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周布满单调的雪白,充满浓郁药腥的楼房。这是昆山镇唯一一家上得了台面的医院,名叫昆山红十字。即便如此,要是某天一位坐骑宝马的小姐索性发烧,来到这医院,也不忘暗骂昆山镇政府的抠门,一年领那么多的国家补助金都拿来作甚了?
红十字外科住院部的一间病房里,一个被纱布绷紧脑袋,看不清容貌;双手同是拴上了木乃伊标签,被悬挂在病床单架上的男人。嘴角发出“咝咝”的磨牙声,眼神狼有力地眯成一条直线。乍一细看这身材,不是被孔子的砖头名言所实践的肥男城管,又是何人?
而床边只留守了两个,高矮有别的小城管,显然也是今天参与劫掠事件的凶众。至于其他人,或许已经为此后事,前去打准备了吧。此时两个小城管,正紧张兮兮地低着头站在肥男城管床头,还时不时偷偷地向肥男城管投去,同情而又为自己饭碗所担忧的眼神。
肥男城管眼中盛火不得发泄,情急之下紧握起双拳。或许是因为手臂所受的那一砖一棍的力度比较揪心,“咝!”的一声又倒吸一口冷气。肥臃的手掌抓还未紧合,立即颤抖着松展开来。可是脸上的不甘仍是未能消逝,一股歹狠之色从眼中散射而出;凝望着天花板,冷声道:“小邓他们还没有查出消息吗?”
听到这声音,两个小城管同时来了个激灵,你我相望之后,猛地擦拭着额头急飚而出的冷酸。随后其中一个城管,结结巴巴地畏声道:“队…队长,他们还没打回电话。”
“饭桶,一群废物,养着你们到底身为何用?啊…”说着,肥男城管被怒气贯穿全身,激动得坐直了身子。可没坚持住分秒,愤怒终究压不过剧痛;痛呼一声之后,再次倒到病床上。等缓了一口气,顿时大骂出口:“你…你丫的还等个甚?还不快打电话催催?”
俩人立马暗称不好;为了保家的艰辛工作,听到肥男城管的话,当即在身上胡乱摸索着手机。身材较高的小城管先一个摸出手机,不由得呼出一口气;等找到伙伴的号码时,先侧脸抛出一个鄙夷,这才拨出电话。
电话中,小城管越听心越欢;等挂了电话,敢情比中了体育彩头奖还兴奋,笑容早已堆满了整张显骨的瘦脸。一股怨气也一下子变成瘴气,无声地从某处痛喷而出。稍微收敛了些,道:“队长,兄弟们已经打探到那俩小鬼的家庭处所。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去抓人。”
可这些消息听在肥男城管耳里,却是远远不足。甚至暗骂起手下的愚智;都已经被扒了衣服动情的女人,不尽快享受,还要到一边乘凉?越想越气愤,随即便对着将手中电话收进荷包的高城管,一顿口沫横飞:“我就挖你小祖宗列,你他娘的不趁热打铁,还要等我保养他老母不成?滚!老子以后不想再看到你们俩个。”
俩人还未从余兴中走出来,乍一听这话;怎么也没想到情由是这么来的,情绪一下子凉到了谷底;一时不知所错,动作也跟热锅上的小黑一般,紧张慌乱地解释道:“队…队长,那…”
“马上滚…”没等高城管说完,肥男城管一声将近过千分贝的雷声给吓着。想说下去的‘那现在就让兄弟们行动’,刚冲到喉咙,顿时被高分贝压了下去。脑海里不知是被声音吓住了,还是由于紧张过度,久久都没能走出嗡鸣状态。清楚如果再继续呆在此地的话,或许就不是生雷这么简单了。
较矮的小城管心绪比较容易触动,似乎感觉今天非常受辱,咬紧牙“呸”的一声拉着高城管离开病房。身后只留下了怒目赤瞪的肥男城管,在烧火自焚。
可等他情绪略微平缓些,终于意识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双手不能动弹,连拉开龙门的拉链都是做梦,更别说是要打电话通知行动了。霎时间,不禁有种面条上吊的冲动,自己一时被怨恨烧恼。顿时祈祷如来能下凡,将刚才被气走的两名手下召唤回来。
许成铭几人在街上随便填充了一些食物,并打包好,赶到了医院的一间脑科住院部的病房。一位荒头银丝、满脸深粗皱纹的老人正躺坐在床上打着点滴。床边的椅子上还坐着身穿白色制服,可爱脸蛋的小天使;此时正跟老人聊得甚为融洽,俩人时不时还轻笑声次。
王诒栋先是从门口上的玻璃小窗观测了一番,会心地一笑后,又有些自愧起来。轻轻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而入;对着床上的老人,肿泡的脸上露出他认为最无暇地憨笑,道:“奶奶…”
许成铭俩人也跟着进来,纷纷跟老人轻声地打过招呼之后;许成铭一双贼眼愣是**裸地侵犯着,已经站起来的雪白天使,直到护士双霞通红,低头羞涩,紧抓衣角才肯罢休。
“栋子啊…咳咳,你这是怎么了?又惹事了吗?”老人虽然双瞳衰老,但王诒栋脸上这么显然的包子,与身上本就补丁而又带上些许血迹的米色衬衫,老人一眼就能看出了蹊跷。脸上的笑容即刻僵住,浑然转变成为一脸的忧切与慈祥。
王诒栋脸上稍苦,在他奶奶身前永远提不出半点谎言,即便是善意的。突然不自觉地抓起了后脑,声音结结巴巴,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苦笑道:“奶奶…是这样的…呃…”
“奶奶,今天栋子在回去的路上,一不小心掉进坑里了。咱俩正好经过,好半天才把一人一车给拉了起来列,这不,都弄了一身。”许成铭没等王诒栋将没水平的谎言进行下去,一脸真诚地说道,说着还不忘在自己与王诒栋身上一指二点的,样子甚比好莱坞。
“噗…”可爱的护士经不住考验,捂嘴笑了一声。
而许成铭身后的张帅,脸上无时不保持愚厚的憨笑。
王诒栋看了一眼许成铭,心里对许成铭脸上那份真诚直竖大拇指,钦佩涟涟。
“真的?”奶奶将信将疑地看了下不曾见过的青年,转头轻抚着王诒栋脸上的臃肿,双目尽是关慈地询问道。
“嗯…”王诒栋含羞低下头,眼睛不敢与他奶奶正视;木讷地点点头。或许这就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他奶奶撒谎吧?单单应了一声,就已经让他惭愧得脸部羞红,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忏悔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