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跪拜毕,见李巷陌的身影消失在群山峻岭间,方才起身而立,都相互摇了摇头,纷纷议论此事。苍无烟朝黎天眼道:“师兄,也不知道恩人此去,何年何月能再见到他?”
黎天眼叹了口气道:“恩人如此大彻大悟,恐怕很难遇着。只是我师兄弟受他厚恩,却没能好好报答他,于心有愧。”
苍无烟道:“师兄,我们回天刀门后,为恩人立个长生牌,让后世弟子永远供奉。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天刀门,也不会有我师兄弟的今天。”
黎天眼道:“如今大恶也除,恩人归隐,江湖间太平无事,我师兄弟二人也应该好好光大天刀门,再不要来江南争什么短长。”
苍无烟嗯了一声道:“师兄说得极是。”
不数日,苍无烟和黎天眼收拾盘缠,准备北还。忽见人潮汹涌,背担肩挑,像是逃难的难民。黎天眼忙拦住一白发老人问道:“大爷,发生什么事了?”
白发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二人一眼道:“你们不是江南人士?”
黎天眼点了点头道:“不是江南人,正准备北还,却见人心惶惶,都向南逃来。”
白发老头朝黎天眼啐了一口,骂道:“臭娘皮,都是你们干的好事,胡魏大将拓跋嘉九月率兵南来,意在攻打朐山。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还敢在这里逗留,大伙儿都来抓奸细了。”
老人看似骷髅,声音却如洪钟,众人听到喊声,都拿着手上的家伙,朝苍无烟和黎天眼攻略过来。苍无烟瞪大圆目,喝道:“你说什么?”
老人被他一吓,后退几步。众人见老人后退,石子木棍朝两人铺天盖地的罩来。
苍无烟正待发着,被黎天眼拉住,道:“师弟,不可造次,他们受魏压迫日深,我们又非魏国人,只要和他们说明,他们定不会为难我们。”
苍无烟怒气难消地道:“齐主向我国借兵,难道这是待客之道?”
黎天眼叹道:“他们都是无辜百姓,不可伤了他们。如今魏主正气恩人不但玩了他的女人,还让公主拖拓拔云离开皇宫,他平日里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可以诉说心事,突然离他而去,不兴兵问罪,把气出在这上面都不行。”
苍无烟道:“那恐怕只是一个原因吧?齐国刚建,拓拔宏以为有机可趁,便大动干戈,兴师南来。要是真能灭了齐国,那我们的国家,且不是任他宰割?”
黎天眼道:“看来你长进了,大王也是担心这点,存了兔死狐悲的哀心,才借兵给齐国的。”
两人正说着,见人群蜂拥而来,初时还能躲,渐渐的人们将两人包围起来,围得水泄不通。黎天眼朝苍无烟道:“快走,不可伤他们。”
说完,长身而起,借一人的肩膀,飘上众人的头顶,扬长而去。
苍无烟见黎天眼飘然而去,忙操纵轻功,跃过众人的头,追上黎天眼。
两人赶来几日的路,见讨逃回的人越来越多,四下打听,才知魏军已攻到朐山。越往北行,越觉得凄凉一片,昔日的烟火地,而今只有瓦砾和破碎的屋宇。除了些乞丐四处觅食和乌鸦的凄鸣声外,别无生气。
黎天眼道:“十室九空,让人心寒。”
苍无烟道:“师兄也不要太过伤悲,苍无烟自幼便是孤儿,看得多了,没这般伤感。”
黎天眼怕他想起往事难过,忙转移话题道:“不提这些了。看来这阵子我们是不能离开齐国了,等这一仗打完,再回去吧!”
苍无烟道:“既然大王答应帮助齐国,我们也可以出一点力,打击一下魏国,让他们日后不敢再欺负我们。”
黎天眼道:“热血男儿,只当尽忠报国,这次虽帮齐国,也是帮助我们自己的国家。师弟说得对,我们留在齐国,为自己的国家效力。”
苍无烟点了点头道:“只是天刀门那面,怕师傅他们担心。”
黎天眼道:“师傅知道齐魏争战,定理解我们不能回去的缘由,你就放心吧!”
苍无烟道:“那我们就在附近寻点野味,直逼朐山,到时杀他个落花流水,卷甲落荒而归。”
黎天眼道:“这主意不错,还有恩人的惊天神剑,削铁如泥,只有你能使用,魏军见了,定害怕得不得了。”
苍无烟格格地一笑道:“我可没恩人那么本事,杀几个毛贼还可以,可要除褚山道人这样的恶霸,那我就差远了。”
黎天眼道:“看你一说到杀敌就猴急,怕杀不着了。其实恩人的武功博杂,是少有人能达到那种境界的。但你学的是天刀门一门的武功,只要用心专研,你也会和他打个平手。”
苍无烟脸上闪个一丝喜色,同时又是一黯道:“恩人乃武林奇才,恐怕从古及今,乃至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从头的武功套路中,可以看出他少时定不会武功,只不过是人强加于他的。他没有明确的目的,茫然的生活着,像是被人牵着走一般。他没有明显的爱恨情仇,也没有真正去喜欢一个人,只是随遇而安地与人为善。”
黎天眼叹道:“其实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没人能看穿他的心事。能懂他的人很少,能读懂他的寂寞的人也很少。如果从他结识的众多女子来看,恐怕他最喜欢他的表姐。你还记得天刀门徐梦婷的死么?”
苍无烟一愣道:“你问这干嘛?”
黎天眼道:“从那可以看出恩人一生透出的凄凉,他一直坚强地活着,更为了别人。叶文秋死了,他能把他的仇人一起抱走,足见他对叶文秋的爱有多深。对徐梦婷,他只有愧疚,只有惋惜,绝没有对叶文秋般一往情深。”
苍无烟道:“听你这么一说,他确实是个很有选择的人,魏国的公主可也说得上是少有的国色,可他却不动心?论理在魏国过宫廷里的贵人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更让人心寒的是那么多的女人都为他死心塌地。刘烟如更是痴情女,为了他救了他不知有多少次。”
黎天眼道:“恩人的性格,绝不会为财利动心,更不会为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牺牲。”
苍无烟驳道:“可他对薛明莲,他不是也不喜欢她吗?可他为了他,也做了不少事。”
黎天眼道:“那是他自认为欠薛氏父女的,他会极力去还,他不想欠别人什么。师弟,恩人不但是我们天刀门的救星,他还救了不少无辜的人。我相信这次魏国进攻,他一定会来。”
苍无烟道:“他既也退隐,就不会再在江湖上出现,他还会来?”
黎天眼诡秘地一笑道:“你不信?”
苍无烟搔了搔后脑勺道:“我想他是不会再来了。”
黎天眼道:“他也同我们一样,有种国破家亡的仇恨,他不会丢下不管的。”
苍无烟将信将疑地道:“师兄,那我和你打个赌,要是恩人来了,将来我就推你做天刀门的老祖,要是不来,我可举大师兄了。”
黎天眼啐道:“我不配做什么天刀门的老祖,倒是你有几分和师傅相像,我想将来的天刀门老祖非你莫属。”
苍无烟道:“我呆头呆脑的,不及二位师兄。”
黎天眼道:“我们不谈这些,我相信恩人会来。现在我们要弄两套军服,混到齐军里面,这样便可以杀敌了。”
苍无烟道:“离朐山还有两日行程,我们到哪弄军服去?”
黎天眼神秘地一笑道:“放心,保管今晚就有军服。”
苍无烟望了眼远处的山,几只惊鸟朝他的方向飞来。不禁奇道:“师兄,你果真神人,齐军从那儿来了。”
黎天眼道:“我并不是什么神人,我们来的时候,齐军就有增援部队到来。我还听说是萧易县亲自统兵,此信也不一定是实。萧老头最宠爱的儿子,怎么能再让他驰骋沙场呢?那样更会引起太子的不满,他也应该从亡宋吸取教训了。”
苍无烟道:“师兄说得极是,等齐军过来,我上去拍倒两个军人,我们就可以拿到军服和铠甲了。”
黎天眼哈哈一笑道:“师弟,不要莽撞,我倒有个好办法,定让他们乖乖的送上来。”
苍无烟急于知道黎天眼要使什么高招,忙道:“师兄,你有什么好招?”
黎天眼道:“秘密,等天黑齐军经过这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苍无烟历来尊重师兄,耐住性子不问。
黎天眼道:“现在我们寻些野味,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苍无烟道:“师兄,你看前面乱坟岗里,有一对斑鸠,我俩一人一只,你看如何?”
黎天眼暗道:“我们二人,只要一人先出招,必有一只飞掉,那且不是只能烤一只?他这样说,定早有把握,只是我也不能输与了他。但若要两人同时出招,那又是何等的难?”
苍无烟见黎天眼不说话,笑道:“师兄是担心谁先出招都会有一只飞掉?”
黎天眼苦笑道:“正为此发愁。”
苍无烟道:“师兄放心,我让你先出招。”
黎天眼虽从小便和苍无烟一起练武,可毕竟一别两年,他功力的增长,有目共睹,但也不至于高到如此境界?可苍无烟从不说大话,他说的又是有几分是真。当下唏嘘道:“这……”
苍无烟道:“师兄是怕小弟丢人,想故意让小弟先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