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家店，是叫做菲诺列塔吧。”走出店门以后，菲奥奈回头看着看板说道，“那里的主人不仅料理很美味，而且待客也很周到，我算是知道这家店为什么这么兴旺了。”
“很中意吗？”
“啊啊。”菲奥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不过有些事情，恐怕还是要说在前头，以免到时候再引起些什么纠纷。
“因为这是这一片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也告诉你一声。店长梅尔特原来是个娼妇。”
“哎！？”菲奥奈惊讶地瞪大眼睛。
“是在娼馆莉莉乌姆里，最有人气的娼妇。”我继续解释道，“在被不蚀金锁的先代赎身之后，就被交付了菲诺列塔这家店。那之后，这家店就在娼馆街上被经营下去。在先代死了以后，梅尔特也继续看守着那个店。”
“……是这样啊。”
“是用你无法下咽的食物，配上难以忍受的调料做出料理的店铺。”我悠然道，“怎么样，以后也在那家店开作战会议吗？”
“唔……”菲奥奈皱着眉头，看起来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那家店的环境很好……”看起来没有直接否定。
“我接受任务也是在那家店里。”
“那也无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菲奥奈的表情却很复杂。
“就算是娼妇也分很多种。在高级娼妇到下级的娼妇，再到野妓。在野妓之下还有最底层的野妓……而且，也包括能够做出美味的饭菜，气质很好的原娼妇。”
“知道了。”菲奥奈皱紧眉头，仿佛喝下了苦涩的汤药般微微地点了点头……但是，却非常的显眼。
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菲奥奈身上，当然，不是抱持着好意的视线。与穿着羽狩制服的女人走在一起的我，完全被当成了被抓捕的羽化病人，又或者是与之相关的人类。因为职业的性质而特意练就的不引入注目这点，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是……”周围的窃窃私语传了过来。
“……”
“……”
“……之前的……”
“……”
“……”憎恶的视线，咋舌，包含着露骨恶意的话语都被投向我们身上。
“菲奥奈。”
“怎么了。”菲奥奈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声音，还是她已经习惯了呢……
“抱歉，能不能麻烦你换成私服。”
“为什么？”菲奥奈愣了一下。
不说明这家伙就不明白吗。
“想要收集情报，就必须要得到牢狱民众的配合。你穿着这个会引起厌恶感的衣服，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吧。”
菲奥奈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我知道他们抱持着厌恶感，对此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我认为，让他们能够对这身衣服抱有好感，也是我们工作的一环。”
“那种事等你进行羽狩工作的时候再去做。”我立刻反驳。
“黑羽的调查也是工作的一环。”菲奥奈仍然一如既往地坚持自己的观点，“而且，穿着私服不管做了什么好的工作，对我们的恶评也不会因此而被抹消。所以，我要将对这个衣服的恶意与不利，全部承受下来。”
“别把我卷入你的自我满足之中。”
“这并不是自我满足，而是身为队长的矜持。”
完全无法和她沟通。
“那么，我把警告先说在前面。今天的情报收集，如果羽狩的队长将个人的兴趣当做优先事项来考虑，结果只能是无疾而终。”
“你不打算尽全力而为吗。”
“我会尽力。”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但是，如果你不去做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才是不尽全力吧。”
“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对于自己力所能及之事的定义。我坚信自己穿着制服工作这件事有其重要性所在。”
“我知道你不会退步。”我耸耸肩，“所以，只是先警告你一下而已。今夜的酒会变得难喝的。”
虽然嘴上说着很了不起的话，但是却完全无法与她沟通。为什么，我非要和这种家伙组队不可啊。
“我什么话都不会和你们这些家伙说的！”
在菲奥奈的眼前，门被粗暴地摔上。那个摔门的气势，仿佛能让建筑物本身崩坏。
这已经是第六家了。
而得到的所有反应都是假装不在的闭门羹。就算是隔着门还能与我们正常对话的居民，在从猫眼中看到菲奥奈的制服之后也完全没有和羽狩说话的心情。
“打扰了。”菲奥奈对着木质的门扉诚恳地行礼说道。她一户一户地规矩地打着招呼。但是，得到的一直都只有冷淡的回应。
“和我说的一样吧。”我在一边看着和门对话的菲奥奈说道，“现在天色还很早，现在换好衣服的话，还有打探到情报的时间。”
“我拒绝。”说着，菲奥奈向下一家走去。
如果与菲奥奈组队的是不蚀金锁中那些耐性不好的家伙，现在菲奥奈已经挨3回打了吧。现在我姑且是能猜到吉克把工作甩给我的理由了。
我们回到染上夕阳红的娼馆街。虽然脚已经磨破了皮，但是却没有任何成果。而问题的元凶正一言不发地笔直向前走着。
“如果你不打算脱掉制服，从明天开始就不用跟我来收集情报了。我一个人干活的效率比这要高100倍。”
“不，明天也请让我协助。”
“你把协助和碍事搞混了。”
菲奥奈停下了脚步。
“我说你啊，真的不知道羽狩究竟是多么地被人憎恶着吗。”我有些无奈地说道，“在娼馆街或许还能强一点，但在贫民区就不行了。说到底，那里是没有人会想要和官差碰面的。”
“……”菲奥奈继续用沉默回应掌握。
“你想想你们那些人平常的举止，将羽化病人从家人和朋友那里抢走，然后把他们带到无法回来的地方去。”
菲奥奈不停地向前走着，她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的确是在拘泥于自己的矜持。但是，请你不要侮辱防御局的工作。”菲奥奈突然转身看着我的眼睛，“保护羽化病感染者是我们本职的任务，里面没有一点阴暗的成分。虽然有很多人批判这个工作，但最终我们还是在保护这些批判我们的人。这是必须有人去做的，非常重要的工作。”
“抱歉，我不能同意你的说法。被很多人批判的工作，就让那些不在意被批判的人，还有反过来批判对方的人去做就好。全部将这些批判正面承受下来的人可不会长寿哦。”
这和杀人是一个道理。
如果没有办法放下这些谴责，就无法生存下去。
“……我的哥哥也是防疫局的队员。”菲奥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坚信，自己是为了成为防疫局的人而生的。”
“……”
哥哥……吗。
真是个无谓的话题啊……我对私人的事情没有兴趣。
“随你喜欢吧。”我冷冷说道，“总而言之，我想要在自己的工作上做出成果。你也好好借鉴下今天失败的教训吧。”我一眼都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和预想中的一样，今天的酒非常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