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范十一陪薛水一起回家交了转让幼儿园的订金以后,范十一就去东莞继续工作,而薛水则呆在幼儿园里学习着管理与经营。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天气这样的反常。薛水娘家的小姨担心着她在广东不习惯,打电话来问候。
薛水和小姨通电话的时候得知高速公路冰灾,封路不能回家去。而她却非常庆幸自己今年不用回家去。
她放着幼儿园里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自然没空回娘家去过年。
宝仔放在家里带,薛水每个星期放一天假,她星期六晚上就会坐车回去看看儿子,到星期天的晚上再坐车去幼儿园。
一个月的工资有限,但只要一想到明年幼儿园就是自己的了,薛水并无怨言,在成功之前谁没有个困难的。
眼看就要放寒假了,薛水帮儿子买了毛毛鞋回家去,同时也帮家婆买了一双。
打电话问家婆穿多大码的鞋时,家婆还一直推说不要,不过她也说出了自己穿的是三十八码。
薛水提着大包小包从罗定新车站坐车回到家都快天黑了,她刚走到村口离家六百米的距离,宝仔就坐在一张竹的泰式躺椅上见到妈妈了,欢快的大声叫着:“妈妈,妈妈。”
“恩,你吃饭了没有。”薛水本身就近视加散光,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自然看不清儿子此时的表情,一边快速的往家里走,一边和儿子聊着天。
“没有。”宝仔见到薛水以后脸上绽放着童真的欢笑。
待薛水走近儿子时,才发现儿子的头上起了一个大楼,鼻子上还结着一个血疤,她刚想问儿子是怎么回事时,儿子就张开双臂向她扑来,眼泪婆娑:“妈妈,鸡鸡掉了,头摔破了,痛痛。”
多大的孩子啊?两岁而已,他就糟受了一般人都受不了的痛苦与不堪,向妈妈哭诉的同时不忘记用手指指自己摔破的头,和空空的颈脖。
薛水将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心中的痛不比儿子少,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极力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默默的心里鼓励着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尽快让儿子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想让儿子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前提是,她必须好好的做幼儿园,才能带着儿子逃出农村生活。
“妈妈吹吹就好了,别哭了,等一下脸都爆裂了。”薛水抱起儿子就往家里走,二话不说的进厨房去烧热水。
她知道儿子是很调皮,不然也不会总是受伤。
见到儿子满脸的污渍,衣服也有点臭味了。她心里很自责,没有带好儿子,没能给他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这一刻薛水从未有过的感觉出现了,她觉得儿子好可怜,自己穷儿子也跟着受苦,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想想当初她刚产下儿子时,那开心那激动的心情,只因有了他的到来而欢天喜地。
欢喜过后,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未来,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这一刻的薛水痛苦万分。
她懊恼自己的无能,自责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怀中的儿子望着妈妈那纠结的脸眼睛一眨不眨,薛水很快收起那不安的表情,露出一脸阳光的笑容,轻轻抚摸着儿子那乌黑的头发:“很快妈妈就可以带着你在身边工作,不会再受伤。”
“耶耶耶。”小小的人儿不知道是懂还是不懂,反正在见到妈妈阳光般的笑容后拍手叫好。
母子呆在灶台前一边烧火一边聊天,水很快就烧好。薛水麻利的帮儿子先冲干净,然后自己冲,又出来烧水留给家婆,她知道她肯定是去二嫂那里了,因为二嫂前几天产下一个儿子。
薛水烧好水就去洗衣服,她将一切都搞好了,还不见家婆回家,就一边做饭一边等家婆回家。
待薛水和儿子一起吃过饭之后,才见到家婆大冬天的北方呼呼吹,她居然穿着一双夏天的凉拖鞋从外面回来。
低头看着家婆那冻红的脚指头,薛水心里一阵疼。虽说她对薛水并不好,而且帮带宝仔也带的并不是很好,但是薛水却当她自己的父母,心疼她。
“我帮你买了一双鞋,你试一下,如果不合适就拿去换。”薛水抱着儿子在饭厅里看着家婆吃饭,很平静的说。
薛水上个星期也买了一双毛毛鞋回家的,本来是想着给家婆的,她凭着自己的想像买了一对四十码,毕竟毛毛鞋要比平常穿的鞋大一些,后来拿回来才知道大了很多。只能将那双鞋转送给了老太,她只能再买过。
这次希望合穿,薛水真心看不过去家婆搞的这么寒酸。
“我都说不要你买了,我自己会买的,你本来就没钱,还要浪费这些钱。”家婆吃着饭都放下了碗试一下鞋子,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是心疼着薛水穷。
“你如果舍得买就不会这么冷的天穿着这么一对烂拖鞋周围去啦。”薛水直言不讳。”你看看你,子女一大堆,鞋都没一对,成何体统。”
薛水不是不知道她的子女都会给钱给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会体贴的帮她买一些实在的东西。
要知道老人家都是不舍得花钱的,只要钱到了她的袋里,就很难挖得出来,特别是薛水的家婆这样的人,一生都节约习惯的,哪里会舍得去花那些她认为不必要的钱。
明明这冬天就出奇的冷,而她却不舍得买对鞋给自己。
“呵呵……”家婆试过鞋子刚刚,听了薛水的话就更是笑的开心。
只要她合穿就好,薛水就随便问了一下家婆一些有关二嫂和小孩子的事情,家婆吃完饭以后,她交待家婆烧到有水留给她,她则带着宝仔回房间睡觉去了。
老人家收到了薛水送的鞋子以后,笑的嘴都合不拢。她清楚的知道,薛水虽然每次有什么不开心都会摆在脸上,不过很快就过去了。薛水从来不记仇,同时不管她再怎么样觉得家婆不好,一年四季都还是会帮她添衣服的,旧的就让她别穿,每年都有几套衣服买回来的。
能有这样贴心的儿媳妇,她还求什么?
冲完凉老人家穿着薛水买回来的鞋子出去玩,当有人问起她时,她笑的特别明媚,像是在告诉大家,鞋暖心更暖。
第二天薛水带着儿子去赶集,买了一条红绳,帮儿子将那个小鸡鸡重新挂回脖子上。
薛水觉得自己是没有人家那么有钱,但是最起码的尊敬老人她还是懂的,这点钱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有心最重要,她们本来是和老人家分家的,不在一起吃了,不过老人家好像每次都主动的要跟着她们一起吃。
人人都觉得薛水沾了老人家的光,事实只有薛水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老人家身体不怎么好,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最起码的饭也要吃烂的,薛水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了,可是人家要跟着她一起吃,她又不好说什么。
好多时候,她真心挺忍受得了的,但是这些事情又有谁知呢?
临近放寒假,幼儿园里的事情越来越多,薛水心里压力也越来越大,倒是老天像是知道她心情的郁闷一样,天天下雨。
害得薛水的衣服不能干也就算了,还冷的入心入肺。幸好她妈妈知道她怕冷,从湖北特意寄了一张大棉被来给她,她才不至于冷的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