有改。打不过便使出卑鄙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不过在刘烟如未来之前,我替她抵挡一阵,待她《劝君曲》吹出,就是你宁氏七侠客的死时。”
七人见李巷陌转身欲走,哈哈一笑道:“醉梦大侠,且留步,如果你怕了我们的摄魂之音,那我七人就让你一手,不吹摄魂之音,你意下如何?”
李巷陌自行走江湖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大方的让他一招半式,只决是个奇耻大辱,喝道:“宁氏七侠客,别怪我李某没有肚量,今日便和你们大战一场,无论谁胜谁负,不要使出卑鄙的手段即可。”
宁氏七侠客冷笑道:“我七人记着你活啸云之命恩德。”李巷陌听七人一说,明是惦着宁啸云曾在玉女峰上受过自己的凌辱,当时要、不是答应不杀他,他还能活到今天。可他哪有时间计较这些,宁氏七侠客将七支长笛一舞,一手指天,一手朝地,成鹰扑状。李巷陌笑道:“宁氏七侠客的成名绝技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七老,还是把你宁氏的什么宁氏剑法还是拳法什么的使出来,让李某见识见识。”
宁老大冷哼一声道:“李小儿,别太狂妄,过得了这招,我宁氏七人就白在宁啸山庄闭关二十余年了。”
李巷陌哦了一声道:“我原以为七人闭关赎罪去了,没想到又炼成了绝世武功,恭喜恭喜。”他虽这么说,却没把握战胜七人,不过先激怒他们,就会露出破绽,让自己抓他个正着。
宁氏七侠客听他说话刺耳,喝道:“李小儿,你也不是什么君子?要不然堂堂大魏公主也不会弄得个下落不明,你还拐带大魏皇帝的妃子,能送你个大侠的称号,不就应了人强必争的野心么?今日就让我宁氏七侠客送你一程,也好为我大魏洗刷耻辱。”
李巷陌冷笑道:“李某自视卑鄙小人,从未以君子自称。”他悠地拔出惊天神剑,清啸一声道:“宁氏七人,看剑。”
宁老大手微曲,其余六人见他手动,长笛朝李巷陌的七处要穴攻到。李巷陌见七人手法快捷,招后出,却与自己同时到达,不但要防住其余六人,就是宁老大攻来的一招也很难拆解。
情急之中,将惊天神剑一晃,刺出的一招金凤朝阳,变作隔云望日,恰好挡住宁氏七侠客攻来的大招。宁氏七侠客见李巷陌躲过一招,后面的招如行云流水,再没片刻稍停。李巷陌知自己破了他们二十年来苦心修炼的一招,哪有不怒之理。陡见七人越攻越急,几乎看不出七人如何递招,只见七支长笛,如巨龙盘旋,来回飞舞。周围数丈之内,在阳光的照耀下,团团光影,刺人眼目。
李巷陌大吼一声道:“二十年果没白炼,不过你们的招式里却有几大破绽,想不想听听?”李巷陌只不过是为了让七人分心,并不知道他们的招里有什么破绽,就连七人使的是刀法、剑法、棍法疑惑是枪法,他自己都不知道。
宁氏七侠客哪管他这些,见李巷陌只招架不还攻,手里的长笛就朝他雨云般罩去。李巷陌心道:“我只要慢慢拖着,你七人就算内力深厚,时间一长,只会疲惫,刘烟如一来,她就好为她父母报仇。”
宁氏七侠客一心要赢了他,出的招都是最近二十年的心血,在他们看来是杀人的绝招,可和李巷陌对敌二十余招,也没有讨到好处。
心里着实对这样的武林奇才佩服,但七人天生要胜好强,既出手比武,就算是输,也要将对手拼个半死。
李巷陌见七人的出招,既不使宁氏剑法,也不使他们的老本行,每出一招,都别出心裁,乃当今武林上所未见的绝学。
李巷陌不禁大笑道:“宁老大,我有个不成名的玩意,你们想不想见识见识?”
宁老大冷喝一声道:“和我宁氏七侠客比武,有什么绝学尽管使来,我们一一接住便了。”
李巷陌道:“那好。”随即使出磨盘山使绝城子所传的醉剑下临深渊,七人先是一惊,后不禁叹道:“连绝城子这样的老怪物你也能交成朋友,看来宁氏七侠客再修炼一百年,也难及你。”
原来李巷陌不知道,绝城子的三招醉剑,从不乱传,就算是他在磨盘山开山立派,但他门中的弟子无一会使醉剑。绝城子承袭道家思想,讲究机缘,生平所学很有人能学得全。他传李巷陌三招醉剑,不过是看重他内功修习少有人及,更看重的是他对玉女剑法的研究,没有玉女剑法作为根基,要学醉剑,那是万万不能的。但绝城子对玉女剑法知之甚少,也只知梅花玉露十三剑,对于其它的两剑千鸟归巢廿七剑、别鹤孤鸾卅二剑也是不通。
绝城子虽对两剑不解,但三招醉剑却是他用生平所学自创的高招,并融入了梅花玉露十三剑的剑招。他的一生,只对两个人使过醉剑,一个便是剑青云,依剑青云创派以前九转剑派的规矩,两人不过是师兄弟的关系。他使过之后,剑青云便不再传他武功,自是醉剑问世。
李巷陌侥幸得他传授三招醉剑,也只是绝城子在晚年想找个人将醉剑继承下去,不让后世之人花太多时间去专研失传的绝学。七人见李巷陌使了出来,本来一场比武,即可宣告结束,可七人眼睛突然一亮,见李巷陌停招不攻,忙拳变掌,朝李巷陌拍了过来。
李巷陌本以为七人乃江湖上的前辈,说话必然算数,绝不会重蹈刘五岳夫妇的覆辙,没留意七人的举动,陡见七人掌影扑到,眼前一花,想出招自救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