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返回宅子中。小夕仍然站在铁栏栅后看着我。
“是你要他来揍我的吗?阿夕?”我问。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好吗?”她对我说,“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管你这些无聊的事情。你走吧。”
说着,她转身离去。
刚才被揍的痛楚,在这时才慢慢浮现出来。我撑不起身子,唯有乾脆躺在地上喘气。我放声痛哭,哭了好久。
直至痛楚减轻了,头也不再晕眩之后,我按着肿痛的眼睛勉力站起来。
我发现小夕仍然站在铁栏栅后看着我。
“阿夕...”我扑到栏栅前,握着她的手。
“求求你回去吧,”她说,“你待在这儿有什么用呢?这样做能够解决问题吗?”
“阿夕,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眼流不住留下。她没有看我。
“让我静静地把事情办完,好吗?”她说,“在此之前,大家好好冷静一下。不要再来这里浪费时间了。迟些我会找你的...”
两星期后,小夕回家了,带着那个红色的行李箱。
她穿着一身黑礼服。那天是“妈妈”的葬礼。
“三个月前,妈妈被证实到了末期的时候,我便住进她的家里去照顾她。
这是她的家人要求的,他们说如果我留在她身边的话,便能够鼓励她坚强起来。
一个月前,我跟公司请了长假期,反正这两年来都没有放过一天假。
本来打算,如果妈妈的病情继续拖延下去的话,便乾脆辞职的。但现在不用了...”
我伸手触摸小夕颤抖着的肩膀,但被她躲过了。
“别碰我!你只求我回来而已,却没有求我原谅你。”她说。
“阿夕,我--”
“别跟我再说什么无聊废话!”她说,眼角流下一行泪,“我刚才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吗?
别再跟我问愚蠢的问题,我没有力气去澄清你的胡思乱想。”
我不再说话,把手伸过去,轻轻握着小夕的手指。她没有拒绝。
“你没有资格出席妈妈的葬礼!你没有资格跟她见面!”她哭着说,“她在快要离去的时候,还在担心着你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让她操心?
她不准我们报警赶跑你,担心你淋雨会感冒,又害怕你会被山边的野狗吓倒!
她还要逼我向她起誓,要我再原谅你一次...”
我把小夕拉过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继续在我耳边诉说着,
“究竟我在前生做了什么样的孽?为什么我总是无法拒绝你?
我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信任你。
你明明不是我想要的人。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我却指望你能够照顾我...
你是个内心无法安定的男人,我却硬要从你身上挤出安全感...
你明明跟我的父亲一模一样!他把我们一家人害得那么苦,当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但现在我又偏偏栽在你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
“给我闭嘴!我说过不要再听你说对不起!”她说,“今天我为什么要回来?我真的不知道...
当我看到你站在门前等待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终究是会回来的。”妈妈“也看穿了我的心。她永远是最了解我,最关心我的人。
现在连她也走了。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为什么剩下来的人偏偏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是”妈妈“?”
小夕拼命地拉扯着我的上衣,要我把它脱下来。我把小夕的衣服脱掉后,她就穿上了我的上衣。
我们开始做爱。一次接着一次...
“别停下来...别...”
“可是,你肿得很厉害...”我说,“还有血丝...”
“我叫你别停下来...”她说,“你又不是没有伤害过我...”
“可是你很痛吧...”
“别说话,别分心...”她说,“痛,很快就会习惯的...”
我们从星期五晚上,一直拥抱到星期一的黄昏。
到第七次的时候,我们的呻吟纯粹是因为痛楚...
到第十次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痛得忘记再计算着次数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我们最脆弱娇嫩的部分,都被磨损得毫无感觉。我们什至为这种怪异的抽离感相视而笑...
无感觉之后,我们又再次变得湿润。然后我们同时因为变得非常敏感而狂呼,接着又因为感到非常刺痛而噬咬着对方的肩膀啜泣...
当时的我们,彷佛有着一种默契。只要我们还能挤出一点生命的力量,也要让那点力量变成爱,变成痛...
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对方...