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长剑一横,一招一式的飘血剑法如涛似浪般追向李巷陌。黑暗的天空顿时一亮,众人只觉两人一追一赶,在高坛上下来回穿梭,沈鹏却帮不了褚山道人的忙。
众人见褚山道人使出飘血剑法,无不骇极。二十多年来,飘血剑法被人们所崇拜,它却消失世间,陡然一现,令所有人倾倒。都瞩目注视着褚山道人的一举一动,深怕错过了没一招。
李巷陌见他剑法突然转缓,不似他九转剑派的剑法快捷灵变,是以将醉剑剑法改作玉女剑法。他想以玉女剑法胜过他,也好让日后的玉女剑派重新出人投地,玉女剑派久经重创,于弟子们的心里笼罩着一层黑影,只要玉女剑法赢了褚山道人的飘血剑法,那玉女剑派的声威必将大振。李巷陌虽使的不是醉剑,可他得绝城子提醒,将醉剑融入玉女剑法中,使得任何人都看不出他使的是醉剑里的招式。多少年后,江湖中人研究玉女剑法,都无法胜过飘血剑法,不解李巷陌是怎么凭玉女剑法和一个不知名的蒙面人胜了褚山道人。飘血剑法同玉女剑法在三百年后的一次决战中,重获剑法第一的称号,从此江湖中又引起了一场争夺飘血剑法的血腥厮杀。这是后话。
褚山道人见李巷陌不使醉剑,反而使出的是玉女剑法,心下大畅。只要他使的不是醉剑,那他必输无疑。心道:“看来他还是没得到绝城子的真传,霹雳连珠能破我的幻影神功,我的飘血剑法他就等着去死。”
心里边忖,手里的惊天神剑的雌剑狂舞,迫得李巷陌退开一步,飘身驰到高坛下的人群中。褚山道人怕他再使出下临深渊。他虽然不知醉剑有多少招,但他知道下一招不知名的招才是致命招。是以不愿将飘血剑法使到及至,以免被李巷陌看出破绽。
飘血剑法(在此不作过多介绍,详见《飘血剑玲珑笛》)果然名不虚传,几招下来,李巷陌只有喘气招架的机会,毫无还手之力。褚山道人见他疲于应付,又见沈鹏驰了过来,两人缠斗李巷陌,几招下来,李巷陌被逼得额头汗珠淋漓。
众人眼见醉梦大侠要输,又见两人袭击他一人,虽想鸣不平,但迫于坛下飞云山庄的威势,谁敢说出半个帮醉梦大侠的话语。
李巷陌见一人劈掌,一人使剑,逼得他四下难顾,再拖上几招,非被他两人劈死不可。不禁脸上全是怖惧之色,虽想到表姐给了霹雳连珠,可那种勇气瞬间消失怠尽。
褚山道人一剑刺来,正中李巷陌的左胸,点点血花飞舞,滴在坛下,形成娇艳美丽而又充满血腥的花。众人都是一惊,想见识见识飘血剑法杀人后留下的难得一见的血花,拥挤到坛前,踩踏死者无算。
李巷陌忍着疼痛,见沈鹏一掌劈来,右手挥出一掌,迫退沈鹏。沈鹏见他内力缠绵,不敢回招。褚山道人见他受伤不轻,一剑紧似一剑的迫得李巷陌飞血四溅。
李巷陌只得回他数剑,敌住他的杀招。捂着疼痛的疮口,满手是血。血渗透了他的衣服,染红了他的袍袖,褚山道人如鹰猎物般的眼睛,冷傲的眼神,迫得李巷陌连连后退。
李巷陌猛地一动沉重的惊天神剑,一掌朝沈鹏拍去,险些一个踉跄倒地。沈鹏见他下盘不稳,知他受了重伤,挺身欺向前去。李巷陌见他不避反进,知他趁自己受了重伤,逼自己与他对掌。李巷陌只得一矮身,稳住下盘,长剑一扫,本想朝褚山道人攻来的剑刺出,陡地一转,攻向沈鹏。沈鹏触不及防,被他一剑扫来,吓得身子一歪,溜了出去。
褚山道人见沈鹏愣是怕事,只知躲避,突袭袭击。心下有几分不悦,出招更没有半分思考的余地。正攻得紧间,眼见李巷陌就要倒地,坛下人群中一人纵起,持剑飘上坛来,敌住沈鹏。
沈鹏一声咆哮,喝道:“你是谁?”
那人黑巾蒙面,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长剑递向沈鹏。沈鹏只觉他剑法惊人,乃当今武林中无人能使,心里一阵惊疑,又是一阵清凉,他到底是谁?
黑巾蒙面人见他双掌齐挥,不自然一声长笑,沈鹏在笑声中明显感到来者不善,是那么熟悉,可又想不出他是谁?又见人丛中一人愤声而起,奔向李巷陌,朝褚山道人道:“师父,弟子来帮你。”
李巷陌认得是万雄山庄的庄主万雄,他公然认褚山道人作师父,那他定是李兵无疑。想起李函出山来救自己,又想到她曾托苍无烟和黎天眼向自己求情留他一条命,李巷陌朝他道:“万雄,李某与你并无血海深仇,我劝你还是离开盟主坛为妙。”李巷陌如此说,只是想保全他。
万雄冷哼一声道:“万雄山庄的庄主早死了。”说完,揭开蒙在脸上的面皮。
李巷陌见他自露身份,必为天下武林群起而攻,他自以为褚山道人同黑道上的武林高手能统领江湖武林,是以如此胆大妄为。李巷陌不由得一怒,想起表姐一家的死,长剑朝两人环刺。
仇人眼前,怎不激起李巷陌的雄心壮志,他是乎忘记了伤痛,一招比一招迅猛。使出的玉女剑法,透出七分的流畅和快意。李兵的断腿摄魂虽然厉害,可他为了逃避杀家,将断腿接上,不能将断腿摄魂使得随心所欲,明来帮助褚山道人,却成了他的绊脚石。
褚山到任见李兵出手大不如前,只得叹息。又见黑巾蒙面人攻向沈鹏,越攻越紧,心忖:“倘若我胜了,必能统领江湖武林,唯我独尊,留得沈鹏,他飞云山庄必与我争功,分南北而治,待我设计解决了他,又让飞云山庄没有话可说。”主意打定,朝黑巾蒙面人看了一眼。
褚山道人朝李巷陌猛攻几招,将战圈拉到沈鹏身前。他陡地跳进圆槽内,掀起白玉笛,沉声一喝道:“沈兄接住。”
沈鹏回身来接白玉笛,黑巾蒙面人的长剑已送到了沈鹏的咽喉。沈鹏一阵抽搐,重重的摔下坛去,良久才听见一声巨响。
黑巾蒙面人冷笑一声道:“多谢。”手上的剑招越出越奇,逼得褚山道人险些退到坛的边缘。褚山道人见他剑法里掺和了不少门派的剑招,甚至有刀法拳法,千奇百怪,虽内力稍差,但他躲避的功夫一流。
当下抖搂精神,不敢怠慢。
李巷陌得他相助,不数招也逼得李兵如狼嚎狗叫。猛见三人齐身驰上高坛,乃是飞云山庄沈鹏的三个爱子。三人狠狠的瞪了李巷陌一眼,两日呢持剑,一人持棍,朝李巷陌攻了过来。四人一起围攻李巷陌,李巷陌纵声一笑,无我神功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泄出,四人同时后退了两步。
良久,李巷陌才道:“沈三少,你恨我如骨,今天我告诉你你爹爹可是被褚山道人用计所杀,你该找他报仇才对。”
沈俊刻冷哼一声道:“李小儿,死在目前,还血口喷人。看招。”说毕,一剑朝李巷陌的百会穴刺出。
李巷陌冷笑一声,只轻轻用长剑在他剑尖上一碰,沈俊刻几个翻滚,险些滚下坛去。她想到表姐叶文秋亲自上坛来送霹雳连珠,怕伤了他表姐难过,是以少使了半分力道,才让沈俊刻留住一条小命。
沈俊刻见他内力难敌,再不敢以剑碰剑。见大哥沈一标使出黄铜棍,朝李巷陌的剑尖上拍去,他一声惨呼道:“大哥,不要。”虽提醒了沈一标,可沈一标的尸体也飞到坛下。
沈俊刻顺眼下望,只见沈一标的尸体留下的模糊肉影。他见李巷陌如此了得,朝二哥沈一发使一个眼色,双双攻向李巷陌。
李巷陌停剑不攻道:“念你兄弟二人与我表姐的关系,饶你们下坛,请勿再来送死。”
沈俊刻怒吼一声,长剑再次出手。沈一发见三弟一招递出,剑后发先到,李巷陌一晃身,闪过两人的剑,却攻向李兵的左肋。
猛见黑巾蒙面人手一抖,长剑被褚山道人卷脱了手。李巷陌借力沈俊刻的肩膀,跃到黑巾蒙面人的身旁,一晃声,长剑抵在坛上,双手张开如鹰般护在那人身前。
褚山道人狂笑一声,道:“李小儿,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与老子为敌。”
李巷陌怒喝道:“大仇一报万事了,李某不为名利,只想杀你以祭我姑父一家亡灵。”
褚山道人冷冷地道:“现在才知道未免为时已晚。”说完,长剑朝李巷陌扫来。
李巷陌知黑巾蒙面人的长剑是被他的内力所卷,才卷下了坛去。陡见褚山道人长剑扫来,冷笑一声道:“褚山道人,人人都说飘血剑法世上无双,可你剑招中却处处露着破绽,倘若不想尸骨无存的话,自行了断。”
褚山道人喝道:“好狂妄的口气。”话音未毕,剑锋已到。李巷陌见他使的乃是一招天狗吃月,攻向自己的气愈穴,猛还他一剑,使了玉女剑法的起势虚无缥缈。
褚山道人见他招数平凡无奇,心道:“李小儿,是你自己找死。老子念你是睡梦遗孤,本想留你性命,可你也要把老子赶尽杀绝,怪不得老子心狠。”说着,长剑轻轻往前一送。黑巾蒙面日呢见状,抽身挡在李巷陌身前道:“主人,快闪,这是飘血剑法里的杀招阎王掷判。”
李巷陌一惊,只见褚山道人的长剑刺进了黑巾蒙面人的胸膛。褚山道人长剑一拉一拖,鲜血溅满李巷陌一身。李巷陌忙扯下他的蒙巾,失声道:“爹爹。”
黑巾蒙面人软倒在李巷陌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人不是你的爹爹,小人不过是唐家的一个看门使唤的童仆,唐怜花是你的奶奶,王睡梦是你的父亲。”说完,奄然而逝。
李巷陌双眼如血,慢慢地念道:“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爹爹。”他说完,胸中郁积的仇恨猛朝褚山道人发泄过去,不数招,一套玉女剑法变成了千变万化的招式,迫得褚山道人连连后退。沈俊刻见李巷陌如此神勇,又知他从不说谎,正义耿直,扯了扯二哥沈一发的衣袖灰溜溜的落下坛去。
李兵见师父褚山道人独力难支,拾起地上的白玉笛,师徒两人,齐心合力,略与李巷陌斗个平手。李巷陌不想伤到李兵,对褚山道人却是一招比一招猛,偶尔迫退李兵。这样一来,也如同只与褚山道人恶斗。
褚山道人见情势不妙,于己不利,想趁机溜走。李巷陌再不能让他离开盟主坛半步,见他眼睛流转,右手入怀,抄出如意珠,疾射褚山道人的大腿。李兵见状,飞身扑了过去,护在褚山道人身旁,他的身上,却被如意珠穿透,一声惨哼,晕厥坛上。
褚山道人见自己心意被他看透,欲走不能,奋身血战。一套飘血剑法使如行云,朝李巷陌全身卷了过去。李巷陌心道:“飘血剑法果然厉害,不过你重新使出,未免被我看出破绽。又皆你心浮气燥,要报大仇,就在目前。”
李巷陌长剑轻轻一送,褚山道人的胸口撞上了剑尖。那柄雌剑,从褚山道人的手里脱落而下,深深的嵌进坛下的石头里,没至剑柄。几十年后,无人能拔出此剑。
李巷陌仰天悲鸣,望着眼前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去,他的心早已疲惫、憔悴。
陡见表姐叶文秋追上沈俊刻,像是在倾诉着什么。李巷陌见霹雳连珠还在怀里,飞奔下坛,追上叶文秋,轻轻地唤道:“姐姐。”
叶文秋同沈俊刻同时停住脚步,李巷陌双手捧出霹雳连珠道:“多谢姐姐的珠子。”
叶文秋淡淡的一笑,从沈俊刻手里拔出长剑,对准了沈俊刻的咽喉直刺下去。李巷陌大惊失色道:“姐姐,不要。”
叶文秋花容惨淡,面无血色地道:“夫君,你杀我父母,不报此仇,愧对父母。我杀夫君,有违恩义。杀夫君以报大仇,我自杀以报夫君。”还为说完,长剑也从沈俊刻的身上穿进了她的身体。
李巷陌正想抢救,却也不及。
他站在叶文秋和沈俊刻的尸体旁,心道:“姐姐的命都是被我害的,这辈子注定孤独,对影作伴。我什么也没有了,还要眼前的虚名作甚?”
良久,抱起叶文秋和沈俊刻的尸体,朝望月领下走去。他听着山呼般的声音:“盟主万岁,醉梦大侠万岁。”
李巷陌走出不远,便见南北武林,各大门派,面对着他,罗列跪拜。李巷陌抱着两人,继续前行。苍无烟和黎天眼忙奔过来,将惊天神剑交到李巷陌手里道:“此物只配恩人,望恩人留下。”
李巷陌望着两人,又仰头凄楚地望着天,倒抽了口凉气道:“把它带回天刀门,它是天刀门的镇门之宝。”
苍无烟道:“恩人,您不能离开,南北武林各大门派推你为南北武林总盟主,正跪着等您登坛受拜呢。”
李巷陌别过头,声声惨笑,过了一会,淡淡地念着四句话偈:“冷落清秋里,遥凭盼佳音。至是人断肠,无为憔悴损。”
念吧,操重轻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苍无烟和黎天眼赶了一程,追之不及,只得走回盟主坛。
群雄遥拜,声震九霄,奉他为天下武林总盟主。是时风移云散,天朗气清,一派和平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