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眼知他是在使激将法,如不答应他,又显得自己是同他较劲。忙拱手道:“那愚兄恭谨不如从命。”说着,左手一扬,手中的一枚铜钉出手,飞向右面的一只斑鸠。他这样,也想让苍无烟知道,自己在天刀门这些年不是白混的。
但黎天眼左手刚出,抖见两只斑鸠同时飞起,心里一紧,暗道:“不好。”
忽见苍无烟将手中的惊天神剑一挥,二三百斤的重剑瞬间朝飞起的两只斑鸠撞去。只听两声哀鸣,空中飘起几片羽毛,落在黎天眼的脸庞。
黎天眼心道:“如此浑厚的内力,倒让我小瞧了你。天刀门出了如此人物,师傅他老人家也应该放心了。”
随即欲伸手抓住掉下来的两只斑鸠,两只斑鸠却早早的落在他的手里。黎天眼又是仓惶又是心惊道:“恭喜师弟。”
苍无烟忙一礼道:“师兄见笑了。都是我不好,没能让斑鸠活着,那样我们便可以重新比一次。”
黎天眼笑道:“你又说浑话来。”
转眼便见两只奔跑的兔子,他眼睛一转,示意苍无烟。苍无烟微微一笑,轻轻的道:“看师兄的。”
黎天眼伸手捻了两根枯草,手一扬,两只白兔还未来得及哼一声,已倒地身亡。苍无烟拍掌道:“师兄果然神人,出手干净利落,不像我那般蛮干。”
黎天眼道:“有了晚餐,趁早饱餐一顿。”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将斑鸠和兔肉烤好,吃得正香,忽见夜色下,几只巢鸟惊起,四处乱窜。黎天眼屏住呼吸道:“他们来了。”
苍无烟道:“我们怎么办?”
黎天眼将几根枯枝扔进火堆里道:“他们看见火光,定会派人探查。待探子来时,你砍倒几株大树,故意做出打斗声,我就趁机上去,点到来的人。”
苍无烟疑惑地道:“要是来得只有一人,那且不是……”
黎天眼笑道:“放心,有你的铠甲和军服。”
苍无烟点了点头,朝一旁走去。
尘头起处,人声噪杂。昏黄的天幕下,旌旗飘扬,大军过处,踏过一片蹂躏的痕迹。远近的林木,呼呼作响,细石乱飞,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苍无烟见了,心道:“齐国虽初践祚,然步履整齐,军容不衰,令人敬服。拓拔小儿这次又打错歪主意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忽听几声脆响,大军停止前行。两人穿戴齐整,朝火光起处奔了过来。苍无烟奇怪地忖道:“师兄怎么知道一定会上来两人?”
正忖间,见两人已走进,将剑一挥,齐刷刷地斩断一颗大树。两人一惊,朝林内躲去。苍无烟暗笑道:“看你们往哪里逃,师兄安排得果真到位。可惜来的是两个探子,没有铠甲。”
不禁发愁道:“哪来的铠甲?”
他连续斩断几株大树,不见再有人影晃动,心里更急道:“还不如冲进军队里劈倒两人,抢了来即可,何必如此劳神?”
苍无烟一气之下,一剑斩断三株大树,声震九霄。
抖见一名小校,领着四五个兵卒,匆匆奔进林来。
苍无烟喜道:“看我的。”
说完,剑影一晃,从密林中冲了出去。
黎天眼见林中没了动静,心道:“不好,师弟冲出来了。”
但听一声嚎叫,黎天眼摇了摇头,右手食中二指一并,晃身扑上其中一名兵卒。那兵卒见黑影一闪,待要后退,也是不及。闷哼一声,躺倒在地。其余几人,见同伴倒地,忙拔出腰间佩剑,背靠着背围在一起。
黎天眼心道:“没同师弟说明,倒多费了许多周折。现在几人同时警觉,要再出手,已是不能。但答应弄两幅盔甲,要是弄不上,且不被他笑话。”
心里这么想,却不知该如何下手,要是再拖得片刻,被大军发现,难逃一死。左思右想,想不出妙招。又听得苍无烟林中的嗷嗷直叫声,只要被军将听见,齐朝这边放箭,没有一人能活命。千百遍的暗骂道:“都怪我没交代清楚,师弟也太急性了。”
猛见火光冲天,朝黎天眼奔来。
黎天眼的整颗心,七上八下的跳过不停,啐道:“这下可好,把大军惹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身后苍无烟粗豪的嗓音不断响起,深怕别人看不见自己一般。黎天眼又气又恼,心想:“索性拼了性命,从黑暗中冲了去和他们拼了。”转念又想:“我莽撞地冲出去,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师弟。他虽然有错,但也不能全怪他。”
忖毕,留身转到树后,拉下陷阱,放出苍无烟。苍无烟正要破口大骂,被黎天眼捂住嘴道:“不许嚷嚷,齐军压来,我们只有快些逃走。”
苍无烟一听,喝道:“没弄到盔甲,我可不走。”说着,身子一迈,把剑一横,垮了出去。黎天眼见情况万分紧急,咆哮着道:“你做什么?白白的去送死?”
苍无烟哪管这些,长剑一扫,击毙冲上来的几名齐军,剥过盔甲,扔给黎天眼。黎天眼见他神勇,忙冲出丛林,赤手劈毙攻到苍无烟身旁的两人道:“师弟快走,不可多伤及无辜。”
苍无烟见黎天眼奔了出来,笑道:“师兄,今晚就在这杀个痛快。”
黎天眼震道:“师弟,你疯了,我们可是帮助齐国的。”
苍无烟格格一笑道:“杀人痛快,杀人痛快。”笑声震动天地,令人怖惧。
黎天眼惊道:“师弟,你怎么了?”
苍无烟不答,挥出长剑,劈向攻上来的几人。黎天眼忙喝道:“都给我退开,他疯了。”
苍无烟长声大笑,完全没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把惊天神剑握在手里,舞得像劈瓜切菜一般,众人见了,连连退缩。
黎天眼道:“师弟,你怎么了?”
苍无烟没有搭话,眼睛充满血丝,朝众人砍去。忽见火光中,一人弯弓搭箭,朝苍无烟射来。黎天眼喝道:“师弟,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苍无烟朝搭箭那人瞪视一眼,用剑掀起地上的宝剑,朝那人疾射而去。那人见长剑飞来,忙将箭射出,恰与苍无烟的长剑相对。黎天眼一旁看得呆了,心道:“自己闯荡江湖十余年,却从没见过如此神射,竟能一箭射中师弟掷去的剑。”
“有种的过来我和你大斗三百回合。”黎天眼的耳边响起苍无烟的声音。
黎天眼叹道:“没想到师弟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上天不佑我天刀门?”
“苍无烟,我见你时条汉子,见天大爷就陪你玩玩。”黎天眼听着声音,似是熟悉,突然间却又变得陌生。心里道:“他是谁?是谁?”
苍无烟冷笑一声道:“天底下除了醉梦大侠,还无一人是我敌手,最好再叫上几人助阵。”
苍无烟的话咄咄逼人,豪不留半分余地,更让人觉得是公然挑衅。黎天眼见苍无烟像变了个人似的,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朝苍无烟道:“师弟不可。”
苍无烟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谁?敢管我的闲事?”
黎天眼道:“师弟,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他不相信眼前的苍无烟,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苍无烟从来都对自己很尊重,可他现在,为什么会变?黎天眼思来想去,不知苍无烟为何突然间变化如此之大?要是此时在齐国出来什么事,不但有损两国交好,还会丢掉性命,天刀门也很难在江湖武林立足。
苍无烟不屑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黎天眼听着他的一言一语,心在发疼。又见那人弃下弓箭,从旁边的兵士夺过一匹马,飞奔而来。边奔边千里传音道:“拓拔小儿说江南无勇士,我大爷我要让他看到谁是真正的勇士,胆敢犯我疆土,欺负黎民。”
说毕,已到苍无烟跟前。
苍无烟见天到来,定睛一看,怒喝道:“就你这长相,也来与我比武?”
黎天眼似觉他说的是玩笑话,但听来,又像是讽刺那人,故意激怒他先出手。可他在地上,只要那人朝他攻过来,很难躲避,又很难出招防御,不禁为他担心。但欣慰的是,齐军中并没有下令放箭,黎天眼霎时又感到几分喜悦。只要齐军不放箭,暂时不能把师弟苍无烟怎么样?来人虽长得面目黝黑、奇丑无比、鹳骨高耸,看似武功卓越,无人能敌,但他不善使剑,一时间难耐苍无烟。
那人冷啸一声道:“醉梦大侠才是你的敌手,可醉梦大侠又能这么样?他心爱的人他都保不住,他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国家有难,他能来救国吗?苍无烟,不要目中无人,今晚就是你的归期。”
苍无烟握着惊天神剑,长发飘在风中,随着点点夜色,渐渐黯淡。
那人勒紧马缰,挥动手中的剑,朝苍无烟的头劈了过来。
黎天眼见状,讶道:“飘血剑法。”
苍无烟一声暴叫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笑道:“但看此剑法,便知是谁?”
苍无烟半晌无话,他虽知道飘血剑法,能使的人也不多,但那人究竟是谁,他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