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小夕的交通安全意识算是蛮保守的,以至认为骑骑摩托车(我不是说飙车),也算是一种“玩命”的行为。
但别因此就以为她是个安份守己,并活得战战兢兢的女人。
我就曾经介绍过,我们“每输一局电玩便脱一件衣服”那个活色生香的赌博之夜。
有一次,我还差点在床上被她杀掉。那时候她才搬进来我家不久,而我则还未接触摩托车。
那时候,我常为自己的床上经验较浅而感到焦虑。我们夜晚的事情并不是经常能够顺利进行。而我能够询问的对象,当时就只有雷朋。
“那个呀,每个女人都是不同的吧。”雷朋说,“你有没有用姆指揉她的腰?双手反过来这样做。”他一边对自己示范着说。
“我不是问女人的敏感带。我想教她怎样帮我...”
“除了使用嘴巴之外,对吧?”
“是的。”
“她只是躺着,什么都不替你做吗?”
“不是的。只是无论她做什么,我都只是觉得痒,血液反而倒流了。”
“你仔细点告诉我,她平时是怎么干的?”
我对他说,这种事怎么能够说出口?他就说,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介意什么?然后我想,也是吧。
他又对我说,你不告诉我她怎样干,我又怎么知道她哪里做得不对?我点头说,那也有道理。
于是我告诉了雷朋,他认真地在脑海中模拟着。那感觉真差。我发誓不会再对第二个男人提及这种事情。
“不管用的...恐怕是你自己吧?”他一脸认真地结论道。
我抗议说,其实在大部分时候,即使她什么也不做,一切也可以顺利进行的。只是有时候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松心情罢了。
他“呵”地笑了。
“你老爸对中医术不是很有研究的吗?会不会知道身上有哪些穴位...”
“老实说,我从来没兴趣去研究男人的敏感带,”他说,“不过噢,你们都去到同睡一张床的地步了,最了解你身体的,除了她还会有谁呢?因为,即使你摸自己,也不会有感觉的吧?”
他这句话,让我真的感到羞愧起来。因为我宁愿丢脸去问一个男人,也不信任自己的女人。
“喂,你有没有试过叫她用力掐你的颈?”雷朋说。
“颈?”
“是呀,颈。”他说,“你听说过吗?环首死刑的犯人死后都是硬挺挺的呢。”
“真的吗?”
他从袋里拿出一本书,翻开到夹着书签那一页。那本书是《尤利西斯》,作者是个叫JamesJoyce的爱尔兰人。
“你也正在研究这种事情吗?”我问他。
“不,碰巧读到这里,才联想起来的。听好啊,”他开始朗读里面的内容:
“按照医学上公认的传统学说,颈椎骨的猝折以及伴随而来的脊髓截断,不可避免地会给予人身神经中枢以强烈刺激,从而引起海绵体的弹性细孔急速膨胀,促使血液瞬时注入在人体解剖学上称为阴茎--即男性生殖器--的这一部位。
其结果是:在颈骨断裂导致死亡的那一瞬间,诱发出专家称之为”生殖器病态地向前上方多产性勃起“这一现象。”
我把书拿过来再读一次。
“但是,这里清楚地说明,引致”多产性勃起“的原因是颈骨折断,而不只是随便用手掐掐而已。”
“对呀。”他说。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说呢?”
人类的联想力,有时会导致非常愚蠢的悲剧发生。雷朋的联想是对我所开的一个玩笑。我的联想则是我对小夕所开的一个玩笑。
而小夕的联想,则成为了我绞刑架上的一条麻绳。
我在入院后就一直苦思,究竟何时跟她说过这有关勃起和环首死刑的医学证据。这隐约的印象可能渗杂了我的想像。
记得有一个晚上,我跟她在家里看一出老电影的DVD。那是出粗制滥造的美国西部片。我边看边埋怨着故事中的各种漏洞,而坐在我身旁的小夕则不断地被我逗笑。
我越说越兴奋,看到那班盗贼被处死的一幕时,我高呼电影拍得没有真实感。
“真正的环首死刑不是这样的。”
“你看过真正的环首死刑了吗?”她反问。
“我读过书上的描述。死刑犯人在颈椎折断的刹那,阳具都会异常坚硬地勃起。你看他们的裤裆...”
整个晚上我都在为这件事情加油添醋。小夕因为情绪太过亢奋,当晚还失眠了。她一定对那场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她把双手围住我的颈时,我就抗议说颈不是这样挑逗的。
“什么方法也试一试嘛。”她说,“说不定会有效果呢。”
我无意识地点了头,然后她便用双手使劲地捏我的颈。
她彷佛非常熟练地,用两只姆指在我颈部的正前端使劲按压,完全封锁了我的咽喉。
这时候,我才联想到环首死刑的事。
但我的阳具却从原本的半充血状态,变回完全的萎缩。接着她又尝试从各种角度和使劲程度去扼杀我...
我说过,有钢琴底子的女人,手指都非常有劲。
结果,我躺着被送上救伤车,然后被送往急症室去了。因为血不断从我的嘴角中流出,并已染红了我所有的牙。
其实,我只是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这伤口很快便止血了。但主治医生看到我颈上的血痕,以及我因为缺氧而久久无法坐直身子(否则便会呕吐),他坚持让我留院一天观察。
小夕哭了好久。我一直都握着她的手,用姆指轻抚她的手背安慰她。
我断断续续地睡了一觉,到清晨时已不再感到晕眩。小夕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我在小便时,发现自己的阳具和下腹部都黏黏的,还残留着小夕昨夜的湿润。那气味和触感(加上那时正值早晨)使我“多产性”地勃起了。
那毫无徵兆的兴奋,使我把小便直射到自己头顶的高度。还好没旁人看见。
我回到病床上,奋起的阳具还没落下,撑起了薄薄的被单。
我看着酣睡中的小夕,只有叹气。
当小夕告诉我,她已有两个月没来月经的时候,我惊讶极了。
“是呀,没有来。上个月也没有,你不知道吗?”她直盯着我的眼睛说。
那时候我还不晓得,原来男人也需要计算经期,即使我们根本没有月经。
雷朋知道了小夕怀孕的事。原因非常简单,我问他借了动手术的钱。
他问我使用什么方式避孕,我就对他说了。
“傻瓜,”体外发射“的精神不是这样的。你疯了。”他惊讶地说,“你为什么不使用安全套?”
“用了的话,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呢?”我反问。
“双重保险呀!兄弟!”他说,“因为你很有可能会来不及退出的。你可以留待发射前才戴上,但无论戴了没有都一定要避免在里面。”
我一度相信了雷朋,并在以后采用这种完整版本的“体外发射”法。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蠢。小夕也是这么认为。
“你想想,当你患上感冒时,会在快要咳嗽时才戴上口罩的吗?”她说。
而当雷朋那个“发射前才戴上”的理论,经不起自身的临床考验时,我就觉得更蠢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那家伙,”我对小夕说,“他什至不知道摩托车可以乘坐两个人。”
当我把玛莉莉怀孕的消息告诉小夕时,她就叹气说:“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而最惊吓的是,当我知道玛莉莉怀孕后不久,小夕告诉我她的月经又来迟了。在诊断出这异常并非因为有了孩子之前,我心里只想着要手刃这个男人。
我和小夕渐渐开发出一套折衷的机制。这机制以安全期作为基础,在危险的日子里乾脆禁慾,之后便逐步放宽保安程度。
我有时会对小夕说,这机制复杂得必需要用张表格详列出来,贴在床边作为临床参考。而要完全理解这张表格的运作,则需要修读共十二节课的三学分正式课程。
她总是把这当成是笑话,并很开心地笑了。
我曾经在大学校园里,拒绝过几次以不同渠道传播的避孕资讯。但谁会关心它们呢?你会吗?
“他妈的,写这些东西的人都是童男童女吗?”我猜雷朋一定会这么说。
但当你陪着女朋友走进广州那些设备简陋的黑市诊所时,你就会逐一想起那些没有翻开过的小册子了。我就是这样。
经历过一次意外之后,小夕就曾认真地研究过这些小册子。
我呢?
...其实,我还是较愿意相信,意外怀孕是一种传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