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鲁刚后,回到家的吴华有些没精打彩。吴晰用眼神问了一下,吴华点点头便进了卧室,整个人扔在床上。‘这世上怎么会有鲁刚这样的人,简直是来自另一世界的。看他样子也挺正常的,昨天又怎么会那样疯癫,赤身裸体。还有他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仔细看起来又没什么特别,以前又是干什么的,听妹妹说的,身手应该很不错,自己也尝过。’
“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不会再看到了!”吴华自言自语一句。便不再去想,加上昨晚几乎没睡,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中午才被叫起来吃过饭,便又骑着那破驴出去,到天黑回家时,家人正在吃饭。
“我吃过了。”不等华母喊,吴华便应道。说罢便进了浴室。
华母无奈的摇摇头,挟一块肉给吴晰时,见她筷子伸在用来蘸鸭肉的酱料盘里挟一下后,又放回嘴里吸一吸,连着做了好几次,明显神思不属。
“吴晰,吴晰!”
“嗯,哦,什么事妈?”
“你想些什么呢?饭也不正经吃,光吸那酱料”
看看还伸在盘子里的筷子,啊的一声缩回“我只是觉得这桨料味道好极了,就多偿了几下。”吴晰尴尬一笑。赶紧低头扒饭。三两下吃完,说一声我吃饱了,便回了房间。
待吴华洗好澡,吴晰听得开门声,打开一线门喊道:“哥,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晰儿”
吴华擦着头发走进妹妹的房间。
吴晰关上门,有些紧张道:“那鲁刚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吴华有些吃惊。
“那个鲁刚又回来了,刚才我从小叶家回来,看到他站在咱家那棵枇杷树后。”
“你确定是他?”
“嗯,是他。”
“那他怎不进来?我去看看。”吴华抛下毛巾转身就开门走了。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已经成了鲁刚生命的一部分。让他就这样趟进人家屋里,那是绝无可能。尽管不远处那灯光对他产生巨大诱惑。天上繁星点点,一勾新月洒落淡淡清辉。看着那万家灯火以及时时传出的欢声笑语,鲁刚觉得心中胀胀的,忍不住想要手舞足蹈。自己那一代人所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战友的血没有白流。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会提着炸药包冲上去。看着!听着!想着那些倒在身边的战友,鲁刚心中开始迷漫着孤独与忧伤。自己本不属于这世界,又何必再去打扰人家。
“你要到哪里去?”
鲁刚正要默然离去时,身后吴华的声音响起。
吴华来了好一会,他没见过一个人看着别人家里漏出的灯光,都能流露出那样浓烈的感情。就像一个父亲,在辛苦工作一天后回家看着自己睡熟的孩子一样的满足。对于把鲁刚比作父亲,吴华觉得很怪异。当鲁刚眼中开始闪现‘星光’,整备离去时,吴华的心被打动,不可抑止的‘爱’上面前这个家伙。这个一定有着非凡的不为人知过去的家伙。
谁说男人不能‘相爱’?不能‘一见钟情’?除了父母之爱,天下便只有男人间的爱,才是最长久的。只是这种爱我们一般叫做友情。
看鲁刚停下,吴华突然大发脾气:“你要就这么走了,我吴华以后怎么做人,有什么脸在世上混,还有,你一个人傻站在外面干什么?我家的大门就那么难进?我家的饭那么难吃?”吴华越说越火,把心里一天的气都撤出来。
鲁刚心里很感动,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能够对你发这样的脾气,那就说明人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这就是真正男人间的感情,比女人的爱还要让人难懂。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能明白。当今社会上这样的男子汉已几乎灭绝,都不知道有这回事。鲁刚是经过血与火锻炼的人,自然能懂吴华心中的情义。所以他笑了,眼中的孤独被温暧取代。
吴华突然没了脾气,心中更是舒畅无比,却还瞪着眼道:“还不跟我进去吃饭,你是怎么回来的,别告诉我是坐11路公交?”
两人一起往家里走去。
鲁刚虽然不知11路公交是什么,但想来定不是说走路,便老实道:“我没坐公交,走过来的。”
吴华有些气结,四五十里路,腿都要走断。
“你就不知坐车来,又不是身上没钱?”
鲁刚接下来的回答让吴华几欲抓狂。
“有几位大爷大娘跟我要,我一人一张给他们了。”
“什么?你可怜可怜我吧,那可是五百块,你也太有爱心了?”
吴晰看着两人拉扯着进来,就像多年的朋友般,以为自己看错,先前还听到哥哥大发雷霆的声音,害得她还有些紧张,不知两个男人会发生些什么。看样子自己真是多心了。
华母与华父见是鲁刚,特别是华母,看他一身尘土,忙着去拿了毛巾,嘴里招呼道:“哎呀小刚啊,你这是去哪了,快过来我帮你打打泥土。”
鲁刚尚在犹豫,被吴华一推,吼道:“看什么看,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十月五日,晴
今天我和哥,刚哥三人一起到河里抓鱼,好开心。特别是刚哥,好像什么都会。拿一根棍子削尖,竟然就可以扎到鱼,他的动作真是太快了。我试了半天,连鱼鳞也没有扎到一片。
这些天与刚哥相处下来,觉得他人好好,好细心。只是他有时问的问像好孩子气,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嘿,真高兴以后又多了一位哥哥保护我。
后天就要回学校,心里好烦,那黑三肯定会再来纠缠,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要是他再像上次一样叫人来强拉我去约会,我就报警。哥哥来敲门了,不写啦!
吴晰把日记盖上,塞在抽屉里。
“快点开门啊,晰儿在干嘛呢?”
“来了来了!这么晚什么事啊?”
“明天我那些哥们有个聚会,我带刚子一块去,你去不去?”
“又没女孩子,我才不去!”
“多得是,只问你去还是不去?”
“有女孩子我就去。”
“那好,我明天叫你。”
第二天吴华破天荒起个早,鲁刚那小子还是清早就起来了。
“也不知这小子大清早起来做什么?”吴华嘀咕着走出房间,听到吴晰在小果园里拍手叫好。好奇之下便也去凑热闹。
原来是鲁刚这小子拿水果刀在表演,观众就只有吴晰。
“晰儿你大清早瞎喊什么!”
“哥你快来看,刚哥的飞刀好准啊!”
“飞刀?刚子你还有这一手,快让我见识一下。”吴华热情高涨。
鲁刚赤着脚,含笑拿一把小水果刀,看得出很自信。
“三丈之类,你说射什么?”
吴华眼睛一转,恰好一只不知名小鸟落在十多米外一棵树上。“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赌什么?”吴晰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吴华诡笑着一指:“你要能把那小鸟射下来,我在地上打三个滚子。”
吴晰早替鲁刚答应。
“要射不下来怎么办?”吴华早看不惯鲁刚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怎么着要弄得他狼狈一次。
“我替刚哥在地上打滚。”
“却!晰儿啊,谁是你哥啊,你都还没嫁出去,怎么胳膊就往外拐了。我很伤心呢!”吴华作出一副伤悲像,眼神却满是捉弄。
吴晰啐一口,粉脸通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等下别耍赖!”
吴华得意笑起来,“赌不赌,刚子?”
鲁刚笑道:“随你。”
吴华心中早打定主意。“就那只鸟啊?”
鲁刚点头。
吴华突然大喝一声,“晰儿小心!”
吴晰被吓得一愣,立刻就明白,是哥哥使坏,忙看向那鸟儿,已飞了起来。便在此时,一道白光一闪,接着扑得一声响,鲁刚射出的水果刀钉在树干上摇晃不止。那只小鸟赫然被钉在上面,正扑腾着一边翅膀。
“好耶!”吴晰欢呼一声。
吴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跑上前看着半截水果刀上的小鸟,正要拔下,鲁刚已先一步上前,一手捉住小鸟,一手把水果刀拔出。
吴晰也过来推着吴华道:“快打滚,快打滚!”
吴华看着鲁刚手里的鸟儿问道:“还能飞?”
鲁刚点点头,手一松,那鸟儿便冲天而去。
吴华狡猾一笑,回头对吴晰道:“要打滚也是他,怎么是我?”
吴晰一副鄙视表情:“男子汉说话不算话!”
“我说什么了?”吴华笑得更贼。
“你说只要把那只鸟儿射下来,便打滚子。”
“鸟儿呢?”
“鸟飞走了!”
“那不就结了!”吴华终于忍不住得意大笑着进屋而去。
此时便鲁刚也笑起来,跟着进屋。
吴晰气得对着吴华背影捏捏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