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个大早的我首先来到了菲诺列塔。拜托梅尔特给菲奥奈传达“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能去调查了”的留言。然后,向贫民区的一角走去。
到达贫民区后,走进一个在地图上确认过的空屋。然后用布挡住窗户,让外人无法判断这是不是间空屋。我自己则走出房屋,占据了一个能够观察到周围全体的场所。
……
昨天,我将自己写的信放入了羽狩的看守所。是封伪造的密告信,说这个空屋中藏有羽化病人。如果羽狩相信了那份信的内容,应该就会来进行侦查之类的活动。
然后──
如果,在羽狩内部有杀害羽化病人的狙击者的话,那家伙说不定也会现身。
天色渐晚。
在微暗地路上,来往的娼妇们纷纷向娼馆街走去。而在那之后,几个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是两名羽狩,一个红发,一个胖子,两个都是认识的面孔。他们和这里保持了一定距离,似乎在观察着房屋的情况。
……是来侦查的吧。
我竖起耳朵倾听他们的对话。
“嘛,上头也没相信就是了。”
“不过,不写报告书也不行啊。”
“那倒也是。”红发的羽狩笑道,“会惹公主生气的。”
“哈哈哈,公主吗。”胖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密告信这种东西真不值得相信啊,基本上不都是恶作剧吗。”
“不过10回就有1回是真的……也不能完全无视。”
“没办法。”
看起来,他们是看过我的密告信后过来的。
“那么,这里的羽化病人是大人还是孩子,这类的情报也没有吗?”
“好像是。”
“那肯定就是恶作剧了。”胖子皱了皱眉头,“又被引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啊。”
两名队员一边小声地抱怨,一边继续着侦查。虽然有点散漫,不过姑且也还是在工作的样子。太阳下山了。看到屋中完全没有动静,队员就静静地撤退了。
没有什么古怪的举动啊,真的只是在执行工作吧。
能够得知的,就只有羽狩内部会对密告的情报进行适当的处理这一点。因为有菲奥奈在盯着吧。
好,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黑羽的犯罪只限定在夜间。如果会有什么事发生,那就是从现在开始。
听到了脚步声。
紧张感在体内游走。
过去被严格灌输,直到现在仍旧铭刻于身体上的,做杀手时的技术。调动所有的记忆,消掉自己的气息。
咔哒……咔哒……
一个身影慢慢地浮现在黑暗之中。
“……!”
那个是……
黑影就在那里。
即使眼睛已经习惯黑暗,还是无法看清黑影的主人。只是,看上去和昨天与菲奥奈一起追的身影很相似……突然,影子摇动,现出鸟类翅膀般的轮廓。
是黑羽。
不能由这边先发制人的话,就没有胜算。
不要犹豫。
尽可能最深程度地给予对方一击。
我重新握住已经拔出的小刀。
做了一个深呼吸。
将自己成功的景象深刻于脑中。
黑色的身影正窥探着废屋之中。
“喝!!”
我用力挥舞手臂,将小刀投了出去──
“咕!?”小刀的刀刃无声无息地插入黑影的中心。几乎同时,我向黑羽冲了过去。
“!!”黑羽翻身逃开。
我从怀中取出呼子笛,大大地吸了口气。然后,仿佛要追着笛声一般地,紧追着黑羽的背影。
黑羽的速度不似前日般快,看来是小刀起了作用。黑羽迅速地转过一个拐角,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为了追上他的背影,我也紧跟着转过弯去。勉强保持住不跟丢的距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唔。”凯伊姆,
又转了一个弯。
没有人听到呼子笛的声音吗?
再次转弯。
这次是往右。
往左……
往右……
“……”
转过角后──
黑羽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
是跑进哪个建筑物里了,还是爬上屋顶了,又或是钻进狭窄的小巷了呢。又或者,它正在躲在某个阴影里准备要狙击我吗?
我再吹了一次呼子笛后,慎重地向黑羽跑开的方向探索前行。如果跑进建筑物里的话,应该会有关门声或者窗户破碎的声音。没有听到那种声音,说明他不在建筑物里。
屋顶呢?
不爬上去看就不会知道。
小巷呢?
建筑物之间有无数的缝隙,而我却只有一个身体。
脚步声逼近。
而且还是复数的脚步声。
不是黑羽。
“凯伊姆先生!”奥兹从一个阴影中闪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是奥兹吗。”
“吹笛子的是凯伊姆先生吗?”
“啊啊,追到这里就跟丢了。”
“喂,你们几个!”羽狩从别的方向出现。
“我在这里跟丢了黑羽。”我大声说道,“它应该在建筑物间的小巷中,或者房顶的上面!”
“知道了!”羽狩们开始向房顶攀爬。
“我们去调查小巷。”
“是。”奥兹应道。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调查着能够让人通过的缝隙。一边调查,我们一边也了解到,那家伙多半已经逃走了。
它运用牢狱的小巷逃走了,不可能会特意地等着被我们发现。
“奥兹,怎么样?”
“什么都没发现。”
“我这边也是。”
探索的收获就只有一枚黑色的羽毛——作为成果而言太过寒碜了。
“凯伊姆先生,那个笛声是这里发出来的吗?”又来了一个不蚀金锁的成员,“还有一个年轻人,马上就会过来。”
“它在这一带消失了,详细情况去问奥兹。”
“是。”
人们渐渐的聚集令小巷中变得热闹起来。
“噢,在这里。”副队长和几名羽狩的增援自旁边的小道出现,“找到了吗?”
“没有……抱歉。”
“振作一点。”
“……”,凯伊姆,
又被它逃脱追捕了吗。
本大爷的伏击已经足够成功,对羽狩用密告信的这一手,已经不能再用了吧。
必须要想出新的作战方法……
“说起来,我们在那边的小巷中捡到了这个。”说着,副队长将黑色的羽毛拿了出来。
“黑羽在那里吗?”,凯伊姆,
“虽然有过搜寻,但并没有发现。”
“这样啊……”
正因为黑羽逃跑了,所以身上的羽毛才会掉下来吧。
什么新的收获都没有。
“凯伊姆先生,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奥兹问道。
“和大家一起回去就好。”
“凯伊姆先生呢?”
“我再留在这里一会,做些调查。”
好不容易才聚集这么多人,但既然扑了个空也没办法。这次也没有出现被害者,轮不到不蚀金锁出场。
“防疫局的人撤退。”兰格下了命令。
“是。”羽狩们纷纷答应。
“贫民区是不蚀金锁的庭院吧。”兰格走到我跟前,悠然说道,“结果还让它在这里跑掉……真希望你们能再争点气啊。”
“……”
“兰格,注意你的说话方式。”从小巷的暗处传来菲奥奈的声音。
“是菲奥奈吗。”
“对拼命工作的人这样说是不对的。”菲奥奈走到兰格跟前正色道。
“非常抱歉。”兰格点点头。
“能把刚才的黑色羽毛拿给我看看吗?”
“哎?好的。”兰格将羽毛递到菲奥奈伸出的手上。然后,菲奥奈就借着兰格的灯笼调查起了羽毛。
事到如今,这种黑色的羽毛已经没什么稀罕……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原来如此……”菲奥奈抬起脸来,脸上露出微带寂寞的笑容。
“怎么了?”我愣了一下,菲奥奈发现了什么?
菲奥奈没有回答,只是将羽毛递还给兰格。然后,握住了准备接住的兰格伸出的手。
“呃呃!?”兰格只是发出了一声间断的惊叫,便被菲奥奈用流畅的动作摁倒在地。
“队,队长!?”
“拿走他的武器。”菲奥奈没有理会兰格的挣扎,大声吼了出来。
“是。”身边的羽狩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立刻执行了命令。
“希,希望您能对我说明一下。”兰格喘着气说道。
“那是当然。”
“难道说,副队长是内奸吗?”我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的闹剧。
“兰格副队长。”菲奥奈怒视着兰格,“你没有和黑羽勾结吗?”
果然……
“不否定吗?”看兰格没有任何表示,菲奥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所以说,我在等待着您的说明,我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副队长坚持着冷静的回应。
菲奥奈微微地叹了口气,“这根黑色的羽毛。”她将刚才递过来的黑色羽毛出示在其眼前。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你曾经说过,这个是逃走的黑羽掉下的东西吧。”
“是的,正是如此。”
“这根羽毛是从看守所拿出去的。”
“你说什么?”这次惊讶的是我。
“前几天,我将看守所作为证据保管的所有羽毛都做上了标记。”菲奥奈指了指地上的羽毛。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羽毛,仔细地观察着,然后看到了很小的印记。
其他的羽狩也纷纷过来确认了一遍。
“证据的管理,应该是由兰格副队长来负责的。”菲奥奈继续说道,“箱子钥匙的持有者只有你我两人,这说明了什么?”
“非常抱歉没有向您报告,昨天,我把钥匙弄丢了。”兰格立刻说道,“我把钥匙忘在了看守所的桌上,然后被谁偷走了吧。”
“你想用这种说法来搪塞吗?”
“这是事实。”兰格面不改色,“而且,只因为我捡到了这根羽毛,就污蔑我是它的持有者,会让我感到很困扰的。”
“你是要一口咬定内鬼不是自己了啊。”菲奥奈的视线变得锐利。
“是。”兰格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你不认为相比犯下罪行,对其不予以承认才是最为可耻的事情吗?”菲奥奈的声音再次提高了一个八度。
“虽然说这种话可能很失礼,但您正在单方面地用欲加之罪问责无辜的部下哦。”兰格悠然道,“当然,我并不认为您的所作所为是可耻的事情。”
“你……”菲奥奈挑起眉毛。
“……”
从经验上来说,副队长明显是犯人,但他也太过冷静了。
这些为自己开脱的话应该是事先就准备好的。抱持着对部下相当的感情及正义感的菲奥奈,应该是在期待着兰格能够自己坦白吧。但是,这位副队长却彻底地否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样一来,就没办法用暧昧的证据令其认罪了。
必须要用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