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刚一曲吹罢,携唢呐飘然而去,竟然也不与诗雅他们说一声,便全力飞奔,直投老人住处。路人只觉身边微风一动,就见一条淡影往前激射,也不知是何物事。
鲁刚仿佛欲借狂奔宣泄心中悲愤,竟是越跑越快,起落之间,初时最少四米,到后来一步便是七八米,不知不觉中用上胎息功夫,周身毛孔自发吐纳,力量源源不绝。不过半个来钟头,便到了老人楼下,也不走楼梯,双脚一顿,便既冲天而起,在二楼栏杆上一点,身子再次上升,接着双臂一划,一个倒翻落在老人常坐房间门口。见房门已经用一把小锁锁上,鲁刚若要进去,只需伸手一捏便可以了,只是他竟然提不起勇气,静立片刻,想到房间里可能寻到杀害老人凶手的线索,终于伸手将锁一扭,推门而入。目光所及,不由愣住,只见屋里老人生前所用东西都被搬空。连窗帘都取走。地板上也没有任何曾经有过激烈打斗的痕迹。
鲁刚在里面徘徊许久,也没有什么发现,便又到后面卧室,也是依然。最后走进那小厨房,想是因为难于搬走,那小炉灶却还在,灶门前甚至还有一堆柴火。忆及那天早晨,自己烧火,老人煮面,恍如昨日。一直没有流下的泪,此时终于如决堤之水。心中悲痛难抑,蹲下身子无声哭起来。这阵哭却是比先前狂奔效果好得多,心里竟然慢慢平静下来。收住泪,又细细搜寻,惜仍是一无所得,鲁刚不甘心,复从前头房间搜起,如此二三遍,依然两手空空。便停下寻思自己漏过了什么没有,最后目光落在那小炉灶上,窜到近前,伸手将灶膛里的柴灰一把把抓出来,终于寻到一粒翠绿色扣子,竟然是玉做的。除这一粒扣子外,再无其它发现。只得将扣子收好,再在房里徘徊一阵,便即关上门走了。
回到家后,只是对着老人留给他的东西默坐。如斯一天一夜,不眠不食。吴华等人也不敢去打扰他。最后还是诗雅上前轻扶着鲁刚肩膀,柔声道:“刚子,华爷爷已经走了,他要是泉下有知,见到你这副样子,又如何放心得下,你是他的唯一传人,他老人家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的,都还要靠你呢!”诗雅本来只是一说,并不知道老人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不想却歪打正着。
鲁刚听得诗雅这一说,记起老人生前所交待过的许多事来,心道:“不错,我不但要替老爷子报这个仇,而且要将他的路继续走下去。”想到这里,便站起身,看诗雅几人都是关切无比的注视着自己,心知他们一定为自己很是担心,不由大感歉意,道:“我没事,你们不用都守着我。做自己的事去吧。”
吴华先就松一口气,上前击鲁刚一拳道:“你小子,这一天一夜不声不响的,害我担了不少闲心,啊呀…”吴华打个哈欠走向卧室,“我困死了,要恶补一下睡,你们谁要打扰我,跟你翻脸。”
“我也是!”阿标嘀咕一声,也进了卧室。
诗雅收起老人留给鲁刚的东西,放到他房间。
吴晰却跑进厨房,蔓苓跟进去帮忙,不一会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笑道:“刚哥一定饿坏了,快趁热吃。”
鲁刚这才注意到肚子里果然大唱空城计。将一碗面条扫个精光。吴晰收拾好碗筷,与蔓苓也回高房休息。这时便有人按门铃,诗雅上前开了门,却是李二爷,忙让进来。
李二爷笑道:“本来昨天就要来看刚子的,有些杂事耽搁了,这才直到今天才来。怎么样,公安局没有怎么为难你吧?”
鲁刚答道:“没有,胡局长这次比以前客气得多,而且还颇为照顾呢。”
李二爷接道:“他也是个明白人,这刘傲做出这样的事出来,自然是该死,现在全上海,谁不知道有个叫鲁刚的,能赤手搏豹,比那梁山好汉武松还要厉害,连我家老爷子那晚看到刚子的功夫,已经起了‘巴结’之心,这不特地叫我来请,要是你有空的话,今晚在家略设薄席,欲要与刚子饮上几杯。”说时,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烫金请帖,双手奉上。
鲁刚忙站起身,双手接过,尚未说话,诗雅已道:“二爷,李老爷子怎么还这么客气,用什么帖子,以大家的交情,你说一声就行了。”诗雅自知李家这样真正的世家,保留着许多老习惯,以显出自己的与世不同。现在竟然下帖子请鲁刚,那就说明,现在的刚子,在这些世家人眼中,已是上海第一流的人物。
李二爷复坐下笑道:“我也提过,只是家父常讲,名不正,言不顺,既然是正式相邀,自当下帖子。”
鲁刚正愁没机会接触这些世家,如今有人来请,那是最好不过,当下道:“老爷子这么看得起我,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太也不识抬举。”
李二爷即得鲁刚正式答复,再闲谈几句,便即起身告辞。
鲁刚这才打开请帖,只见上面写着:鲁刚先生舍命为友,搏豹之勇,仍当世之英雄,诚远心窃慕之,今特设薄席欲与先生煮酒论武。望先生不以唐突之罪责怪。李诚远携合家敬邀。
“这,搞得也太那个了吧!”鲁刚看完,不由苦笑起来。
诗雅笑道:“这李老爷子也真是,竟然已把你当作平辈相待。不过说真的,你现在影响力还真不小,伍虎来报,就这几天,来公司聘请保安的多得不得了,公司根本就应付不过来。可笑的是更有许多混混要投在你的手下!把你当黑社会老大了。”
鲁刚皱眉道:“到时你陪我去怎样?”
诗雅不经意瞟鲁刚一眼,有些调皮道:“去是可以,就不知用什么身份去合适!”
鲁刚听得一愣,哪猜得着人家女孩子心事,道:“我朋友啊。”
诗雅道:“像这种请帖,一般朋友是不好跟着去的,只有与你有亲密无间关系的人才可以同去,也算是一种礼节。比如你老婆,亲妹妹…”
鲁刚再呆,也明白诗雅意思,看她笑吟吟盯着自己,不由心里一荡,自己不过一战场上玩命的小侦察兵,机缘巧合到这个新世界后,更是一穷二白,如今竟得玉人青眼相加,人生若此,夫复何求!不由伸手握住那双柔腻,道:“那你便作我妹妹!”
诗雅不料他吐出这么句话,不由大是失望,甩手转身道:“你要妹妹,找小晰去!”
鲁刚上前从后面抱住,耳语道:“媳妇,不也可以叫妹妹的么!”
诗雅转嗔为喜,只觉鲁刚气息吹得耳朵痒痒的,浑身被他铁一般的双臂抱住,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笑骂道:“不要脸,谁是你媳妇!”
鲁刚玉人在怀,被这含情带俏的语声一激,浑身燥热,不由扳转诗雅,咬了下去,诗雅避之不及,被吻个正着,只得任他索取。
下午五点,鲁刚已被打扮一新,诗雅也精心梳妆,楼下已有李家的车来接,两人相携下楼,引得多少人艳羡不已。
蔓苓看两人走了,不由对身边吴晰道:“刚哥与诗雅姐好般配!”
吴晰漫应一声,显得心不在焉。
车子平稳的停下,有人上前拉开车门。鲁刚知道是到了,当先下车,再牵着诗雅落地。还没打量眼前的老屋,李二爷已笑着出来道:“老爷子在里面等你们。”说时便引着两人进屋,一路上都有人站在两边,三人经过时,均弯腰行礼,直进了两个大厅,远远的已闻一个哄亮声音笑道:“欢迎两位光临,鲁先生能来,老朽真是高兴!”
鲁刚抬眼看去,就见李诚远穿一套长布衫,作旧时文人打扮,旁边竟还站着那位拦下自己的长须老者,两人身后各站着三四个年青男女。
鲁刚与诗雅上前:“鲁刚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老爷子盛意相邀,我怎敢不来!”说时与朱鸿儒点首为礼。
当下宾主落坐,李诚远将家人一一介绍,令鲁刚诧异的是,朱中明竟然有两个老婆,又指着朱鸿儒道:“这是我的老友朱鸿儒,那晚也亲眼目睹鲁先生神威,所以特邀来作陪。”
鲁刚免不得又是一番客套。只瞧得一班小青年大是羡慕。在他们心中,能与两老平起平坐,仍是莫大的荣耀。
诗雅打量四周,不由惊叹这饭厅装饰,果然无处不显得李家的富与贵。虽然没有那真正皇宫的气像,也尽显皇家底蕴之超世越俗。
不一时,仆佣端上菜肴,均有闻所未闻之名,李二爷一样一样介绍给两人听。
李诚远举起酒杯:“今日得晤鲁先生风采,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朽敬一杯如何!”
鲁刚忙拿起酒杯,那酒作淡绿色,酒面浮有不少细如蚂蚁的东西,却不知是什么酒,也顾不得问:“谢老爷子,鲁刚先干为敬。”说罢一口干了。
诗雅只是意思一下。
李诚远哈哈一笑,轻啜一口道:“这酒仍是家传之法酿成,有个名字叫做绿蚁,已经窖藏有三十年,味道怎样?”
鲁刚咂巴一下舌头,只觉一肌幽香自肺腑冲出,不由大赞道:“果然是好酒,那茅台酒,五粮液相比之下,倒不如喝冷水。”
朱鸿儒笑道:“鲁先生这话说得好,这酒若是放到外面卖,便是千金一滴,也有人抢着要。”
李诚远自得道:“鲁先生要是喜欢,我等下送你一坛就是。”
鲁刚慌忙道谢,饭后,李诚远又引两人到客厅喝茶。
鲁刚才一坐下,便被茶几上一物吸引,不由时时拿眼去瞄。
李诚远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鲁先生见过这种东西?”
“没有,只是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皮做的,上面还有字,却不知是什么玩意?”鲁刚正好借机一探。
李诚远道:“鲁先生可别小看这一块皮,为了这个,当年可是扎实死了不少人,还害一员大官全家被杀个精光呢。”
“哦?”
“鲁先生一定听过当年秦始皇派人出海求仙吧?”
“听说过,好像那些人都没有回来。”诗雅好奇道。
“那只是一般民间的说法,我却听过另有一种传说,当年那出海求仙的官员不是没回来,而是回来后,秦朝已经灭亡,这官员无奈之下,只得将长生不老的法门并许多他从海外带来的宝贝藏在一个山洞里,又制了一张地图,只要按图寻找,便能寻得到这个地方,只是这官员又将图分成六份,让其散入民间,做完这些后,他自己便不知所踪。有说是死了,有说是回海外去了,莫衷一是。后来这事被一位汉朝洲官知晓,费了无数心力,竟然被他搜集在一起,准备要上呈给皇帝刘邦,又不知为何,被皇后知道,且是位从不相信神仙之说的,其时天下示稳,只怕皇帝得之后,无心朝政致使大汉江山得而复失,便秘密派人将这洲宫一家杀了,并一众知晓这事的人也一个不留,又把民间散布的说法改了,这才成了现在的传说。而那图,便从此不知所踪。只是那皇后虽然做花大力想要遮掩这事,终究还是有些人知道内情,继续搜寻着。我李家祖先便偶寻得一角,只不过到了现代,是谁也不再相信这些东西的了。我今天偶尔从箱底翻到,便拿出来当古物玩,不想随手扔在茶几上,也忘记收起。”李诚远将这一段秘事轻描淡写说来,倒让诗雅新奇一回。
当下众人谈谈说说,两位老者讲了许多各朝故事,听得诗雅嘴都合不拢。
鲁刚看看时候不早,起身告辞。临走前李诚远硬是让带了一小坛酒回去。
看鲁刚两人离开,李诚远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笑容,朱鸿儒笑道:“还是诚远兄有办法,一下便探出来那一角图在这小子手里,华老鬼连这个也给了他,又将一身本事相授,恐怕咱们当年的恩怨他也得知?”
李诚远道:“知道也没关系,华老鬼跟了这么多年,又能把咱们怎么样,还不是被打死,若我们早坦诚合作,那一角图早到手了。”
朱鸿儒不再接话。半晌方道:“却不知那小子回去后会不会再喝那酒!”
李诚远道:“他喝不喝也没关系,想其他人是一定会喝的,我们到时去拿图纸,他要反抗,也不过再合你我之力,将他打死就是。”这老杀才,说起杀人,便如喝水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