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去的时候,等待我们的是对这个化妆品制作的代理权,还给了一个两年的期限。我冷静地向他们致谢,那两个与我一起前来谈判的人却欣喜地抱在一起跳起来。为了诚意,对方公司还给了一笔不小的制作定金。
我如此完善地谈成了公司最大的一笔生意。我打电话给万玲,要她的帐号,说是把定金全部汇过去,我说,“这么多钱拿着不安全,他们开的是支票,但我还是想汇到你的帐号上去。”万玲也激动万分,她给我说了一串数字,我记下来,她说,“你也早点回来,我们为你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开一个庆祝会。”
但是我在与万玲通话的时候,我已经打发另外两人带着合同走了。我说,“万玲,我得去一趟北京,我有点私事要办,我办完后就回去。”
“你没什么事吧,岳阳!”
“我能有什么事,你放心,事情办完后就回去。”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感到我还有一件事没做,我虽然为万玲的公司做了一件有利的事,但我觉得那并不是我成全的,只不过出了一份力罢了——根本不算什么。我还欠着她十八万钱的巨款。
我打电话给买卖器官的那些人,很多不是停机就是无效卡。但其中的一个人接了电话问我什么事,我说我有件事要拜托他。他问我究竟有什么事。我说我急着用钱,我说我是一个健康的人,什么病都没有,也没有过传染病史。我要将自己的器官卖二十万块钱,只要与人的器官配对成功,我卖什么都无所谓,连心脏都可以。他想了一会儿说,“你不是便衣吧!”我说我可以把身份证件的号码给你,你可以上网查一查,还有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资料,你还可以上网查查我的博客。
于是他同意与我见面。我和他在一个公共场所见了面,他是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男子,年纪看上去和我相仿。他看了我一会儿说,“你会是缺钱用的人吗?”
“我借了十几万元的债,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说,“我可以在医院里做一个各个方面的检查,然后我给你一张医院开的证明,但是你尽快安排我做手术,但是我一定要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在手术以前我先要拿到钱,等我处理了我的债务以后,我随便你处置。如果我死了,你就找个地方埋起来,或者把我扔了,我会写个证明书证明这件事与你无关,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们可以到公正处做公正就说这一切是我自愿的——如果我活着,你就不要管了。”
他听完后笑起来,他说,“这不是合法的事情,我可以联系你——谁需要器官,但是得经过配对,要做血液,色素什么的检测。如果有,我会通知你,你将你的联系方式给我留下来。”我将手机号码拨过去,他将我的手机号码记下来。
我租了个房子暂时地住下来。我感到我离最后一段人生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很高兴。万玲每天都给我打来电话,有时候一天还打三四次,她开心地告诉我,她在电脑上看了我的舞蹈,还看了在玉器里的人,还看了数码相机里我拍摄的照片,有一些是我与她一起游过的那些风景,这时候看着照片感到往事也一下子近了。她说让她最开心的是她听到了我的吉它声,她说,令她感到最幸福的是,她得到了一个艺术家!
我只安静地听着她诉说,然后她说完以后就挂了电话。
做人体器官生意的经纪人终于给我打来电话,说一个浙商的家人需要一边的肝子,我给他发给的资料中显示,这个病人的血液和我一样,如果我愿意就到医院来做肝脏的细致的检查。我问了一下价格,他说是十五万,我说十五万太底了,“那么这样吧,你再找一个需要肾脏的人,我将我的肾也卖掉一只,这样我可能就会挣三十万了。”我答应他说,如果我能卖的更多,我就只要二十七八万,其余的就都归他。他说他要留意。
终于一周以后,器官经纪人又打来电话,说是那个浙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肝脏,还一直等着,而且价格也提高了两万,他十分兴奋地告诉我他还给我找了一个需要肾脏的人,出了十八万。血型相配,不过还要看肾脏是否与那个人配对。于是我就到了医院。
我先做了肝脏与肾脏的严格的检查与病人的配对。所幸的是完全合格还配对,我大喜过望,我对器官经纪人说,“这下好了。”但配对成功后我再要了点钱,我将我的两个器官全部要了四十万。然后对于我器官的价格我与经纪人达成了再分配协议。我要了三十万,我给我的经纪人分了十万,但我告诉他,如果我活着,他就要照顾我,一直到我下地走路为止,他听了,因为这十万块钱是要从我手里拿的。但我说在手术以前,二十万钱必须打到我的帐号上。病人找不到适合的器官,有的愿卖,但是有病,肾亏虚的厉害,肝脏上也有病,医院里储藏的器官也不适合,不是不配对就是血液不同。他们为了他们的亲人们能活下去,在手术以前答应给我二十万。别的二十万答应我做完手术后再给我——而且我的手术费用全部由需要器官的病人们承担。
那一天我将十八万钱全部打到万玲的帐上,我发短信告诉万玲,我还清了她的帐,我谢谢她为我做的一切。我再告诉她,别和我说爱,我这个残缺不全的生命已经不适合得到爱,我的一部分已经不在了,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底的,都已经不完整了。我发完短信就将手机关了。我怕她再打来电话。
我平静而愉快地上了手术台——这个世界上我做完了我所有的事,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了。我如此平静地躺在医生的锋利的刀下,将我解剖得七零八落。全麻后,我睡了过去,我醒来后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我的体格很好。但是护士惊讶地看着我说,“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在同一时间里摘除了两个器官,这是十分危险的,但是手术很成功。”
我的经纪人将我照顾得很周到,我得到了兄弟般的关怀。他觉得我不像是个贫穷的卖器官的人,我笑着告诉他,“我的心穷了,但它很健康,如果有人也需要这颗心脏,我也会将自己卖掉!”
“你不愿活了?”他问。
我笑笑说,“你说对了,我真的有一笔债,十八万,我将自己多卖了十二万,我死的时候其实很想把身体里的一部分捐出来,而不是卖出去,但我怕医院会宣扬我,如果有一家医院将我的心脏据为医院所有,而能将我沉默地安静地不知不觉地将我的躯干埋了或者火化了,我就把我的所有器官都献出来,甚至是眼角膜,只要人们能用得上都可以无偿地拿去——但我想医院不会这么做,他们觉得医院没有权利对一个人进行这样的处理。我还得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让自己彻底地消失。”我如此平静地谈到我的死亡,让我的经纪人一阵颤栗。现在我的身体里已经有两样东西少了。
那一天病者家属来看我,他们说病人恢复的很好,他们感谢我的器官。我笑着说,“不用感谢我,我将我的器官卖给了你们,而没有捐给你们,我们是平等的,不用这么客气,让我过意不去!如果你们方便的话就把我的钱全部给我!”然后我将我的一个帐号给了他们。
“好的好的!”我说的他们无趣地走了。他们走后,我对我的经纪人说,“我不会领这份情,因为这就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